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景渊正在沙发上看书,他抬眼看了下许棠,当即就怔在原地。
少年穿着一件他的衬衫,只扣了几个扣子,领口松松垮垮地堆在精致的锁骨处,衣服下摆很长,遮住了屁股和大腿根,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腿,还有一双局促不安的,交叠蜷缩在一起的白嫩脚丫。
许棠不好意思地说:“老师的裤子太长了,我穿不上。”
景渊不动声色地滚了滚喉结,推了一下眼镜,笑道:“没关系,我先帮你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很快就可以烘干了。”
景渊把许棠的衣服放进洗衣机,然后来到许棠面前,“要去沙发上坐一会儿吗?”
许棠点点头,“好。”
景渊便把许棠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身材娇小的少年一下子陷入柔软的沙发里,往后栽了一下,衬衫被他的动作掀起来,格外白嫩的腿根和纯白的内裤一下子显露在景渊眼前。
景渊眸色幽深了一瞬,很快把许棠扶起来。
许棠抿了抿唇,把腿并拢,耳朵已然有些泛红。
景渊表情倒是很自然,他轻轻握住许棠的手腕,仔细把他过长的袖口卷起来,然后再把他袒露一半肩膀的衣领往里收了收。
从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少年被热气蒸腾而变得粉红的脸蛋和耳朵,脖颈更是柔美脆弱仿佛一折就断,精致漂亮的锁骨像一条警戒线轮廓分明,下面若隐若现的,是两颗诱人挺立的红缨。
除此之外,他还闻到一股浓郁的甜香气息从少年后颈传来,是很浓稠的那种甜,就像是……蜂蜜。
景渊目光移动到少年后颈上的那块微微鼓起的小包,在许棠看不见的角度,神色痴迷地吸了一口气。继而恢复正常,冲许棠礼貌地笑笑,“弄好了。”
许棠莫名觉得脸热,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景渊清隽的面庞,小声道:“谢谢老师。”
“不用总是谢我。”景渊揉了揉许棠的脑袋,“我来帮你吹头发。”
他坐到许棠后面,拿起吹风机,嗡嗡的声音中,他的嘴唇逐渐靠近少年后颈,像是控制不住一般缓缓贴上去。
“老师。”
许棠的声音瞬间叫醒景渊,他用力眨了下眼,关掉吹风机,温声道:“怎么了?”
“老师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啊,好好闻。”
景渊挑了下眉,面露疑惑。
许棠说:“我在老师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我身上这件衬衫上也有相同的味道,很好闻,可我想不起来是什么花。”
景渊微微勾起唇角,骨节分明的手指梳了梳许棠细软的头发,随口说了一个牌子。
“那我回去也买这个。”
“哦?糖糖很喜欢这个味道吗?”景渊问。
许棠惊讶地抬眸。
景渊说:“可以这样叫你吗?只在私下里这样叫。”
许棠脸红红地点头。
景渊眼里漫出笑意,恰好洗衣机发出一声提示音,他站起身,“应该是衣服烘好了,我去拿。”
在他离开后,许棠悄悄松了口气,用手拼命扇风,好热,明明景渊的言语和举动都很礼貌得体,可他总觉得有种暧昧的气息在流淌,让他特别害羞。
“衣服都干了,给。”景渊把衣服递给他,“需要我回避吗?”
许棠摆手,“不用,就套个裤子而已。”
此时的许棠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他是omega,景渊是alpha,两人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性别。可是许棠没意识到,景渊自然也不会提醒。
他垂眼看着少年当着自己的面穿裤子,那双苍白的小腿因为不用来走路,而显得格外纤细,甚至有些萎缩,可是并不难看,还有种残缺易折的美感。
景渊只看了一眼,便觉呼吸乱了一拍,立刻扭脸移开视线。
“我穿好了。”许棠说。
景渊回头看,少年穿好了校裤,上身在白衬衫外加了件穿了校服外套,遮住了那些美妙的风景。
“老师,你这件衬衫我先穿着,回家洗了再还给你。”
景渊点点头,笑着道:“好,那我推你回去上课,你错过了一节英语课,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和英语老师请过假了。”
许棠笑弯了眼睛,“老师,你真贴心。”
景渊轻笑了声,“如果你回去有落下的功课,可以来问我,我的英语水平也还可以。”
“哇。”许棠惊叹了一声,然后眼珠转了转,拿出手机,“老师,我们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
“好啊。”景渊勾了勾唇。
许棠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景渊微信头像,是一副手绘的卡通画,画的是一只望月的小狐狸,小狐狸画的十分逼真,而且……非常眼熟。
和胡渊的原形一模一样。
许棠当即便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
“是我自己画的。”景渊微微俯身,靠近许棠一点,“是我的梦。”
“你的……梦?”
