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年之后，我大宋如何了？

    随着画面出现，不论是抖音官方，还是华夏台的大会议室，全都陷入一片震骇之中！
    这？！
    这意境！
    这特效！
    这逼格！
    张凡他……莫非早就在筹备这一档子节目了？甚至比台里出这个创意的时间更早？
    抖音那边还稍好一点，毕竟认为这是华夏台沉寂已久搞出来的大动作，凭借华夏台的国字号背景，倒不奇怪。
    可是华夏台这边，可谓是众脸懵逼。
    一双双眼睛纷纷射到孙台长身上，包含着各种各样复杂的内涵。
    这个张凡，难道是孙台长的秘密武器？
    大家都是搞了一辈子电视节目的，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虽然这直播才只是刚刚开始，但就凭这开场的爆炸特效，怕是没个上百万根本就砸不下来！
    这就很过分了啊！
    这场“试播”，定的可是一个小时！
    现在才一分钟不到啊，只是个开场引入而已，就特么的用七位数的预算？
    钱不是这么花的！
    这张凡……该不会跟境外财阀有什么联系吧……
    此刻，阴冷逼仄的画面已经逐渐伸展，直至占据整个屏幕。
    一座逼真得令人浑身寒气直冒的古代监牢，就这样凭空出现在所有观众面前。
    嘶！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倒抽凉气的声音！
    躺在被窝里刷抖音的吃瓜群众，甚至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依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这是什么地方？
    粗如儿臂的木栅，呈现出诡异血腥的暗红色。映着铁窗外淡淡的微光，反射出令人作呕的血腻油光，不知多少怨魂盘踞于此，他们生前不屈的鲜血，曾喷洒在这里，又历经岁月的变迁沉积，才最终造就这座人间炼狱。
    木栅内是一间简陋的斗室，地上铺着纷乱的稻草，大约那就是全部的“被褥”，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张凡深吸一口气，目光抬起，相当于将直播的镜头推了过去。
    一位形销骨立的汉子，背对着张凡负手而立，目光透过比狗洞子还小的窗口望向沉沉夜空，望向他曾经金戈铁马的遥远北方。
    直捣黄龙，终究成了梦幻泡影。十年苦功，如今尽毁于一旦！
    一心为国，不计生死，换来的却是粗陋的囚服、散落的发髻、冰冷的镣铐。
    然而即便如此，却依然夺不走此人身上的赫赫威风，冲天豪迈！
    他是岳飞！
    一代名将，岳飞岳鹏举！
    所有观众的心仿佛瞬间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住了，莫名痛苦心酸，对于此人受到的屈辱，仿佛感同身受。
    这个连狗窝都不如的地方，便是这位为国为民的抗金名将的最终归宿？
    秦桧之流，欺人太甚！！
    “你回去吧。”
    岳飞没有回头，声音虽低沉，却依然震得这牢狱嗡嗡作响，语调中有淡淡萧索，平静道：“告诉秦桧，岳某，不言和！”
    张凡微微一愣，片刻默然。
    听这意思，恐怕之前秦桧派来劝说的人，已经不止一波。
    目的很明确，毕竟岳将军不论在朝堂还是民间，都有极大威望，作为主和派的秦桧也很希望能得到岳飞的支持，那或许就免去了他的千年骂名。
    但历史上关于岳飞狱中遭遇的记载，几乎空白，如今见到岳飞在死亡的威胁下依然坚持主战，尤为可敬。
    于是，张凡踏前一步，身形竟然轻而易举地穿过坚固的木栏，进入到斗室之中，拱手为礼，道：
    “晚辈张凡，来自千年之后，见过岳将军！”
    噫！
    感受到来者气息，岳飞霍然转身，刚好见到张凡宛如鬼魅一般穿过木栏的那一幕。
    这？
    诡异的画面，让这位身经百战的抗金名将也呆了一呆，但依然怀疑是秦桧故意搞出来的花样，于是抬手触向张凡。
    下一刻，岳飞粗糙的手掌竟也穿透张凡的身体，仿佛只是在空气中捞了一圈。
    至此，岳飞才真的相信，眼前这个装束奇特笑容干净的年轻人，绝不是秦桧派来的说客。
    只是……他自称来自千年之后？
    虽不可置信，但岳飞的呼吸却陡然急促起来，就算是面对数倍于己的金兵铁骑，他也从未有过此刻的紧张。
