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断前世，斩今生，湮未来

    佛光耀苏杭，一战惊天下。
    经此一战，法海之名震惊天下，甚至有好事者尊其为天下第一修士。
    千里迢迢赶来“复仇”的黑山老妖，更像是帮助法海刷声望的，而且把自己刷的身负重伤，差点形神俱灭，真可谓是凄惨至极。
    当然，这还不是真正的凄惨。
    等到黑山老妖回到枉死城，便会发现孙尚香已经带领十万阴兵，把他的老巢彻底攻破，所有鬼修尽数被抓。
    辛辛苦苦收集的珍稀药材、炼器材料、成品法宝、成品丹药、鬼修心法，尽数落入到孙尚香手中。
    麾下第一大将鱼俱罗被斩首示众，头颅悬挂在城门口，僵尸内丹被一个身着白衣的修士取走，在手中把玩。
    那个修士就是吕云澄。
    黑山老妖回到枉死城的时候，吕云澄正在城门楼研究僵尸内丹，看到黑山老妖，如同看到熟人般打了个招呼。
    “呦呵，这不是黑山老妖么？几天不见怎么沦落成这个模样？”
    话音未落，数万道伏魔符篆随之升起，金黄色的光芒在地上划过一条条纹路，组成八卦嵌套的纹样。
    最内层是黑白分明的太极阴阳鱼，随后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又有天干地支与之对应。
    十天干与十二地支形成甲子。
    即十天干每个都会用六次，形成了：六甲、六乙、六丙、六丁、六戊、六己、六庚、六辛、六壬、六癸。
    就这，还没有变化到极致。
    阵法变化到极限，应该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即：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三才，三才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生六合，六合生七星，七星生八卦，八卦生九宫，一切归十方。
    之所以没能演化到这等地步。
    一是因为吕云澄并非阵法大师，对于阵法的研究并不算多。
    二是吕云澄目的是困人，把人困住即可，演化到什么地步全无所谓。
    把国师的困妖阵演化出八卦阵，还是借用了孙尚香摆布的八阵图，并非是吕云澄自己研究出来的。
    吕云澄的所有儿女、传人中，有这种兴趣爱好的唯有千泷。
    看着周边升起的阵法，黑山老妖已然想明白了吕云澄的全部算计。
    一、引他去进攻法海；
    二、调虎离山，攻占巢穴；
    三、以阵法防止气机散溢，把一切都表现得和平常一样；
    四、自己只要踏入一步，立刻把阵法激发，堵住自己的退路。
    想到此处，黑山老妖心中暗恨。
    鱼俱罗拼死为他抢回部分本体，虽是好事，但也暴露了狼牙棒的秘密，紧跟着就传出孙尚香换兵刃的情报。
    黑山老妖误以为本体是被法海给拿走了，便带兵进攻金山寺，想要拼光麾下鬼兵获得和法海一战的机会。
    只要能拿回本体，便有把握再次渡过一重雷劫，区区鬼兵算不得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黑山老妖只带了鬼兵，没有带麾下大将鱼俱罗。
    他成功了，成功和法海一战。
    他失败了，被法海揍得像狗。
    若非见势不对，燃烧了半数神念，怕是已经被法海镇压在雷l峰塔下了。
    “你不是鬼，你是人。”
    “没错。”
    “活人不能入幽冥。”
    “这里似乎是枉死城。”
    “哼！好，很好，报上名来，让我知道自己栽在了哪位大能手中！”
    “忘了自我介绍，这可真是无礼，贫道吕云澄，玄心正宗宗主。”
    “吕云澄？我和你……”
    “我还没说完，兰若寺杀死树妖的是我，八百里黄泉打飞鱼俱罗的是我，拿走你部分核心本体的还是我！”
    吕云澄摊开手掌，露出几块晶莹剔透的黑色小石头，笑道：“打赢我，你就可以一把赢回全部的本钱。”
    “卑鄙。”
    “我可以把这当成是赞美么？”
    “你……”
    “快点吧，我还要去给三七讲故事么，我的时间非常的宝贵。”
    “你给我去死！”
    黑山老妖爆喝一声，方圆百里卷起了浓厚的黑云，好似为鬼王的到来拉开漆黑的帷幕，奏响地狱的哀歌。
    一条条狰狞的触手从黑云中伸出，飞速凝结成两个巨大的骷髅头，如同导弹一般向着吕云澄撞去。