景渊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反复做一个梦,梦里,我就是这只狐狸。”
景渊点了点屏幕。
“我好像总在等一个人,等了很多年,我看不清那人的影子,所以我就把他画成了月亮。”
景渊低头看着少年头顶柔软的发旋,他的语气很平静,可眼底却涌动着许多晦涩的情绪,像是暴风雨夜的海平面,翻涌着巨大的浪潮,漆黑而浓稠。
听了景渊的话,许棠只觉得整个心坠落在一个水池里,酸胀而苦涩,他从来没想过,上个世界他离开后,拥有那样悠长寿命的三个人是如何度过的。
还有唐烬,他那样期待着和自己一起去投胎,可最后却没有等到他,是不是很难过,很生气,他有没有哭?
只是这样一想,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落。
“怎么了?”景渊眼中划过一丝诧色。
他蹲在许棠面前,用拇指轻柔地拭去泪珠,关切地问:“怎么哭了?”
“我没事,我只是想到很难过的事。”许棠嗓音里充斥着哭腔,“我觉得很抱歉,很对不起。”
景渊揽着许棠的后背,把人抱进怀中安慰,“没关系的,无论你做错了什么,只要你愿意改正和补偿,我想都会得到原谅的。”
“我、我愿意补偿,呜,我做什么都可以,呜呜……”许棠靠在景渊的肩膀上泣不成声,他快被内心的愧疚和自责痛死了。
“好了,乖孩子,不哭了。”景渊拍拍许棠的背,声音温柔得能溢出水。
许棠吸了吸鼻子,他哭得眼睛通红,鼻子也通红,还控制不住地一下一下抽噎。
“再哭就要赶不上下节课了哦。”景渊擦了擦许棠的脸,摩挲了一下。
“嗯、嗯。”许棠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景渊笑笑,“好了,上课去了。”
回到班级后,许棠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却被一道声音打断思绪。
“哥,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许然出现在许棠旁边的座位上。
许棠一听就觉得很讨厌,他现在没有丝毫心思和小绿茶虚与委蛇,便扭过脸去不搭理人。
“许棠,你怎么这样?许然关心你你就这种态度?”又热心同学来打抱不平了。
许棠烦躁地用校服蒙住脸,趴在桌子上不动。
“没事的,你们不要怪我哥,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我已经习惯了。”
“许然,你就是太温柔善良了,所以才老是被他欺负!”
许然一脸善解人意,“他毕竟腿脚不便嘛,我应该多照顾他一些。”
“可他是你哥哥诶!怎么总是你让着他!”
许然和那几个同学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就像在许棠耳边放了一百只鸭子,吵死人了!
许棠可没有原主那样能忍,他掀开衣服,正准备呛回去,忽然听见一句男声,“让开。”
又是一种熟悉的悸动,让他灵魂都为之一颤,许棠愕然地抬眸,是一个很高的男生,穿着其他中学的校服,剪着寸头,五官极其锋利,攻击性十足,眼皮恹恹地耷拉着,表情无比冷漠。
许然看着那男生,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忐忑,像是很害怕他似的,但又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怯怯地开口,“这位新同学,你同桌是我哥哥,虽然他有点奇怪,但人不坏的,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他。”
许棠:???谁奇怪?你才奇怪呢!你个小绿茶的迷惑行为也太多了!
那男生却不买他的帐,讥讽地嗤笑了一声,“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新同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我他妈让你滚开,耳朵聋是吗?”男生不耐烦地打断许然的话,“滚开!”
许然的脸色瞬间变得红白交加,大大的眼睛溢出泪花,不安地咬着下唇,哭着道:“对不起!”
然后就跑开了,几个同学连忙去追他,还有剩下的替许然声讨,“你怎么骂人啊,太不友好了!”
“怪不得转学过来,原来人品这么差!”
