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送进去那伤者太可怕了,可能她以为那人路上断气。你和死者坐一路车,你也怕。”李泓倒是能理解。
他要给云乔洗洗手,同时给她挂上葡萄糖吊瓶,让她缓一缓。
他这厢是细致活,刚刚弄完出来,打算去换件衣裳,毕竟他外套全是血,却见隔壁手术室的医生也出来了。
李泓吓一跳。
这才不过二十分钟,医生就出来了,意味着伤者死了。
可李泓记得她还有一口气。
他急忙拉住医生问:“伤者真没救过来,已经断气了吗?”
医生是德国人,一双蓝眼睛,非常责怪看着李泓:“脖子上那伤口一厘米深、八厘米长,没毕业的学生都能缝合。李医生,你这是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
李泓错愕:“你说什么?那伤者,她脖子……”
“血流得比较多,已经在输血了。伤口不深,没有伤及大动脉。”德国医生说。
李泓:“……”
他直愣愣站在那里。
他回到了自己办公室,急急忙忙洗手,换上干净手术服,进了闻路瑶那个手术室。
年轻的实习医生,正在给闻路瑶手背一处伤口缝针。
闻路瑶多处被割伤,一共有七处伤口需要缝合。脖子上的伤最长,却不是最深的,已经处理过了。
她呼吸微弱,人还没清醒,血正通过输液管流淌入她身体。
“看着吓人,都是轻伤。”实习医生也是华人,因为入学比较晚,年纪大,比李泓还大两岁。他比较踏实,耐心跟李泓解释。
李泓差点没站稳。
这不可能。
他亲眼看到云乔拔出的玻璃,插入脖子处至少有五六厘米。闻路瑶昏迷不醒,也绝不是轻伤所致,而是玻璃扎穿了她的颈部大动脉。
她当时口鼻全是血,李泓就在现场,他看得一清二楚。
无缘无故的,那样必死的重伤,变成了微不足道的轻伤。
“她怎么还不醒?”李泓听到自己的声音嗡嗡的,像是耳朵里灌了水。
实习医生也狐疑。
按说这样几处轻伤,真不至于这样深度昏迷,而且她体征微弱,有点像重伤患者。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大小姐吓坏了,把自己吓得半死。
李泓走出手术室。
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好半晌都没动,只感觉自己双腿千斤重。
良久,两拨护士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需要休息,他才抬腿去了自己办公室,给席兰廷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云乔的事。
席兰廷听了,只是道:“我马上来。”
一个小时后,席兰廷到了医院,云乔的葡萄糖也输掉了。
他抱了云乔。
李泓知晓他久病体弱,生怕他把云乔给摔了,却见他非常稳的抱着她,走了出去。
“七爷……”
“不用担心。”席兰廷口吻平淡,“我来照顾她。”
他留下了席尊。
席尊用李泓的办公室电话,打给了闻家,让闻家来医院。
闻路瑶后半夜才醒。
她醒得很奇怪,不是慢慢醒过来,而像是困在噩梦里,突然惊醒,大口大口呼吸,然后牵动了伤口,疼得她一个激灵。
她已经从手术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要住院观察几天。
闻路瑶旁边坐着她母亲,她用力握住了母亲的手:“我……我死了,我死了……我又……我又活了……”闻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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