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十五,年味慢慢变淡了,生产队也开始陆陆续续安排社员上工,但基本上都是安排男劳力,干些刨粪烧粪这样的体力活。
牡丹直接去找小成子,让他给她派工。
“现在队里安排的都是重体力活,你根本干不了!”小成子说道。
“队长,你也知道我们家情况,我公公年纪大了,很多活都干不了,我婆婆更不用说了,现在大全又进去了,要是我再不多挣点工分,这一家人可咋过啊?”牡丹说道。
“可这活儿又累又脏,你能干得了吗?”小成子担心地说道。
“我没有男劳力干得多,我也不要求和他们挣一样多的工分,你就按半拉子工分给我就行!”
小成子想了想,考虑到牡丹家里的实际困难,也就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一上工,除了牡丹一个女社员,其余都是清一色男社员,有人看牡丹带着锹镐来上工,觉得很奇怪,不知道小成子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让妇女来干刨粪的活。
虽然已经立春了,但天气还是很寒冷,粪堆根本就没解冻,需要用洋镐一点点刨,如果没有力气,根本就刨不动。
牡丹为了证明自己能胜任刨粪的活,于是和其他男社员一起刨粪,结果使了很大的劲儿,却只刨了一个窟窿眼。
“牡丹,你就别刨粪了,你装车吧!”小成子赶紧制止牡丹。
“苗队长,你要一碗水端平啊!装车活儿轻巧,我也要去装车!”有人喊道。
“你去吧,刨粪十五个工分,装车十个工分,你现在就去!”小成子大声说道。
“那算了吧!”
牡丹本来想和男社员挣一样的工分,结果试了几次后,发现自己根本就干不动,于是只好听从小成子的安排装车去了。
牡丹虽然也是个农村姑娘,但长得细皮嫩肉,以前在娘家的时候也没干过重活,所以干了一会儿,手就磨出了水泡。她一声不吭,咬牙坚持,最后水泡破了,和锹把接触再一用力,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
“磨啥洋工啊?赶紧过来把粪撮走!”李云福冲牡丹喊道。
李云福因为以前被二老喂揍了一顿,所以想要报复牡丹,他等牡丹过来铲粪的时候,用洋镐冲着牡丹方向使劲在粪堆上一錾,立刻溅了牡丹一脸粪星子,就连嘴上都有。
牡丹用手擦了擦嘴,对李云福怒目而视,大声问道:“李云福,你干什么?”
“我咋地了?”李云福装糊涂。
“你装啥糊涂?你弄了我一脸粪星子!”牡丹气愤地说道。
“这是干活,不是在你家炕头睡觉,嫌脏别干啊!哦,我忘了,你老爷们儿是个劳改犯,现在蹲笆篱子呢,你想回炕头睡觉也没人陪你睡啊!”李云福说着风凉话。
牡丹狠狠瞪了李云福一眼,不想和这种人继续纠缠下去,转身想走。
“牡丹,二老喂得挺长时间才能回来呢,你要是守不住,你可以找你老公公兰老蔫!”李云福得寸进尺。
牡丹本来就不是软弱的姑娘,听李云福说出这么恶心的话,立刻拿起铁锹照着李云福脑袋劈去,李云福大惊失色,扔下洋镐,撒腿就跑,牡丹随后追赶。
大家也觉得李云福有些过分,见他吃瘪,立刻开始起哄,牡丹不依不饶,把李云福追得屁滚尿流,直到小成子赶过来,这才制止了牡丹。
“李云福,今天看在队长的面子上我饶了你,你以后再敢胡说八道,我劈了你!”牡丹满脸杀气,李云福吓得不敢吭声。
牡丹生得俊俏,身材婀娜多姿,看起来很柔弱,谁知道发起火来竟然如此彪悍,这让打牡丹主意的几个老光棍都心头一凛,暗自咋舌。
生产队陆续恢复了生产,报名参加夜校的男社员累了一天,没有精力再去夜校学习,所以夜校的学员比年前少了不少。
于庆东根据实际情况,把开课频率更改为一周两次,这样他就多出了不少空闲时间,于是静下心来,开始了新作品的创作。
这天于庆东正在夜校写小说,田胜利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姐夫,有事啊?”于庆东问道。
“你赶紧回家一趟吧,家里闹翻天了!”田胜利喘着粗气说道。
“咋回事啊?”于庆东吃了一惊。
“当初为了给你看邪病,家里在外面借了不少钱,现在人家一起上门要债来了!”田胜利说道。
于庆东一听,赶紧骑车赶回了大兴屯,果然看见了不少人在院子里吵吵嚷嚷。
“李叔,你别着急,到底咋回事啊?”于庆东问一个情绪激动的中年人。
“你爹入冬的时候从我那里拿了六百块钱,利息是三分,说好用一个月,可一直到年底也没给上,过年的时候我不好意思来要,现在年也过完了,你爹还是没还,我们上门一要,你爹就一句话:没钱!庆东你说,这不是耍无赖吗?”李叔激动地说道。
“我们家的钱是你三姐去借的,一共二百六十块钱,她也说一个月就还,结果到现在我也没看见钱的影子!”另外一个老头说道。
大家七嘴八舌,描述的情况大体相同,于庆东统计了一下,连本带利一共欠人一千七左右。
“大家听我说一句,你们手里有我们家打的欠条,我们肯定不会少给你们一分钱,只是大家需要给我点时间,我把钱筹够了,亲自上门把钱还给你们!”于庆东大声喊道。
“快拉倒吧!说好一个月还,结果你爹一拖再拖,我们不相信了,今天不给钱我们就不走了!”有人大声喊道。
“就是,本来以为你们老于家哥几个有头有脸,所以我们才敢把钱借给你们家,谁知道我们还是被骗了!”李叔也大声喊道。
于庆东费尽口舌,大家仍然不依不饶,这时候于大奎从屋里冲了出来,大声喊道:“我都和你们说了,再缓我几天,你们就是不听,你们要是非得今天要,你看我们家里啥值钱,你们随便拿!”
“老于头,你家哪有值钱的东西?我看你就是想耍臭无赖!”有人大声喊道。
“那你看我的命值钱不?你拿去吧!”于大奎一拍胸脯。
“爹,你就别添乱了,赶紧进屋去!”于庆东赶紧把于大奎推进屋里。
“老于家仗着有权有势欺负人,大家把他们家砸了,看他还横不横!”有人开始煽风点火,大家群情激愤,就要往屋里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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