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程的高速上。
任安之哪怕是睡着了,仍然紧紧攥着郑谦的衣襟。
看着怀里的少年,郑谦感觉十分心痛。
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并不高,瘦骨嶙峋,实在是很可怜。爸妈死了之后,仅仅靠着好心村民的接济勉强度日,尚且能够维持着存活,但也仅此而已。
那些霸凌他的年轻人,常年以戏弄他为乐。
这还是在任安之每次都奋起反抗为前提。
如果他真的一直都逆来顺受,怕是早就被这帮人给玩死。
在离开之前,郑谦给了那些帮助过他的村民一笔钱,一笔足够好好生活,可以在其他二三线城市安家落户,过好下半生的钱。虽然不至于在上沪买房,但也已经很好了。
另外派人把任安之父母的骨灰盒进行移位,另外择一处风水宝地。
他能做的不多,暂时也就这些了。
那么……
任安之,到底是谁?
郑谦看着他父亲留下来的信,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强行压抑着那份悸动,将信笺收好。望着上面的几个字,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恩公冉嫦曦先生后人亲启】
其实女人也是能够被称为“先生”的。
但大多指那些倍受尊敬的女人。
这封信,是任安之老爸留给他的唯一东西,再无其他。
任安之一直妥帖保管,藏在衣服里面的夹层,始终贴身带着。
任安之的父亲,生前是冉嫦曦最信赖的副手。
在公司的运筹帷幄上帮助甚多,但当年因为一场波谲云诡的事故,从冉家消失了。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很多人,也就是在那场风波之后,冉嫦曦死了。
靳璐回到冉家,其实很重要的原因也是为了调查母亲的死因。
因为她当年死的实在是太蹊跷了。
尽管罹患重症……
但还没有到医学上的死亡日期。
冉香一直在默默调查,终于找到了任安之这一家人。
他们当年在冉嫦曦的帮忙下成功逃走,因为走得太过匆忙,身上并没有什么财物。常年隐姓埋名生活,根本不敢让冉家发现。更没有渠道出国,只能勉强苟活。
冉香在冉美莲的眼皮底下,没法直接去见任安之的父亲。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敢透露半字。
起码活着的时候不敢。
因为他怕自己一旦开口,他的老婆,他的孩子都要遭殃。哪怕是面对冉香,他也不敢说哪怕一点。只是将当年的事情写在了这封信笺里,将来再留给冉香,或者靳璐。
“那个该死的老东西……”
郑谦咬紧牙关。
他要报仇,但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冉美莲人在美利坚,那是郑谦现在唯一不敢轻易踏足的地方。作为【法蒂玛隐修会】的大本营所在,高手众多。若是自己真的来到北美被人发现,那基本上就离死不远了。
之前去夏威夷岛还好说,只是再来一遍到是有些不敢了。
所以,唯有等。
想办法让冉美莲那个老东西回来。
而且现在的绝对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告诉靳璐这件事。
看了看怀里的少年,又想到了家里的挚爱……在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又何尝只有你一个呢?幸福的家庭大都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当真是各有各的不幸。
……
一路风驰电掣。
披星戴月,终于即将抵达上沪。
但在即将来到收费口时,看到了几辆车缓缓靠近过来。
这几辆车都挂着非常耐人寻味的车牌,绿油油的迷彩喷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们的来路。一个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王烈臣煜的脸,他晃了晃手机。
“王烈臣煜刚刚发来信息,他的领导要见你。”
丁燕云蹙着眉头说道。
郑谦微微颔首,“那就靠边停一下吧。”
她颇有几分欲言又止,犹豫地说道,“我能感觉到,前面那辆车里有高手,而且是实力非常强悍的高手,距离阿愁也仅仅只有一线,甚至……半只脚踏入到生死玄关了。”
“无妨,我且去看看再说,替我照顾一下安之。”
郑谦弹了弹指甲,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车子停好。
他独自一人走向了那辆保姆车。
这辆车看来已经在这边等候许久了,其他几辆迷彩车保持着安全距离,并没有过分靠近。但郑谦经过时,瞥见了里面的人荷枪实弹,身穿特制的制式钢板战斗服。
人手一个霰弹枪,如果全都冲出来对着他扫射,郑谦插翅难飞。
更何况还有那位大高手在,这俨然就是一个【杀阵】。
忽然,郑谦似乎对于公羊菩提的话有了更深的明悟。
公羊菩提所谓心灵上的生死玄关,不外乎是一种与自然万物更为契合的金丹大道。这里所指的金丹,并不是玄幻之中那虚无缥缈的金丹,更像是对于精神状态的描述。
时刻想象在自己的丹田之中,蕴育着一颗【金丹】。
金丹跳动之间,与周围的气息愈发契合。
渐渐的……
渐渐的……
郑谦每向前走一步,对于这种感触的领悟就更上层楼。他骤然明白了,明白了被誉为【虎头少保】的近现代最强武道家,孙禄堂先生那段话的意思。
小腹内的确是有种空空如也,周围也空空的感觉。
转瞬之间,又似乎有某种东西在丹田萌发。
这座【杀阵】的形态,仿佛在郑谦的眼前若隐若现地开始清晰了起来。
他所走到的每一步,都是【杀阵】的最薄弱之处。每一步,都是对于其中肃杀之气的化解。这些真正上过战场的军神所营造出的狼烟之气,居然似乎为郑谦所用。
萦绕在他的身边,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嗯?
就在这时,那辆车里的一位中年人紧皱眉头,猛地望向前方。
炯炯有神地注视着窗外走来的郑谦,心神微微着震颤,咧着嘴说道,“老朱,此子真乃一介妙人。不愧是老吴那家伙教导过的小兔崽子,如果要拿捏他,不下狠功夫不行。”
老朱则始终保持着直挺挺的坐姿,穿着干练的青绿色短袖。
眉眼微抬,冷哼道,“国士自当礼遇,非国之死士,当断则断,必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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