“就是,你得跟许然道歉,要不我就去告诉老师了。”
男生一把将碍事的人推开,不屑地骂了句,“傻逼。”
然后一屁股坐在座位上,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许棠,便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许棠深深注视着男生,在心里默默给这位暴躁老哥点了个赞,掏出物理书,准备上物理课。
物理课上到一半的时候,许然才在几位同学的簇拥下抽抽嗒嗒地回来,眼睛还是通红的,似乎哭了很久。
没过几分钟,门口又出现了班主任语文老师的身影,“物理老师,耽误几秒钟。”
物理老师点点头,继续在黑板上写公式。
班主任看向许棠的方向,招了招手,许棠以为她在叫自己,却听她说:“秦烬,你出来一下。”
许棠心里一跳,募地扭头看向身边的男生,只见男生懒洋洋地站起来,双手插兜,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秦烬?是他想的那个烬吧!
许棠激动不已,探头探脑地往同桌桌子上打量,趁没人注意,他悄悄翻开一本书,想看看书上有没有名字。结果让他十分失望,书本和新的一样,一个字也没有。
许棠:……虽然名字还不能确认,但那种感觉不会错的,两者结合在一起,几乎百分百可以确定是烬。
许棠高兴极了,但还不能表现得很明显,只能趴在桌子上,脸埋进胳膊里偷笑。
接下来的所有课,秦烬都没有回来,直到放学才回来拿了一下书包,转身便离开了。许棠有些茫然地看着秦烬的背影,想叫他又没有理由,只能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反正明天还有机会。
“哥,我们回家吧。”许然笑着来推许棠的轮椅,仿佛之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许棠维持着之前原主的性格,沉默着不为所动,任他把自己的轮椅推得颠簸不已。
学校外面停着许多豪车,毕竟是一所贵族学校,这里的学生家庭非贵即富。来接许棠和许然的是一辆黑色轿车,司机穿着很正式,一看就是那种经过训练的专人司机。
许然冲司机露出甜甜的笑容,礼貌地打招呼。可司机就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然后把许棠抱上车,把轮椅放进后备箱。
车子一路行驶,令人惊讶的是,许家住的地方,却不是什么高档小区,而是上了年头的老居民楼,司机将两人送到楼下便离开。
一进家门,许然瞬间恢复了原样,书包“啪”得往沙发上一扔,也不管推着轮椅无法迈过门槛的许棠,自顾自地往厨房走去,嘴里喊着,“妈妈,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啊?”
厨房里传来一道女声,“乖宝回来啦?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西芹炒牛肉,快去洗手等着!”
母子俩其乐融融,许棠一个人艰难搬着轮椅挪动,像是游离于这个家之外的外人。
不过这种情形在记忆里经常出现,许棠倒也不惊讶,原主这个母亲可以说是偏心到了极点,按理说,父母都应该比较关注弱小有残疾的孩子,可许母却只关心许然,偏疼许然,对许棠就是非打即骂,或者干脆无视冷暴力。
这也是导致原主自闭的一个重要原因。
“想什么呢,吃饭啊,还得我喂到你嘴里啊!”许母对着许棠喊道。
许棠垂着眼,默不作声地夹走一块糖醋小排。
“妈!你怎么做了糖醋小排啊,你明知道我不爱吃!”许然不高兴。
许母解释:“哎呀,明天不是周六吗,樊先生要见你们,妈心里开心,就顺道也给他做了一道菜,没事别生气啊。”
许然一下子惊喜地尖叫起来,“真的!樊先生要见我们?”
许母乐呵呵,“是啊,你可得好好准备一下,别让樊先生失望。”
“那我不吃了!我得减肥,我去找衣服!”许然撂下筷子就往卧室跑。
许然一走,许母的脸就冷下来,冷冰冰地对许棠说:“你明天去了樊先生那里,少说话少动,别给我惹祸知道吗?还有你那头发……”
许母嫌恶地看了一眼许棠,“算了,懒得管你,也省得抢然然风头。”
吃完晚饭回到卧室时,许然正在镜子前换衣服,床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衣服。
许家条件有限,两人住一个卧室,许然是一米八的大床,原主就被挤到了墙角,睡一张一米二左右的单人床,房间里也大多都是许然的东西。
见到许棠回来,许然哼着歌把一件卫衣往身上比量,炫耀似的问许棠,“好看吗?妈妈新给我买的。”
许棠不吭声,把轮椅推到自己的小床边,翻上床。
许然哼了一声,扔了一件洗得褪色的旧T恤给许棠,施舍般的说:“你明天就穿这个吧,别说我不给你衣服穿。”
他想了想,又警告许棠,“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别搞出幺蛾子,对咱们全家都不好。我是注定要和樊先生结婚的,至于你,不是你的东西就别肖想。”
许棠垂眼,唇角轻轻勾了一下,樊先生,樊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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