阮玉和掌教等在炼器室门口。
等候的时间里,两人很随意的唠嗑。
阮玉说:“我在神通树的叶子上看到了许大宗师的起居注,他跟仇……的关系好像很不错。”
李莲方嗯了一声,“知鹤脾气温和又乐于助人,大家都愿意跟他称兄道弟。”
阮玉:……
想到叶子里动不动就破口大骂,发誓要捶爆孤云岫狗头的许宗师,阮玉表示不愿戳穿掌教这经过美化了的回忆。
掌教还认为许大宗师沉迷修炼呢,结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的就是他。
元宝修炼都比他认真。
“小西瓜偷喝过灯油,许宗师说它喜欢喝灯油,是什么灯油啊?”阮玉怕掌教想不起,毕竟这都上千年前的事了,还提醒了一句:“它偷喝了油,还连累许宗师受了刑殿的惩罚!”
到底是什么灯油这么贵重,都闹到了刑殿去。
李莲方根本没有去回想,脱口而出:“魂灯的灯油!那虚空兽是个闯祸精,偷偷摸摸地穿过了长生殿的结界,把里头的魂灯灯油都给喝光了。”
魂灯!
阮玉压根儿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这可真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你想啊,宗门掌教、长老的魂灯突然魂火微弱,把大家魂都差点儿给吓没了,最后一查才发现,居然是灯油被偷了!”
阮玉:那画面,想想就很刺激!
仙云宫上下兵荒马乱,最后一查是个乌龙,罪魁祸首是个根本没长大的幼兽且还珍稀无匹,能够罚的自然只有它的主人许知鹤了。
“那魂灯的灯油哪里有啊?”
李莲方皱眉,“需要魔渊兵藏峡谷的赤虹兽魂珠、天山灯芯草熬制七七四十九天,这两种材料宗门内都还有一些,只不过我记得小西瓜口味很挑,也不是所有的灯油都爱喝。”
阮玉啊了一声,惊诧地问:“不都是同样的材料熬的,味道还不同呢?”
李莲方则道:“它应该能分辨出来,点魂灯的时候不是要注入一缕神识以及指尖血,每盏灯都是不同的人,神识血液完全不同,味道肯定也会有差异。”
阮玉说:“它最喜欢谁的呀?执道圣君的吗?”执道圣君修为最高,元神也最强。
李莲方摇头,“圣君的它碰都没碰!”
阮玉愣住——圣君这么遭它嫌弃的吗?
李莲方笑道:“小西瓜挺聪明的,它若是碰了圣君的灯,圣君立刻就会知晓,它就压根没法作案了。”
阮玉:对哦。
她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圣君受不受欢迎,果然是被感情给蒙蔽了双眼。
阮玉心中暗道:“我得好好反省一下。”
李莲方接着说:“最喜欢的肯定是知鹤的,其次……”他略一思索,“是灵汐仙君。”
阮玉嘀咕:“那它口味可不怎么样。”
“灵汐仙君修行畅通无阻,从小到大无忧无虑,手上没有沾过半点儿血腥,所有的风雨都有人替她遮挡。至少在那个时候,她没遇过挫折,整个人都是干净剔透的,加上天才地宝蕴养着,自然受虚空兽喜欢。”李莲方解释了一下,“不过现在她的灯油恐怕吸引不到小西瓜了。”
他想了想,又说:“你可以用你自己的试试。”
阮玉:“好!”排梳加灯油,见到小西瓜的信心再次增加。
正聊着,阮玉听到了锁链拖地的声音,转头一看,就发现洛长老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他手里拽着一根暗红色的链子,链子那端捆在仇牧远的双手手腕上。
临安一别,至今已半年。她印象里那个摇着扇子,风流倜傥的炼器大宗师,如今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衣服上并没有血污,也看不出身上有伤,但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整个人含胸驼背,走路一瘸一拐,双脚隐隐打颤。
仇牧远走到了炼器室门口,他站定后,手腕上的锁链突然伸出了许许多多的分叉,将他整个人捆住,就连脚下都缠紧,好似有锁链从地底下钻出,将他牢牢固定在了原地。
而直到此时,阮玉才发现那锁链其实是藤蔓,也不知道是什么灵植,长得跟金属一样,拖地上时还能发出叮当的脆响。
李莲方道:“锁成这样,怎么抹得掉神识印记?”
