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沉着脸,没有要哭,但神色很难看,是一种气到极致而生出的灰败。
席兰廷问她:“不舒服?”
“肚子有点疼,我去趟洗手间。”云乔道。
她快步出去了。
闻路瑶立马追过去,生怕云乔在厕所哭。
席兰廷沉默了片刻。
李泓说他:“七爷别总口无遮掩,您捉弄捉弄闻小姐也罢了,可别捉弄云乔。云乔没闻小姐这么心宽。”
言下之意,云乔在乎你的生死。
而闻小姐傻。
席兰廷听了,不免失笑:“我的话,你们从来不当真。哪一天你们全死了,我也不会死。我要是能死就好了,你当我愿意受这活罪?”
李泓:“……”
席兰廷站身,打算去拿药,然后又对李泓道,“收拾收拾,去南华饭店。医学会的人今晚有个晚宴。”
“又设晚宴?”李泓诧异,“募捐?”
“不是募捐,是欢迎宴。”席兰廷道。
“欢迎谁?”
“你去了就知道。”席兰廷说,“跟你也有关系。”
李泓道好。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李医生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背带裤,外面是短款羊绒褂,暖和有限,既不时髦也不老土,看上去不太在意外表,不修边幅。
闻路瑶立马说:“你怎穿这么破?”
李泓:“我穷。”
“你胡扯!”闻路瑶立马道,“济民医院的医生工资都高,你还给席老七做私人医生,有他给的补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娘给你相亲时吹得可厉害了。”
李泓:“……”
李医生也可以打扮得很好看,只是为了什么呢?
七爷、云乔和闻小姐,谁在乎他好看不好看的?大家都这么熟了。
“我去见女朋友,也会打扮的,我又不傻。”李泓说,“就咱们几个去吃大户,讲究穿戴干什么?实在不行,回头就说我是你司机。”
闻路瑶:“不行!我家司机穿这么差,旁人还以为我家出了事,跌份!”
李泓:“……”
真是没有比闻姨奶奶更难伺候的人了。
席兰廷一行人到了南华饭店时,刚刚黄昏。
南华饭店的大餐厅,外面有好几个阳台,云乔寻了个没人的,走过去吹吹风。
有人进来,且反锁了门。
“……念叨什么?”席兰廷在身后问。
云乔:“想一首旧诗。”
“你还会念旧诗?”席兰廷似来了点兴趣,在阳台小圆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小时候背过?”
“你可能忘记了,我告诉过你,我可以过目不忘,小时候背诵的东西太多了。”云乔道。
席兰廷拿出了烟盒。
他没点,只是看向了她。夕阳落在他眸子里,他那眼眸似吸收了全部的晚照金芒,变成了金琥珀色。
“什么诗?我也听听。”他抽出香烟夹在指缝间,轻轻在桌子上磕了磕。
云乔:“空庭脉脉夕阳斜,浊酒盈樽对晚鸦。添取一半秋意味,墙阴小种断肠花。”
席兰廷的手顿住。
他的声音有了几分怅然:“这也不应景,现在不是秋天。”
“早春和深秋一样冷,还算应景。”云乔说。
席兰廷知晓她意,沉默了下,冲她招招手:“来。”
云乔坐到了另一把小椅子上。
席兰廷伸手,掌心朝上。云乔顿时懂了他的意思,把手放在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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