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样一通,常秀娟有些地方突然想开了。余福对她的真心她知道,若是以前,她绝对想不到有一天有一个人伺候她,会像她曾经伺候别人一样那么尽心。她以前被毒打被谩骂被责罚,即便伺候着别人心里也是不痛快的,可他不一样,他做的那样自然,轻柔的动作就像对待自己心爱的宝贝。
他甚至都不让她下地走路。虽然理由是因为下面被塞了东西不好走路。
太阳已到正空,常秀娟乍一出门竟被阳光照得头疼欲裂。她把头埋在余福肩上,像只被太阳晒软了的小猫。
余福笑了,一转头就看见余祥在前方的垂花门那里探头偷看,他对抬了下下巴,余祥一挑唇,转身又回前院干活儿去了。
常秀娟坐在饭厅吃着闷在锅里的早餐,不禁想到自己自从来了余家,除了去祠堂那一天她就再没见过初升的太阳,这是何其堕落的生活,让她的神经都松懈了。这样可不行,若再这样懒散的无所事事她怕自己折寿,穷人的骨头享不来富贵命,她可不想人背后议论。
“夫君你教我识字跟认草药吧。”常秀娟吃饱了,放下筷子。
“恩,”余福沉吟一会儿,“那便先教你药草跟药草名。”
常秀娟点点头,“好。我一定会好好学。”
余福让她也不要太着急,吃了饭先坐着消消食。她本想起来帮忙,结果她一动,小穴里塞的东西就会碰在奇怪的地方,害得她脸色骤变,既尴尬又羞耻,只能选择乖乖待着。
午膳时间她刚吃过早膳肚子不饿,所以余福就去了前院跟余祥一起吃了,又带了几块点心,说是等她饿了再吃。
为了方便她写字,余福搬了张桌子放在廊下,上面还放了笔墨纸砚。余福手把手教她磨墨,握笔姿势,下笔转腕又拿了几种最容易辨识得草药放在纸上,写上相对应的名字。剩下的便是要看她的理解与记忆能力了。
常秀娟学的很认真,虽然写字端着手腕会很累,可她还是一笔一划照着余福所写的字抄写了一遍又一遍,那认真的态度简直像在做着足以改变人生跟未来的重要大事。
余福见她写的专心,两条眉毛都揪在一起,小嘴嘟嘟着,神情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忍不住就走过来看看她努力的成果。
几株草药的名字她记住了,可写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余福教余祥的时候是棍棒教育,轮到秀儿了嘛,就成了夸奖教育,看着她被自己夸了两句就不好意思红透的小脸,他终是没忍住在她脸上偷个香。
一个时辰后的药是余福上的,俩人虽然都表现的正儿八经,可初尝欢愉的青年男女还是呼吸加重闹了个脸红心跳。
余福也没一直待在后院,余庆出门了,前院的医疗工作还需要人做,他便过去坐诊。临走前,还特意嘱咐常秀娟天凉了便回屋里去,别冻着。
她写的认真,便随口应了。
常秀娟照着余福的字写了几十遍,直到自己真的记得也认得了才放下笔甩甩手腕。坐着歇了会儿,她便想去前院看看余福。
稍整理了下衣着见没什么不妥,便抬脚往前院走去。可她下面被塞着东西,每走一步那半指长的玉棍就会磨在敏感的地方,好在忍忍便也过去了。她记得刚来第一天的时候他有告诉她前院有医馆跟药房,但是她不记得哪边是哪边了。
余祥正在药房配药,他念着药名跟具体数量,有个年约十二叁的少年跟在他身边拿着药称一份一份的称过又尽数倒在一张张摊开的黄纸上。
他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拿着笔,“苦参叁钱,黄岑二钱半,黄连二钱,土茯苓叁钱,玄参叁钱”
