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年瞥了一眼那名女警,四十来岁的样子,剪着短发,一双细长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冷冰冰的,不过倒是有几分姿色。
而那名男警则很年轻,最多二十四五岁,手里拿着一个记事本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应该是负责审讯记录的。
李新年一直坐在靠墙的长椅上,周兴海和女警拉过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那个负责记录的男警则坐在了办公桌跟前。
在说话之前,周兴海先点上了一支烟,李新年记得上次他去公司办公室的时候拒绝了自己递给他的烟,当时还以为他不抽烟呢。
“李新年,咱们又见面了。”周兴海的开场白倒不像是审讯,反倒像是拉家常似的。
李新年淡淡一笑,说道:“有句流行语不是说相逢的人会再相逢吗?”
周兴海说道:“这么说你一直等着咱们的这次相逢了?”
李新年摇摇头说道:“那倒没有,我没事盼着跟一个警察相逢干什么?”
周兴海盯着李新年说道:“但你应该更清楚我们为什么把你请到局里来。”
李新年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不难猜,多半还是为了毛竹园那点事吧?上次在我办公室不是都说的很清楚了吗?不清楚你还想知道点什么。”
周兴海不慌不忙地问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以为你会有什么新的情况需要补充呢。”
李新年摇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可补充的,我还以为你又发现了什么证据呢。”
周兴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在毛竹园见过戴山,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只是我确实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说实话,我现在偏向于你可能真的跟蒋如兰有一腿,但这应该是在你见过戴山之后,不过,我们今天把你请来并不是为了这件事,相比于我们接下来要谈的事情,你和蒋如兰的关系不值得一提。”
李新年疑惑道:“如果不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我还真想不起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这时,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出声的女警忽然插嘴道:“如果我们说你涉嫌谋杀,你还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共同的话题吗?”
李新年一愣,随即脸色一变,吃惊道:“你说什么?难道戴山已经死了?”
周兴海和女警交换了一个眼色,似乎对李新年的反应有点疑惑。
“你怎么会想到戴山死了呢?”周兴海盯着李新年问道。
李新年一愣,随即说道:“你们不是说我涉嫌谋杀吗?难道不是怀疑我杀了他?”
周兴海好一阵没出声,女警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案卷翻阅了一会儿,抬头问道:“十月二十八号那天你在什么地方。”
李新年被两个警察搞得有点闷逼,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意图,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想把自己绕进去,据说这是警察常用的手段。
“十月二十八号?”李新年一时没有想起来,过了好一阵才说道:“我那天去了马达县。”
“去干什么?”周兴海问道。
李新年迟疑道:“我那天接到马达县公安局的电话,让我过去处理我公司副总徐世军车祸的善后事宜。”
“你在马达县都见过什么人?”周兴海问道。
李新年不明白周兴海为什么对自己去过马达县这么感兴趣,犹豫了一下说道:“见过马达县公安局副局长焦友军。”
“还见过什么人?”周兴海问道。
李新年的脑子里马上闪过张福平的名字,并且猛然想起今天中午张富强通过电话得知张福平已经被抓了,而且去向不明。
那天在马达县确实见过张福平,难道警方怀疑自己跟张福平的案子有牵连?谋杀案?张福平难道杀了人?
“还见过一个叫张福平的人。”李新年只好老实交代道,他明白隐瞒这个细节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你跟这个张福平是什么关系?”周兴海问道。
李新年急忙摆摆手说道:“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在那天见到他之前根本就是陌生人。”
“陌生人?你怎么会跑去马达县香溪镇见一个陌生人?”周新海问道。
李新年一愣,顿时说不出话。
这倒不是被周兴海问住了,而是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因为周兴海不可能知道自己见张福平的事情,多半是张福平向警方提供了这个细节。
可张福平为什么要告诉警察自己那天去香溪镇跟他见面的事情呢?这件事应该跟他的案子没有一点关系啊。
“你怎么不说话?”周兴海见李新年坐在那里发愣,催问道。
李新年回过神来,一脸惊异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跟张福平确实不认识,最早听到他的名字也是在徐世军出车祸之后。
实不相瞒,那天之所以去见张福平是因为想表达一下谢意,因为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报警的话,徐世军就没命了。”
女警插话道:“谢意?说说你是怎么表达谢意的?”
李新年楞了一下,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几条中华烟。”
“几条中华烟?”
女警一双眼睛冷冰冰地盯着李新年,说道:“李新年,我可提醒你,你可以不急着回答,但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
你也看见了,你说的每句话都记录在案,到时候反悔可就来不及了,我再问你,你所谓的谢意究竟是什么。”
李新年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说道:“就是几条中华烟,还是我在商店临时买的,你们问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女警再次跟周兴海交换了一个眼色。
“把录音放给他听听。”周兴海冲年轻的男警说道。
李新年正自疑惑,不明白周兴海要放什么东西给自己听,随即就听见一个男人说道:“起初先付了十五万定金,定金就放在徐世军的车里面,完事之后他亲自送来了三十万,对了,我记得是十月二十八号。”
录音戛然而止,不过,李新年已经听的很清楚了,一颗心忽然没来由地一阵狂跳。
因为他已经隐约预感到周兴海和这个女警要把他往什么方向引。
并且还不止于此,刚才说话的男人分明就是张福平的声音,而他嘴里的那个“他”应该指的就是自己。
十五万定金?后来又亲自送去三十万?并且还是在二十八号?这不是在说自己还能说谁呢?谋杀?难道周兴海这是在指控自己雇凶谋杀?谋杀谁?真他妈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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