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未必高兴听这话,开口闭口都是师父,把他这个父皇放在哪里。
“别叫师傅了,你还是太小,就是看不出来,这人蛰伏已久,对大周的皇位早就起了觊觎之心。”
李建成哼了一声。
而从这一天起, 李牧也被留了下来。
夜半时分,上京城的一座府邸的角门外,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瞧着普通,可一等马车上的人下来,立时一群人围上前来。
角门此时也悄悄打开,但瞧着人鱼贯而入。
包府后院的书房里, 包胜举看到进来的人, 立刻上前,便要跪倒在地,“臣参见娘娘!”
包贵妃一把将自己父亲拉住,“爹爹,如今不是讲规矩的时候。”
一早便有诏书下来,大皇子突然之间被册封为太子,代皇上临朝听政。
这是哪朝哪代都没发生过的事,皇上竟是根本没有问过臣子们的意见,自个儿就把事给定了。
再就是......临朝听政。
只有皇上御驾亲征或是病笃,才会有太子临朝,而皇上对外的说法,只是偶感风寒。
包贵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思前想后不知其中变故,必得找自个儿爹要个主意。
别说包贵妃懵了,连包胜举也没反应过来,要不然也不会这会都不安歇,在书房里直抓脑袋。
虽在两年前已然告老致仕,可包胜举在朝中浸淫多年,别的方面或不彰显,可经营人脉之上, 无人可比。
所以虽是隐居府中,对外号称已然养老,可自认对朝政之事了如指掌,不为别的原因,就为了他那外孙将来能成事,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多年经营,如今各部之中都有他的人。
然而这一次,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不免也有些心慌。
“皇后宫中有何动静?”
包胜举问道。
一直以来,中宫不过是个摆设,这个被成王硬塞过来的皇后从没受过待见,大皇子也徒有嫡子之名,被皇上左右为难。
与之相比,包贵妃因有贤名,得了统管后宫之职,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
且还诞育了皇上最是喜欢的四皇子, 谁都看得出, 这么多年来皇上最属意的太子该是四皇子。
然而,当皇上露出立储风声,就在包胜举做好动用人脉,要将四皇子一举推上太子之位时,四皇子却突然夭折。
“母子俩都被叫进皇上宫里,这是不是.....”
包贵妃一提到那二位,几乎咬牙切齿,“我对皇上忠心耿耿,便是孩子没了之时,我还打起精神伺候他,却没想到,如今他对我竟是这般无情无义。”
“闭嘴!”
包胜举立时制止。
包贵妃私出宫禁,若被人查到,只怕是满门抄斩的罪,这会儿还在背后痛骂皇上,简直就是怕他这个当爹的死得不够快。
愣了片刻,包贵妃竟是哭了出来,“中宫阴险,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连日来我竟是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
从皇上下旨静养之日,包贵妃天天过去,诚心诚意想在他身边伺候,却总是被拒之门外,倒是皇后带着大皇子偷偷摸摸便进去了。
进宫这些年,包贵妃哪一回不占上风,未料今日......
“皇上前头对你,可有异样?”
包胜举立时问道。
包贵妃摇头,皇上闭宫前一天,便是歇在她那儿,还叮嘱包贵妃,好好养着八皇子。
哪有这转眼就变了脸的,她也是想不明白。
包胜举眼睛眯了眯,难不成是宫变?
只是有一桩事,却教人看不清楚。
这几日宫内宫外都不寻常。
晏闻突然以谋反之罪被下了大狱,如今生死不知。
此人是他的政敌,当日若不是背后有个当宠妃的女儿,包胜举差点栽到地上,从此爬不起来了,而坑他的,便是晏闻。
晏闻倒台的消息传过来,包胜举说意外,也不意外。
当年包胜举兔死狐悲,发了善心要收留江勉之子,却没却没想到,竟是让他得了一个完全能将晏闻置于死地的把柄。
江盛带过来一个叫林少府的人,竟声称他知道晏闻的底细。
包胜举头一回知道,离大周几千里外,还有个叫做燕北郡的地方,有人自立为王,明摆着就是反贼。
而晏闻竟是反贼之子。
包胜举当即就将这事儿禀报了皇上,甚至把林少府带了过去。
且等着皇上将晏闻斩头抄家,还有他那些同党,一个都不能放过。
然而皇上不过听听罢了,完全以为是个江湖骗子的无稽之谈,后头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重用晏闻。
包胜举大败而归,可心有不甘。
这几年包胜举明里暗里与晏闻斗了多少回合,始终没有占到便宜,尤其是后头四皇子夭折,简直就是受了重重一击。
如今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包贵妃生的八皇子身上,只可惜那孩子还在吃奶。
包胜举心下懊丧,却还得安慰女儿,有些事情,需要徐徐图之。
毕竟晏闻这个死敌在跟前,还在给大皇子撑腰,包胜举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皇上宣布暂停上朝的那日,晏闻突然下狱,罪名可不正是谋反,包胜举听到消息大喜过望。
原本他以为,皇上对林少府的话是半点不信,如今才知,皇上乃是不动声色,隐而不发,只等着关键之时,将这叛贼一举击溃。
不得不说皇上圣明,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包胜举又有了劲头,甚至已然做好打算,再等上几年,八皇子长大一些,还是有机会的。
谁能想到,情势会在突然之间急转直下。
原以为没了晏闻支持,大皇子更是没半点指望,可到最后,他们还是白忙一场。
“爹爹。”
包贵妃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难不成今日就让他们得逞了,我不服啊!”
包胜举没有回应,这太古怪了。
皇上对皇后向来不放在眼里,他还是有点不信是皇上把人叫进去的。
越是琢磨,宫变的可能性越大。
“太医院那头有什么说法?”
包胜举问道。
包贵妃抽泣着道:“说是林医正被叫进皇上宫里,好几日没出来了。”
包胜举摸了摸下巴。
这个林医正,倒是与他颇有几分交情。
若真是他进去了,或是有办法打听出一些消息,让他好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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