    黑山老妖修行的心法名唤“万鬼噬天诀”，除了真元心法之外，还有多门用于进攻、防御、辅助的术法，分为鬼缠、鬼聚、鬼现、鬼遁四诀。
    此时用的这一招，便是——
    ——鬼缠·双鬼拍门！
    吕云澄手腕一翻，泪痕剑出现在手中，气机也变得冷厉异常。
    心剑神诀——心冷·剑锐！
    清冽锐利的剑气如同浅浅的泪痕，悄无声息的划过漆黑的天幕，又悄无声息的点在骷髅头顶，随后便是一阵尖锐刺耳的爆鸣声。
    好似流星划过夜空，好似雷霆冲透乌云，好似阳光穿破黑暗，枉死城好似在这一刻到了黎明。
    明明是冷厉至极锋锐无匹的剑气，却又带来一种异样的生机。
    在这黄泉幽冥之地，生机本是最不被允许的，可又让人觉得分外的温暖，分外的舒适，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
    除了黑山老妖。
    吕云澄从来不会施舍敌人半分阳光雨露，给他们的只有秋风扫落叶般的狂攻，以及冬日寒风般的销魂蚀骨。
    人冷，心冷，剑锐，气锐。
    泪痕剑不是要杀得苍天哭泣，而是要让敌人无力的哀嚎。
    黑山老妖心中暗骂一声，心说要不是遭了算计，被法海给打成重伤，哪会怕你这凡间的三流武道招式！
    他却不知，吕云澄虽然算计他，但今日真的没这个意思，是给三七讲故事的时候，正好赶巧。
    正所谓“来都来了”，正好用黑山老妖试验一下最新创出的“心剑神诀”，出招都留着力气，否则早就已经六灭无我剑二十三招呼了。
    “天心剑势”要换个对手试验，因为吕云澄觉得纵然自己收着打，黑山老妖也坚持不了一整套连招。
    黑山老妖自不是束手就擒之辈，见吕云澄以武道攻击，而不是催动阵法，心中安定不少，双手飞速掐诀，黑云凝成一朵朵漆黑花。
    花朵中带有极强的迷幻效果，只是看一眼便觉得眼皮如铅。
    就像是喝了大坛大坛的烈酒，又像是被灌下了十斤八斤麻沸散。
    ——鬼缠·曼陀罗！
    如果说曼珠沙华是世上最强精神幻境之花，曼陀罗花就是世上第一迷药，据说连神仙也逃不过曼陀罗花粉。
    而在曼陀罗花后面，是一只只狰狞恐怖的恶鬼，张牙舞爪的咬向吕云澄，要把吕云澄啃的骨头都不剩。
    ——鬼现·百鬼夜行！
    吕云澄不动如山，冷哼一声，手腕微微颤动，身上的气机变得越发狠厉，杀意近乎要凝成实质。
    心剑神诀——心狠·剑疾！
    百余年修行，千百场战斗，吕云澄对战过不知多少敌手，击杀过不知多少高人，在“心狠手辣”方面当仁不让。
    尤其在出招之时，又融合白起“天怒剑法”的精要，更显得杀气四溢，杀机无限，无物不可杀。
    剑气如同残影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飙射，不管是如妖似艳的曼陀罗花，还是狰狞恐怖的地狱恶鬼，全部都被剑气摧折、击毁、粉碎。
    吕云澄如同一尊无所不杀的杀神，一次次的挥舞死神镰刀，把一切有形的无形的生命，尽数都收割走。
    孙尚香额头淌下了冷汗。
    她出生于三国乱世，是在战争和杀戮中成长，伴随着婚姻的，是赤壁之战，也曾见到过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等绝代猛将。
    但她此时觉得，不管是她的父亲兄长，还是关张赵马黄这五虎上将，都不如此刻的吕云澄杀气浓郁。
    泪痕剑发出兴奋的剑鸣，剑身上的泪痕闪过凄厉的光芒。
    随心所欲，尽情挥洒，不论黑山老妖的攻击何等密集，剑气所过之处，尽数化为齑粉，连浓云都被化去三分。
    “嗤~”
    最后一朵曼陀罗花被斩断，黑山老妖也在此时掐好了法诀。
    黑云之中再次生出鬼手，每一只鬼手的掌心都冒出一只眼睛，发出幽冷至极的光芒，似乎可以洞彻万物，又似乎可以封锁一切空间。
    ——鬼现·阴阳眼！
    紧跟着，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从天而落，好似脱轨的火车头，凶狠无匹的冲向吕云澄的胸口。
    “吕云澄，本座这里有上好棺材一口，特意来葬你，你就永远的沉沦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吧！”
    ——鬼聚·黑棺！
    见到这气势磅礴的黑棺，吕云澄终于舍了练剑的心思，心神高度集中，身上的气势也变得豪雄无比。
    心剑神诀——心雄·剑猛！
    一切剑气尽数收于宝剑之中，泪痕剑在这一刻好似成了斩马剑，变得无比的厚重，如山如岳，如江如海。
