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李斯舌战群臣,嬴政帝王之心

    韩王安有很多个儿子,除了废物太子之外,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就是四子韩宇和九子韩非。
    如果韩非能够继承韩王之位,很多事情都会非常的方便。
    在一个持续了好几百年的乱世,杀掉阻拦自己继承王位的阻碍,实在是太正常了。
    阖闾怎么成为吴王的?派专诸把吴王僚刺杀了。
    专诸刺吴王僚之时所用的鱼肠剑,就在吕云澄的剑匣之中,是吕云澄最强底牌之一。
    原剧情中,四王子韩宇就曾派遣义子韩千乘去刺杀太子。
    刺客在任何时代都不可能大行其道,但却存在于每一个时代。
    因为刺客有存在的价值。
    有些时候,一个身手矫捷的刺客,胜过千军万马。
    就比如韩非正在倾尽全力对付的姬无夜,最终是被韩非斗倒的么?
    不是。
    直到韩非出使秦国,被李斯害死,姬无夜仍旧掌握权势,甚至想要迎娶红莲公主,结果此举彻底惹恼了卫庄,被卫庄刺杀。
    如果韩非成了韩王,没有诸多掣肘,放开手脚的去做,斗倒姬无夜并非不可能。
    大不了就来一出“金戈运启驱除会,玉匣书留想象间”,有卫庄和紫女帮忙,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紫女虽然没看过《鹿鼎记》,但也能想到韩非继位之后的场景,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师父,这种事情,韩非是不太可能同意的,他喜欢用光明正大的手段。”
    “光明正大固然好,但如果只是光明正大,那一定会非常艰难。”
    “他不惧怕艰难。”
    “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谈话么?井底的青蛙,身边环绕着毒蛇,能跳出井口,却并不愿意离家,而是想要击杀毒蛇,扩充井口。
    我不去说这是对还是错,也不去评论是聪明还是愚蠢,我只能告诉你,扩充井口需要很长的时间,但韩非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为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还是去问韩非吧,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师父身为秦国国师,不是应该为秦国考虑么?”
    “我只是教导你该如何思索问题,你怎么做是你的事,至于最终获利的是秦还是韩,那需要时间去验证。”
    ……
    韩太子最终还是死了。
    韩非不会用刺客手段,韩宇却绝不会放过这个绝好机会。
    相比于韩非,韩宇更像是一个“君主”,他会平衡势力、拉拢下属、权衡利弊、隐忍妥协、杀伐果断、心狠手辣。
    就在韩非想办法营救韩太子的时候,韩宇和姬无夜、天泽都有了联络。
    原本以韩非的智计,再加上众多帮手,还有回旋的余地,怎奈天泽抓了红莲公主,卫庄为救红莲公主而被引走。
    秦国使节即将到来,韩王安命令张开地和张良带人去迎接。
    只凭紫女一人之力,自是斗不过众多敌手,最终也只是勉强全身而退。
    唯一的收获,便是得知“夜幕四凶将”中的“碧海潮女妖”便是韩王安最最宠爱的“明珠夫人”,同时得知明珠夫人是白亦非的表妹。
    就在韩非觉得有些郁闷的时候,更加郁闷的消息传来。
    秦国使节遇害!
    趁着众人都被韩太子引开目光的机会,天泽悄悄潜入,刺杀了秦国使节。
    在任何一个时代,使节遇害都是可以引发战争的大事,十万秦兵已经陈兵边境,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
    韩非不得不放下一切心绪,准备迎接新的使节。
    巧的是,新来的使节,和韩非颇有几分关联。
    李斯!
    这对同时在荀子门下求学的师兄弟,终于有了再次交手的机会。
    ……
    “秦国使臣李斯觐见!”
