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自古百姓 兴亡皆苦

    黎山一战，震惊天下，轮回殿破，一缕气机建立魔国。
    轮回罗盘和丧钟的黑气席卷灵武，给数十亿百姓烙下了认可死亡魔国的思想钢印，整个灵武地带也变得阴寒沉沉。
    对于修者来说，或许这只是天气的变化。
    而对于百姓来说，这是要他们的命。
    楚州地势平坦，河网纵横，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和百姓们的辛苦劳作，让楚州成为了灵武国著名的粮仓。
    可随着魔气席卷，数月不见阳光，气温不断降低，这里的农作物全部死绝，百姓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基，彻底没了活路。
    沿着小路走了十余里，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屋，结满了蛛网，台阶也长满了青草。
    十室九空，满山枯坟，偶见行人，也是面目呆滞，骨瘦如柴。
    这等惨状，易寒都不忍目睹。
    熏飖面无表情，但眼眶却是红红的，终于来到小镇，她才忍不住大喘粗气。
    声音有些哽咽：“夫君，他们怎么不逃呢？哪怕是去楚州城乞讨，也不至于饿死啊。”
    易寒淡淡道：“乱世如铜炉，人人都不好过，从这里到楚州城数百里之遥，一路匪徒不断，他们的命只能丢在半路上。”
    “况且谁家还没有老人和女眷呢？老人经不起跋涉，而女眷若是被恶人盯上，哪里还有好下场。”
    “同时，楚州城也是乱民如潮了，哪里还乞讨得到食物，无非是易子而食罢了。”
    “但这等难民聚集，死亡人数又多，瘟疫自然滋生，到时候就算不饿死，也病死了。”
    熏飖抬起头来，不禁颤声道：“那他们就完全没有活路了？”
    易寒道：“也有吧，你看那边。”
    熏飖抬头看去，破败的小镇萧条无比，街边上站着男男女女，举着牌子，上面都写着字。
    “吾妻二十有八，手脚勤快，无大病，肯吃苦，卖价七十银晶。”
    “当值壮年，身强力壮，会做泥瓦活，饭量小，卖价四十银晶。”
    “小女今年十二岁，会做饭，懂得伺候人，卖价一个玉晶。”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几乎让熏飖窒息。
    她张大了嘴，不禁停在了原地，嘴唇不断颤抖。
    连忙回头看向易寒，眼泪却不自禁流了出来。
    易寒拍了拍她肩膀，道：“这就是他们的活路。”
    熏飖声音颤抖着：“这...卖妻典女，却仅仅一个玉晶？人命何时变得如此轻贱了！”
    易寒道：“乱世人命不值钱，远不如牛马。”
    熏飖不禁连忙道：“可那是他们的妻女啊，他们如何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沦为奴隶，自己的女儿沦为妾婢！”
    易寒叹了口气，道：“无路可走，饥不果腹，绝望之下哪有什么路走。”
    说到这里，易寒无奈道：“我们来这里，也是为了买人的。”
    他指了指前方那个披头散发，十二岁的小丫头，道：“她是我们要找的人。”
    熏飖看向易寒，道：“你要做这种事？”
    易寒道：“我不买，其他人也会买，这孩子跟着我，比跟着任何人都更幸运。”
    熏飖忍不住道：“夫君，你救救他们好不好？你有钱，你可以给他们钱。”
    易寒摇了摇头，道：“我当然有钱，如果能帮他们，我愿意散尽家财。”
    “可是熏飖，整个灵武大地，有超过十亿的难民，我能救多少？”
    “我能给他们几顿饱饭？”
    熏飖喃喃道：“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不管么？”
    易寒轻轻说道：“熏飖，当你知道该怎么去管的时候，就是你理解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的时候。”
    他走了上去，来到了小女孩的身前。
    小女孩旁边的瘦小男子看到易寒全身的盔甲，不但不害怕，反而认为这是个大客户。
    他连忙道：“大爷，买人不？我家闺女可是长得水灵啊！她会做饭，能干活，十二岁了，也能侍寝。”
    易寒没有搭理他，只是看向小姑娘，轻轻道：“抬头。”
    小姑娘披头散发，没有理会。
    瘦小男子急得连忙道：“臭丫头，大爷让你抬头你是听不见么？”
    他一把抓起小女孩的头发，小女孩吃痛，被迫抬起头来。
    易寒这才发现她脸上有伤痕，嘴角破了，显然挨了打。
    但这一张脸，却是花容月貌，眉间又带着几分坚毅，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易寒道：“叫什么名字？”
    瘦小男人道：“大爷，她叫文月，名字好听着呢，当时可是请的镇里的秀才给取的名。”
    文月，是她了。
    灵武大地数十亿百姓中，没有思想钢印的人之中，年龄最小的。
    易寒的目光闪烁着，像是可以看穿文月的衣衫和血肉，直直看到她的灵魂。
    想到这里，易寒才道：“文月，你跟不跟我走？”
    这句话让瘦小的男人愣住了，他连忙道：“大爷说笑了，您只要给钱，她肯定跟您走啊！”
    易寒沉声道：“我没问你，我是在问她。”
    文月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眼前这个穿着战甲的男人。
    他的脸上也带着面具，看不到相貌，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清澈的眼睛。
    文月再看向熏飖，那简直是天仙一般的人儿。
    有这种天仙在身边，他为什么要买我？
    文月短暂疑惑，然后便咬牙道：“你打算出多少钱？”
    易寒道：“你觉得我该出多少钱？”
    瘦小男人连忙道：“一个玉晶！一个玉晶就够了！大爷你看她长得漂亮，年纪又小，还是处子，一个玉晶真的不贵啊，况且...”
    “闭嘴！”
    易寒气势微微泄出，便让瘦小男人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身体。
    文月看了易寒一眼，道：“一百个玉晶！他养我十二年，最多花了十个玉晶，剩下的九十个玉晶，算还他一条命的。”
    “好。”
    易寒直接拿出一百个玉晶，扔在了瘦小男人的面前。
    瘦小男人都啥了，然后猛然扑在地上，用身体死死压住玉晶，急道：“成交成交，不许反悔。”
    看着他的样子，文月忍不住流出泪水，又痛恨，又有解脱。
    然后，她闭上了桀骜的眼睛，跪了下来，道：“文月参见主人。”
    易寒摇头道：“不要叫主人，叫师尊。”
    文月抬起头来，脸色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