    “你既然说来自千年之后，那可否说说……千年以后，我大宋如何了？”
    这话一出，无数个手机屏幕前，不禁一片唏嘘。
    壮哉！岳武穆！
    好一个岳飞岳鹏举！
    要知道，张凡选择的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岳飞被杀害的前一天。
    虽然岳飞并不知道明确时间，但既然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囚禁在这里，又一直对抗秦桧的求和主张，那么他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应该已经不再存有任何侥幸。
    那时候的人讲究什么？
    即便是名声煊赫的忠臣良将，无非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多少人不顾生死，却尤为看重青史留名。
    可是……岳飞心心念念的头等大事，却无关自身的安危生死，也不去计较后世对自己如何评价，而几乎是下意识地先问到了大宋的国运。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是真正一心为国的铁血名将，个人功过荣辱，在国家命运面前，都是微不足道！
    可惜……大宋早就亡了……
    观众们再次紧张起来，因为面对满脸期待的岳飞，明知道他无法得到满意的答案，所有人都觉得心中不忍，甚至希望张凡可以编一个谎言，让这位可敬的名将，不至于临死前还留有深深的遗憾。
    可是，张凡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对上岳飞热切的眼睛，沉声道：
    “一百三十八年后，崖山海战失败，时任南宋左丞相的陆秀夫，抱着年仅八岁的小皇帝赵昺跳海，宋朝至此灭亡。”
    咚！
    岳飞如同巨峰一样伟岸的身躯，竟一下子坐倒在地，宛如推金山倒玉柱，坚硬的骨骼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听着都疼，可是岳飞却恍然不觉。
    “一百三十八年……我大宋……真的只有一百三十八年了？”
    霎时间，面对生死谈笑置之的岳飞，已是泪流满面，喃喃道：“千秋基业，万载江山！万载江山啊！一百三十八年……”
    片刻后，岳飞霍然抬头，仿佛是作势欲扑，咬牙问道：“那！灭我大宋的，可是金人？”
    “并不是。”
    张凡摇头，平静道：“1234年，距今九十二年后，宋蒙联军攻入蔡州内城，金哀宗自缢身亡，后来尸体被找到，分尸，一半归于大宋，一半归于蒙古。金国皇室成员被下令屠戮殆尽，永绝后患！”
    啊……
    岳飞再次愣住，没想到生平宿敌，最终竟然是如此凄惨的下场。
    心中仿佛好过了些，但恍惚间又另有一种奇异的唏嘘感叹。
    顿了一顿，岳飞叹息道：“如此说来，灭宋者，该当是蒙古……糊涂啊！既然那时蒙古势大，岂有联强灭弱的道理……”
    张凡默然，关于此事的历史争议原本就极大，但岳飞只听了只言片语，便有如此判断，光是这份战略眼光，便不愧为一代名将。
    “岳将军……”
    见岳飞似乎还沉浸在大宋终将灭亡的悲痛中，张凡的时间却是有限的。
    “呵！”
    岳飞摇头叹息，苦笑道：“抗金大业，原来最终只是一场梦幻。如今岳某只不过是一介囚徒，还说什么将军。”
    “不，岳将军岂可妄自菲薄！”
    张凡神情一整，正色道：
    “岳飞！少年时沉默寡言，常负气节。有神力，能挽弓三百斤，开腰弩八石，当地无敌！”
    “靖康元年，率小队两败金兵，初露峥嵘！”
    “建炎四年，连战连捷，大破黄天荡，金兵横尸十五里，收复建康！”
    “绍兴四年，岳家军兵锋所向，敌主将望风而逃，收复襄阳城！”
    “绍兴十年，歼灭拐子马，金兵精锐闻风丧胆。又以五百背嵬铁骑奇袭金兀术十万大军驻扎的朱仙镇，一次交锋，令金军全面崩溃！”
    这些，都是岳飞一生戎马的得意战绩。
    倘若不是后来朝中有人掣肘，大破朱仙镇之后，挟完胜之势，真有可能直捣黄龙，逆转乾坤！
    如今张凡娓娓道来，岳飞原本有些颓丧的状态重又抖擞，眼眸中射出两道精光，如电击长空。
    “岳将军，你一生功绩，后世早有定论。”
    张凡对上了那双如同鹰隼一般的眼睛，郑重说道。
    哦？
    岳飞闻言，剑眉一挑，沉声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