    李斯持节大步走入王宫,耗节随着脚步一下又一下的戳在地上,却好似一下又一下的敲在韩国文武群臣的心口。
    十万秦军已经陈兵边境,一旦此事处理不好,就是一场战争。
    没有人觉得韩有取胜的机会,哪怕是姬无夜和白亦非,也不敢做出这个保证。
    “我由渡桥经西门入新郑,那里热闹不凡,似已无人记得,前任秦国使节就是在那里遇害。”
    “害”字落下的时候,李斯正好站在朝堂中央,目光灼灼盯着韩王安,丝毫没有施礼的意思。
    当着韩王安的面自称“我”,又紧盯着看,可谓无礼至极。
    韩王安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肥胖如瓜的肚皮,也随着愤怒和隐忍而不断颤动。
    哪怕向来看不上韩王安的姬无夜和白亦非,也因李斯的无礼蛮横而皱了皱眉头,闪过几分怒意。
    李斯此举,虽然是借着秦国的威势,打韩王安的脸,他们这些做大臣的,尤其是做武将的,也是面上无光。
    有句话说得好,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战场上拿不下来的,就别指望在谈判桌上拿下来。
    此事有理没理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强而韩弱,李斯可以放肆的无礼,他们却无可奈何。
    不服可以,去和秦国的铁骑说。
    只要能说服秦国数十万大军,就算把李斯片成烤鸭,也没有人会多说半个字。
    韩王安早已没有当初进攻百越的血气,强忍下怒火,沉声道:“寡人一向以礼事秦,这等意外,绝非寡人所愿。”
    李斯道:“凡诸侯之邦交,岁相问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我大秦遵循周礼,遣使相聘,韩国却未尽保护之责,这就是韩国待秦之礼?”
    姬无夜冷声道:“百越余孽擅长使用妖术,我们必定全力擒拿凶犯,而且此事不妨去问问你们秦国的国师,他最近收了一个百越美人为徒!”
    “百越余孽之事我已经听说,天泽麾下仅有四人,便搅闹的新郑不得安宁。
    我大秦国师不忍看百姓受苦,出手降服二人,并派弟子紫女帮忙降服百越余孽。
    没想到,天泽仅凭三人之力,便潜入王宫,绑走太子和公主,公主安然无恙,太子却已经遇害。
    哦,对了,救走公主的是纵横家传人卫庄,公主当时中毒了,为公主解毒的,是我秦国国师。
    姬大将军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这其中,可曾发挥出什么作用么?
    全力擒拿凶犯,说得好,只是不知这个‘全力’有没有意义?是不是需要我大秦国师,帮你们把天泽余下两个属下一并抓了?”
    “你……”
    姬无夜咬牙看着李斯,刚要反驳,李斯讥讽道:“如果你们无力剿灭百越余孽,大秦铁骑愿意出手帮忙,故此聚兵边境,蓄势待发。”
    白亦非道:“我韩国之事,当然是自己解决,秦军不邀而至,帮忙是假,反客为主才是真,楚人虎视眈眈,秦韩交战,无异鹬蚌相争。”
    李斯道:“使节遇刺于韩,秦国若无动于衷,天下会以为秦国可欺。”
    说到此处,李斯的声调变得温和:“但是,若王上愿意纡尊降贵,亲送使节遗体归葬咸阳,此事可就此作罢。”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漫天要价也没有这么要的啊!
    相国张开地道:“古语云,诸侯相送,固不出境,王上送秦国使臣归国,于理不合。”
    四王子韩宇道:“韩与秦并列诸侯,同为一国之主,岂能屈尊护送,为天下耻笑。”
    “虽并列诸侯,却有分别,维鹊有巢,维鸠居之,韩固为国主,却是联赵魏三家分晋地而得之,秦王乃周天子赐封世袭王爵,贵为正统!”
    不得不说,李斯口齿当真凌厉,以一己之力对战韩文武群臣,却占尽了优势。
    这固然有秦国强大的原因,但其思维之敏捷,准备之充分,亦可见一斑。
    韩文武群臣均不知该如何反驳,韩王安更是唯唯诺诺,就在此时,韩非站了出来。
    历史上的韩非有轻微口吃,并不适合与人辩论。
    但他曾经做《说难》,详细描述该如何说服别人,对于辩论和游说,非常非常的了解。
    顺便,韩非手中那把可以召唤剑灵的逆鳞宝剑,俗语中的“龙有逆鳞,触之者死”,也出自于《说难》。
    “夫龙之为虫也,柔可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若人有婴之者则必杀人。人主亦有逆鳞,说者能无婴人主之逆鳞,则几矣。”
    韩非缓步走出,笑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晋之衰亡,韩赵魏三国并起,乃为天道,非为人意。
    李大人刚才说秦国乃是受周天子封赏之正统,但大周却亡于秦,贵国文信侯吕相,亲手终结了大周王脉。”
    韩非提及吕不韦,李斯也不继续纠缠,本就是漫天要价,自然有还价的底线。
    “如果王上不愿屈尊入秦,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弥补。”
    “什么方法?”