小少年跑前跑后,一抬头就看见站在西厢药房门口正往屋里看的女子,他忙道,“这位大姐你是来取药的吗?带药单了吗?给我看看我帮你取。”
余祥听他说话没怎么在意,他正低头查看少年所称的药品有无错误。
“我没药单,我”
余祥一听她声音,忙抬头看向门外,脸上一怔随即笑开,“娘子怎么过来了?”说完,把手里的账本跟笔一起放回桌子两步冲到门口,牵着她的手把她领进药房。
常秀娟被他闹得一个大红脸。总觉着前日他们还姐姐弟弟的叫着,现下就成了夫妻实在羞臊的慌。尤其被他牵引的手,那般热,热的她眼睛都不知该看向哪儿。她强装镇定的看这药房,宽敞的比她以前的家还要大上一些的屋子里,整齐摆放着好几排药柜,药柜足有两米多高,上面被整整齐齐的分成方正的抽屉,抽屉拉手旁贴着纸签,纸签上写了药名。
“你怎么过来了?”余祥拉着她的手一脸灿烂,他的娘子来看他了呐。忽然,他盯着常秀娟的脸笑的越发灿烂,“娘子是在后院做了什么?怎的脸上还沾了墨,像只花猫儿。”
啊?常秀娟脸上一惊,忙牵着衣袖就想往脸上擦,可她也不知墨迹在哪里,举着袖子便又呆住了。
余祥舔舔大拇指,帮她把几点墨迹擦掉。常秀娟耳朵发热,脸上被擦过的地方感觉余祥大拇指的触感还在,她牵着自己的衣袖又在那几处蹭了蹭。
那小少年看着叁叔跟自己娘子的互动偷偷红了脸。叁叔原来是这么疼媳妇的,训他的时候可狠。
余祥看常秀娟脸红,心下又是一动,忙清咳了一声,“娘子过来这边坐。”他拉着她走到书桌前,让她在椅子上坐下。
这一站一坐,那玉棍又改变了位置,常秀娟偷偷吸了口气。
“余嘉新你过来,”余祥朝小少年招招手,小少年脸蛋一崩像个小大人一般走了过来。余祥拍拍他的肩,把他引荐给常秀娟,“他是我这边药房的学徒,叫余嘉新,论辈分的话他叫我叔。嘉新,叫婶子。”
“婶子。”小少年紧张的叫了她一声。
这一声可把常秀娟的脸彻底叫红了,“啊,恩。乖。”
余祥从自己的钱袋子里取出一颗银粒子塞到小少年手里,“拿去,叁叔跟婶子请你吃糖。”
余嘉新咧嘴一笑,露出掉了两颗乳牙的豁齿,“谢谢叁叔跟婶子。”
常秀娟一见忍不住掩着唇也跟着一起笑了。
余祥给秀儿倒了杯温茶便重新拿起账本跟笔开始继续配药,余嘉新看着年纪小,性格却沉稳,见叁叔又要开始干活儿,忙把银粒子塞进自己的腰带重新拿起药称,俩人一说记,一忙碌,有条不紊的配好了一包又一包的成药。
期间余福过来一趟把包好的成药捧去医馆那边,结果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常秀娟。余嘉新嘴甜,看见余福忙称呼声‘大叔’,还说婶子人可好,长得好看还夸他乖呢。
余福摸摸他的头,伸手跟余祥又要了一颗银粒子给他买糖。
余福跟常秀娟说了几句话便又回医馆了。她见这边桌子上还有笔纸,便取了来把刚才余福教她的字一个一个的默写了出来。余祥见她在写字,走过来一看,起了兴趣,便把着她的手教她怎么回笔、点顿才能把字写得好看。
常秀娟虚心学习,渐渐地,那几个歪扭的方块字写的也有些模样了。余祥又把他们兄弟叁人的名字写了出来,也写了常秀娟的名字给她。
常秀娟认得那个‘福’字,毕竟年年过年都是要贴在墙上图个福气喜庆,方方正正兼具圆润,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这几个字跃然纸上,而她写的最好的字,便是这个‘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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