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玄这话说的还挺有威慑力的,赵红衣双腿下意识一软,差点就真的屈膝俯首了。
但...赵红衣转念一想,林不玄现在其实算是净身出户。
执柳宗连带皇权那一脉的八扇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将他的身份信息掩盖地严严实实,如今哪怕是大离顶流宗门最多也就知道林不玄出了长安,至于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无从查证。
而自己,虽然是落魄皇女,但好歹也是个元婴境,要本宫被你一个照心境压在脚下?
凭什么?!
毫不客气的说,赵红衣现在就是想掀起绸带杀了林不玄都没问题,甚至还有更恐怖的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
既然...太后已经把不玄你抢走了,那本宫把你杀掉不就可以永远从太后那边把你给抢回来了吗?
只是这念头转瞬即逝,赵红衣心中一惊,自己怎么会有这般想法?难道本宫真的对林不玄动了感情?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把本宫当做上位的垫脚石,本宫却还对他有意思?那本宫将自己至于何处?本宫岂会如此卑微?
可笑!
虽然本宫曾是花瓶,但也从不屈膝于人,林不玄你辱本宫在先,现在居然还想仅凭着一枚驸马令就束缚住我?
“你做梦!”
赵红衣甩甩脑袋,将杂乱无章的思绪全部抛之脑后,冷声怒道,宽大的凤袍在林不玄面前乱颤,就像一团跳动的艳丽的火焰。
“殿下果真还是不愿放下自己的身份。”
林不玄轻笑一声,哪怕眼前的皇女殿下似乎已有剑拔弩张之势,他也完全不慌,毕竟赵红衣的心路历程再好猜不过。
天子论座当夜,他与太后在太清殿里承欢的时候,两人确实都是知道赵红衣在门外旁听的。
甚至他还逼着周倾韵念叨什么“若是...若是被红衣知道了的话...”之类对正站在殿口的赵红衣极具冲击力的话语,然后他一边在背后支撑着太后一边说着“红衣还在长安城里,她怎么可能知道?姐姐好好享受就是了...”
本来林不玄想看的是赵红衣怒而猛然推门进来搞得周倾韵羞恼与极端的背德感交杂再一起使得她颅内与道躯一同到达...
结果谁知道赵红衣捂着自己的嘴唇在殿外听了一宿?好好的太后调教计划彻底泡了汤...
不过现在周倾韵也很听话就是了,林不玄好哄她说如何如何的姿势容易变得再好孕一些,这位清贵无度且从未恋爱过的太后陛下自然是全权相信林不玄这个外来的“博学多才”的方士。
她哪里会晓得自己摆出的那些姿势恐怕连涂山都狐狸看了都要脸红?
林不玄翌日听说赵红衣不辞而别也还有些担忧自己会不会将她逼急转了心念,欺负的有些过头了,适得其反?
若是她真的呆愣愣跳入了江湖那林不玄还真不一定敢如今跳在赵红衣的脸上来。
但现在...赵红衣既然依旧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落红宫,身着的依旧是大红的凤袍,那林不玄就明白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把赵红衣的心思给摸透了。
想要跳出井口只是一个说辞,是她将心中所有的懦弱所有的颓废所有的负面情绪堆砌的一个宣泄口,她一直在做的事就是将情绪丢入其中。
如今朝廷垮台,别说是井口,整个井都没了,赵红衣辗转了几天却又是重新回到了故里。
偌大的辉煌的奢华的落红宫,正是囚禁她这只凤雀的鸟笼。
林不玄如今的话像是一柄尖锐的匕首,直接刺入这位曾经的大离皇女的内心深处。
赵红衣步履一错,倒退半步,她眼神闪躲又提起,像是为了抚平自己内心一般哼了一声,“裴如是她又没敢即位女帝,朝堂依然在,本宫仍旧是大离皇女,何来的放不下身份的一说?”
这话听起来要有多牵强就有多牵强。
林不玄讪然一笑,“你我心知肚明,何苦遮遮掩掩?”
赵红衣眼睑微垂,跌坐在殿台的雕花凤椅上,眸光幽怨,小声嘟囔着,“你真以为你我亲密到可以与你交心了?我们只是前后臣的关系...”
林不玄装作没听到,只是笑,“想不想当女帝?”
他的声音平淡,像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但却荡过宫楼,在赵红衣的耳中炸响,她猛然抬头,望向林不玄的眸光中带着极深的错愕与惊惧。
她的确想当皇帝,从皇宫脱走这几天,她也不是漫无目的,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里,完全足矣她摸清楚自己是不是如同苏若若那般能够站在江湖中,立于年轻一辈的最前列。
赵红衣如今给出答案,比之江湖,她更适合朝堂,毕竟朝堂还有些熟悉的归属感,而江湖...风浪太大,自己贸然踩进去,孑然一身恐怕是再也走不出来了。
所以她批起凤袍回了落红宫,但朝廷大势已去,是有亲王来投奔她,她也是攥着微末一点儿野心随口应下。
但林不玄这个人实在是看得太准了,直言不讳的话语直击了赵红衣的靶心。
赵红衣咽了口唾沫,她眸光颤动,问:
“真的...可以当女帝吗?”
这个条件很诱人,就算是林不玄的圈套,料想天下也会有起码八九成的少女同意且感激涕零,估计当场什么都肯做了。
但她是赵红衣,她心里还有这属于自己的傲气。
只是这傲气过于虚妄了点。
“我问的是你想不想,而不是能不能。”林不玄继续笑,很平淡,也不容质疑。
林不玄确实有这个决定权,执柳宗现在是若若当权,她一定听自己的意见,朝政是周倾韵把着玉玺,她甚至还有点儿怂恿林不玄捉赵红衣回去当女帝的心思。
就算是两人都不愿意,自己也可以让她们服服帖帖,裴如是说的还挺有道理,如今的大离,确实是他林不玄的一言堂。
赵红衣眸光斗转,终于落下的心念,似是很勉为其难般起身,走下殿内的台阶,站定在林不玄的面前垂下头,半屈膝,用几乎听不着的声音嗫嚅道:
“请...大人尽管说出要求,红衣尽力而为...”
“我也不难为你。”林不玄抬起了赵红衣殿里供桌上安置的那柄短刀,他“噌”地一声拔出道,递给她,缓缓道:
“听闻殿下的侍女收留了齐王,请殿下亲自动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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