    “当年齐桓公出兵帮助燕国,胜利后,燕庄公亲自送行,相谈甚欢,不自觉的走入了齐国境内。
    齐桓公深感失礼,于是将燕庄公走过的土地割让给燕国,传为一时佳话。
    韩何不效仿先人之典,以秦使节遇害地点为界,割让土地给我大秦,此举必然可以赢得天下美誉,平息兵戎之灾。”
    此言一出,群臣更是震惊不已。
    韩王安没了,大不了就扶持一个新的韩王,土地没了,那可就是真的没了。
    韩非不紧不慢的说道:“秦国使节从咸阳到新郑,走了几天?”
    “十日左右。”
    “十天之内解决不了这个案子,就依大人所言。”
    “此言当真?”
    “既然以时间为限,如果破案早于十日,相应减少割让土地,是否公平?”
    “这非常的公平。”
    “从咸阳到新郑走了十天,这十天时间,有五天是在秦国境内,有五天是在韩国境内。
    如果案子少于五天破了,是不是相应的,秦国土地归韩所有?”
    秦强韩弱,想要让秦国割让土地,那是不可能事件。
    韩非也没打算真的要秦国的土地,只是打压李斯的气势,顺便给他一个台阶。
    破案时间就是五天,不能多于五天,也不能少于五天。
    ……
    弄玉在抚琴,紫女在调香,焰灵姬在斟酒,无双鬼守在门口,谁也不许靠近。
    无双鬼身边还有一位剑客,白衣素袍,清爽利落,好似一碗青菜鸡蛋面,正是盖聂。
    盖聂是嬴政的贴身护卫,平日绝不会出王宫半步,盖聂既然到了这里,那就说明,嬴政也来了。
    嬴政身着一身白衣,闭目聆听弄玉的琴声。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是让人得知秦国大王在此,这场秦韩之间的谈判,怕是要立刻变成兵变了,大王不觉得危险么?”
    “有国师在的地方,又怎么能说是危险呢?而且在某些时候,为了某一些事情,冒一些风险,还是很值得的。”
    “比如呢?”
    “比如去见一位绝世之才。”
    “韩非的文章,大王都看过了?”
    “不只是他的文章,他这些时日写的策论,还有上书韩王的各种政策,寡人全部都看过。”
    “大王觉得怎么样?”
    “他的很多想法与寡人不谋而合,如果他愿意入秦,寡人愿以丞相待之。”
    “韩非怎么说也是王子,大王就不怕他有野心么?”
    “国师说笑了,就不信国师看不出,韩非的心性只能作为臣子,他的愿景也是治世之能臣,而不是成为一国之君。”
    “为什么?”
    “如果他想成为一国之君,怕是已经和紫女定下了婚约,借机笼络国师,前番百越绑架太子之事,更是可以借机除掉太子和四王子。”
    紫女闻言心中一惊,她多次听闻吕云澄称赞嬴政,今日见到嬴政,还以为是吕云澄看错了人。
    毕竟此举着实冒险,不符合作为一国之君应有的谨慎。
    可听他对韩非的评价,却又觉得嬴政的眼光当真是毒辣至极。
    她却不知,嬴政此举虽然冒险,却也是“示敌以弱”,借此机会让秦国内部的问题暴露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尤其是吕不韦。
    嬴政可以容忍治世之能臣,却不能容忍乱世之奸雄。
    至于安全问题,嬴政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除非吕云澄现在拿出鱼肠剑进行刺杀,否则没人能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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