洛存真这才将手里的藤蔓轻轻一拉,接着,那暗红的藤蔓迅速消失,在他掌心里直接变成了一颗小种子。
仇牧远停止颤抖,他勉强挺直身体,将手微微举至身前。与此同时,还低声解释:“我现在神识虚弱,还得配合血液才能抹掉上面的烙印。”
他连在自己手上弄一道伤口都做不到。
努力站直都已经费劲了全部力气。
李莲方皱了下眉头,转头看洛存真说:“你来!”
洛存真冷冷瞥他一眼,没动手。
李莲方道:“我下手没个轻重,我怕我忍不住把他打死!”瞧着这人就来气,他还硬挺着不说,真恨不得直接杀了干净!估计他还巴不得去死,杀了他就是便宜他了。
洛存真也说:“我一刀下去,他就没了。”
两人都看向了阮玉。
阮玉:……
这三人从前的交情很深,许宗师的起居注里记录的一些细节便能判断出来。
如今,掌教和长老的心情肯定很复杂。口中说着恨不得仇长老去死,却又不愿意他真的就这么死了。
弄点儿血多大的事,两个偏偏都不愿动手。
阮玉走上前,真要下手时,才发现这还真有点儿难。
怎么说呢。
她用神识仔细查探过,仇长老的身体真的异常脆弱,肉身和元神都破败不堪,能够活着简直是个奇迹,她不由说道:“这个,要不先治一下?”
总觉得吹口气,都能把他给吹灭了。
“治他个鬼!”李莲方脱口而出,随后又道:“他背叛了宗门,违背了当初立下的誓言,如今也不能说我们不给他治……”他冷哼一声:“老天爷看着呢。再说,还有圣言之威!”其实主要是圣言之威,毕竟心魔誓言违背后是修炼进阶过程容易受心魔反噬,而天道誓言——老天爷哪那么闲,谁都管?
只有那些能量大到足以引起天地震动之人的誓言,才会受天道誓言的束缚。
仇牧远还不够格。
总之,圣君没有宽恕他的话,这些伤就治不了。关键现在圣君也联系不上,圣君自己不提,他们总不可能提出来,那样的话,岂不是给仇牧远求情?
阮玉这才知道,他们这些宗门的核心人物都是会立誓的,是什么原因让仇长老不惜违背誓言也要背叛宗门。
要么是有更大的利益,要么就是身不由己。
到底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阮玉招呼肩头趴着打盹的药蝶:“青青你看着点儿?”
仇牧远勉强笑了一下,说:“药蝶也治不了的。”
听音花在阮玉识海里表示——他说的真话。
很好,现在仇牧远的状态,听音花真的能分辨出他话语的真假。
阮玉又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既然能分辨,都不用拐外抹角的问,只要他能回答一个字,心里想的不一样的话,听音就能得到隐藏在他心底的秘密。
仇牧远说:“我也不知道。”他话音落下,就见阮玉肩头的药蝶突然飞了起来,绕着阮玉的脖颈转圈儿,那莹莹发光的药蝶和亭亭玉立的少女组合在一起,让仇牧远瞳孔一缩,险些没提上那口气。
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同样的女人和蝴蝶。
不是熟悉的面孔,也不是一样的蝴蝶,却让他有神似之感。
仇牧远觉得自己头痛了起来,他手脚开始抽搐,身体往下滑!
李莲方及时拉住了他,并吼:“要死也先把炼器室门给开了!”
仇牧远虚弱地回应,“你说得对。”手颤抖着伸出,胳膊骨瘦如柴,五指如鸡爪,皮肤苍白得能清楚地看到那些鼓起的青色经络。
他伸手的同时,对着阮玉说了一声对不起。
阮玉还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仇牧远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这可真是邪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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