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老七走后,康家人再也没睡。康老大眼珠子都红了,一直喘着粗气,他看着哭哭啼啼的妹妹,恨恨地说道: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跟谁不好,跟了这么个玩意儿!”
“爹,你还真准备把老丫嫁给虎老七啊?”康老二扔掉因为殴打虎老七,已经散架了的木凳子,冲两眼发直的老康头问道。
“那咋办啊?她这熊样了,还能嫁出去吗?哎呀!我怎么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闺女,我打死你得了,打死你我省心!”老康头越想越憋气,越想越窝囊,直起身来,就要对康老丫动粗。
他老伴见状,赶紧扑到老丫身上,一边咒骂老丫,一边护着女儿。
“爹,不行,说啥也不能便宜这王八犊子!天一亮,我就去公社,告他强奸,把他抓起来枪毙了!”康老大气得牙根直痒痒。
“母狗不掉腚,公狗乱哼哼!她不跟人钻小树林,能有这事?!我真想整死她,免得丢人现眼!”老康头知道不能去告。
“老大啊,你可不能去啊!你这一去,闹得满城风雨,咱家丫儿还能活人吗?会出人命啊!你这死丫头,你都订婚了,怎么还和虎老七勾搭连环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康婆子哭开了。
“那就这么便宜这王八犊子了?”康老二心里憋屈。
“哎,没法整,只能这样了!而且还得赶早不赶晚,赶紧把她嫁过去,要是晚了,让人看出她怀了孩子,漏了包,咱家以后在屯子里没法抬头做人了!”老康头长叹一声,老泪纵横。
“哎!憋屈死了!”
“摊上土匪亲家,还不是让人瞧不起?”
“那你说咋整?”
……
过了几天,老康家二丫退亲了,屯子里的人很意外,却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波,定完亲又吹了的事情时有发生,大家都没往心里去。
可又过了几天,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热议的对象,那就是屯子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康老丫和胡子儿子虎老七订婚了,而且婚礼就定在订婚日十天后举行。
人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各种小道消息让爱嚼舌根的人有了用武之地,不下十个故事版本在不大的屯子里交叉流传,经久不衰。
虎老七根本不回答任何人的提问,每天和两个哥哥热火朝天收拾房子,偶尔还情不自禁地唱起二人转:“王二姐住北楼,好不自由啊……”
虎老七为自己“勇敢”和“计谋”得来的姻缘喜不自胜,憧憬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明天,每日沉浸在幸福快乐当中。
然而,一个人的悄然而至让整件事发生了让虎老七无法预测的变化。
这一天,哥仨收拾房子,干了一天活,都累的不轻,吃过晚饭就早早上炕休息了。
子夜十分,虎老七起来尿完尿,回到炕上,刚闭上眼睛,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于是屏气凝神,侧耳细听。
尽管房间内漆黑一片,但是虎老七还是听出问题来:这屋里居然出现了两个哥哥外,第三个打鼾之声!
“是谁喝多了他娘的找不到家,跑这来睡觉来了?”虎老七是个倭瓜胆子,没有惊慌恐惧,一边嘟囔着,一边摸索着点燃了煤油灯。
果然在炕梢有个人头朝里,脚朝外和衣而卧,睡得正香。此人后脑勺冲着虎老七,加上煤油灯灯光昏暗,虎老七看不出是屯里哪个人!
“哈哈哈,奶奶个孙子,喝酒喝得竟然连家都找不到!我看看你到底是哪个狗怂?”虎老七睡意全无,走到炕梢,把煤油灯照向此人侧脸。
“你他娘的是谁?”虎老七看清此人面目,却根本不认识,不由得大吃一惊,厉声喝道。
陌生人豁然醒来,翻身坐起,动作麻利地从怀中掏出一只手枪,顶在虎老七的腹部。
“你他娘的小点声,我是你老子!再叫我他妈的打死你!”来人恶狠狠地说道。
虎老七一哆嗦,仔细看了看来人,知道这个人真是自己那土匪爹——赵福贵!
赵福贵逃跑的时候,虎老七还很小,赵富贵的样子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尽管此人胡子蓬乱,脸上乌漆嘛黑,浑身看起来狼狈不堪,但是身高、体型还有面部轮廓,尤其眼睛,和虎老七就如同一个模子里扒出来的一样,虎老七对他的话没有一丝怀疑。
“你怎么还没有死?你回来干啥?我们被你连累的还不够吗?”虎老七没有惊喜,他对父亲没有爱,只有恨!
“小王八犊子,你是老七吧?你放心,我后天就走,不连累你个王八犊子!不过你们要是敢告发我,可别说你爹心狠手辣!”赵福贵眼神凌厉。
“他俩都是老几?”
“二哥和四哥!”
“叫他们起来,给我弄点饭!”
虎老七的两个哥哥被虎老七叫了起来,他们可没有虎老七的胆子,见赵福贵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手里还拿着枪,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到了后半夜,赵家三个兄弟毫无睡意,赵福贵亡命天涯习惯了,吃过饭,跑到热乎的炕头,盖上被子就开始呼呼大睡。
“老七,我去把大门锁上吧?这要是谁忽然闯进来,那可咋整?”赵老四小声问虎老七。
“不行,咱家穷得叮当响,从来不锁大门,这忽然锁上了,反倒引起别人怀疑了!咱三别睡了,二哥看着点人,我和四哥去把地窖收拾收拾!”虎老七虽然最小,却是三个人的主心骨。
虎老七和赵老四摸黑去了地窖,到了地窖底下,赵老四小声说道:“把爹藏地窖里,他能干吗?”
“不干咋整?要是让人看见了,我们都得跟着倒霉!”虎老七脸色难看。
“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赵老四结结巴巴,眼神躲闪。
“我们去告发他?”虎老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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