    一切变化尽数聚于一招之内，宝剑似缓实快的轰出，如猛虎下山，如雄鹰捕蛇，如蛟龙出海，如狂蟒吞日。
    没有任何神妙的变化，就是势大力沉、英勇绝伦的狂轰。
    强力、猛烈、豪勇。
    如火山喷发，如龙卷狂风，如千丈海啸，如十级地震。
    “铛！”
    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爆响，黑棺和泪痕剑毫无保留的对撞在一起，磅礴的气劲散溢开来，把周围的符咒冲散了小半，阵法也摇摇欲坠。
    吕云澄筋肉震颤，把冲击而来的力量尽数卸去，黑山老妖嘴角溢出鲜血，面上却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黑棺并未随着对拼而散去，反而如同地龙一般猛地一翻，向着吕云澄倒扣而出，这根本不是术法。
    这是黑山老妖的法宝，以自己的本体黑山炼制的法宝。
    内含怨气、煞气、戾气、鬼气、杀气、贪婪、色欲、暴虐、愤怒……是一切负面情绪负面气息的统合。
    如果被收入棺材内，后果十有八九会被同化掉，化为棺材的力量，让黑棺的威能变得更加强力。
    “万鬼噬天诀”中根本就没有“鬼聚”这一诀，一切都是黑山老妖的伪装，专门用于绝境中坑人。
    吕云澄有一双能够看破一切的日月金瞳，岂能看不破一件法宝，金阳赤月的光芒一闪，泪痕剑上已经环绕了湛卢剑的气机。
    吕云澄的八把宝剑，很多剑可以通用，比如泪痕剑和鱼肠剑，白云剑和天问剑，天晶剑更是可以用全部剑术。
    但泪痕剑和湛卢剑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二者原本绝不可能通用，可在剑界中淬炼数十年，相互之间互相影响，已经可以借用五六分力量。
    浩然正气混合泪痕剑的杀气，让这正气之中多了七八分杀意，就好似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志士仁人。
    引动浩然正气，当然不是为了克制黑山老妖的鬼气，而是为了出下一招。
    心剑神诀——心仁·剑皇！
    剑一·神变·斩樓蘭！
    晓戰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剑诀剑招融为一体，泪痕剑划过一道奋勇决绝的纹路，又释放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皇者之威。
    仁者无敌！
    “铛！”
    又是一声驚天动地的巨响。
    黑山老妖精心打造的棺材被轰成数百上千块，至污至秽的气息释放出来，化为千百触手，卷向吕云澄的手脚。
    黑山老妖大口大口的呕血，漆黑的面容变得前所未有的苍白，分化出来的神念一个接一个的燃烧，尽数成为催动最后一招的养料。
    这是连法海都没有见到过的一招。
    ——鬼现·万鬼噬天！
    周围的一切都被黑山老妖同化，漆黑的天幕中睁开一只只眼睛，张开一张张嘴巴，鲜红的舌头滴下鲜血，有说不出来的狰狞恐怖。
    相对而言，倒是很像《游戏王》中的场地魔法卡——暗黑圣域！
    黑山老妖的身体飞速的裂开，整个元神都已经同化在“万鬼”之内，要么成功吞噬吕云澄，要么彻底灰飞烟灭。
    这是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博，但黑山老妖没有别的选择。
    吕云澄也不会给他别的选择！
    “这就是你的全力么？既然你出了全力，我就给你强者的尊严！”
    泪痕剑缓缓举起，随着这简简单单的平举动作，周围的一切都好似凝固了一般，鬼爪鬼手鬼眼鬼牙尽数静止，竟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毁天灭地的剑气，从吕云澄体内升腾而起，一切的鬼气、戾气、煞气、怨气，甚至是过去未来、前世今生，都好似被剑气彻底斩断。
    没有修为，没有本体，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前世，没有今生。
    只有一条孤孤单单的灵魂，只是一只孤孤单单的孤魂野鬼。
    在寂寞中徘徊，在徘徊中沉睡，在沉睡中消散，再也不存一丝痕迹。
    ——剑完全，气无限，神无量，意无边，冥冥寞寞绝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