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 护道

    “你输了！”
    清冷如仙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着，将难以置信的八人给拉回了现实。
    包括素心在内，观战的所有人都是一剑呆滞地看着场中的情形：
    一名白色长裙飘飘的冰山美人儿，此刻正手持着一柄淡青色的长剑，放在了对面那位白衣出尘，宛如谪仙临世的俊逸青年的颈脖之前，剑尖距离青年的咽喉之处，仅有不到半寸的距离，也幸好女子长剑之上，并没有强大而又凌厉的剑气，不然青年的咽喉，已经被剑气给洞穿了。
    而青年则是目光平静地瞥了一眼咽喉之前的淡青色剑身，随后又抬起目光直视着女子的双眼，在青年的右手之上，也是手持一柄黑色的神秘古剑，剑尖正斜指向地面，那平稳的剑身，完全没有被荡开时会存在的颤动。
    这个比试结果，无论是素心也好，还是古默也罢，都完全没有想到，准确的说是没有想过，因为没有人会觉得，以剑法名动东玄域的一代剑神，会败给了绫清竹。
    然而，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就连绫清竹地师父，素心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败了！”
    林语没有否认，尽管失败的原因，是他临时换了一招，换了一个完全被克制的一招，但败了就是败了，他从不会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绫清竹听到林语的话之后，不仅没有露出哪怕一丝高兴的表情，反而是柳眉轻蹙着，随后将架在林语咽喉出的长剑给收了回来，接着也是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林语之间的距离。
    林语见到绫清竹向后退去，也是右手手腕一转，古剑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被其反扣在背后。
    输了与败了，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
    输了，是指这一场比试输了，或者说，这一场并未言明，却心照不宣的赌约，林语输了。
    可败了，却是说林语承认自己这一场败给了绫清竹，他的那一剑不如绫清竹地太上感应决。
    林语是骄傲之人，绫清竹又何尝不是？她很清楚，无论是真正实力，还是说同阶之下，她都不是林语的对手，刚刚她之所以能胜，倒不如说林语一心“求败。”
    如果不是林语临时换了一式被绫清竹地太上感应决完全克制的剑招，绫清竹可以确定，败的人一定是她。
    “我没有赢！”
    如果是这样的胜利，绫清竹不在乎。
    “败了便是败了，无论是因为什么，更可况，你让我想起了一柄剑，一柄与众不同的剑！”
    林语眼中带着一丝回忆的色彩，那柄剑，很特殊，或者说，每柄剑都很特殊，而那柄剑，即使是在一众特殊的剑之中，也是无比特殊的存在。
    据说，它由一代铸剑宗师，欧冶子大师所铸，经历代君王之手，最终被那一任的鬼谷子所得，从而留在了鬼谷派之中，而那一任鬼谷子，就是最后一任留名天下的鬼谷子，也是那位先辈留下遗命，鬼谷一派以此永不出世，只为守护一族传承。
    那柄剑，名为湛卢！
    “我败了，所以，你可以提一个要求！”
    这是林语的习惯，他一向都很喜欢和别人立下赌约的，这一次虽然没有说，但其实也是默认的，否则素心如何会同意比试。（好吧，是我忘了写，昨天写着写着给忘了写赌约的情节。）
    这时古默，应笑笑，清音等人也是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一脸好奇地盯着绫清竹，尤其是清音，眼中更是闪烁着几分好奇地神色，而应笑笑则是有着几分失落。
    绫清竹没有注意其他人的神色，反而是倔强地抬起头盯着神情淡然的林语，尤其是看着对方脸上似乎毫不在意的神色，让绫清竹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阵无名之火。
    “明明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赢你，可你为什么偏偏就要认定自己败了，既然你认定自己败了，为什么又完全不在乎我会提什么要求？”
    绫清竹感觉自己很矛盾，而作为旁观者的素心，却是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她哪能看不出自己弟子的想法？
    这时候，素心知道是该她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了，不然已绫清竹的性子，面对上一个性子比她还冷淡的男人，只怕这辈子都是孤苦无依地度过一生。
    “咳！”
    轻咳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之后，素心方才盯着林语，看着后者那平淡中却有着一份认真的神情，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活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并且能够跟那一群老狐狸交手，说素心不会演聊斋，恐怕没人会相信。
    所以，在第一时间，素心就已经在心底想好了，应该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不仅可以帮助绫清竹，还可以帮助林语，毕竟，“两情相悦”才能长长久久。
    “剑神阁下刚刚也是见到了我这弟子在太上感应决之上的造诣，本宫也不怕跟阁下说实话。”
    素心故意顿了顿，想要看到林语露出一些其他的表情出来，可她失望。
    不过，尽管没能如愿，但素心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她对林语的性格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
    “清竹在太上感应决之上的天赋与造诣，早已超过了我，超过了我九天太清宫所有的先辈，我相信，以清竹的天赋，将来一定可以带领我九天太清宫达到一个从未达到过的高度。”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绫清竹对太上感应诀的领悟，超过了九天太清宫的先辈们，都必须承认，在未来，绫清竹一定会远远超越九天太清宫的先辈们。
    太上感应决，那可是事关九天太清宫最大的秘密，也是整片大陆最强大的存在。
    “所以，宫主的意思，是想让我为她护道？”
    素心刚刚说完，林语便精准地说出了素心的目的。
    这基本就是明摆着的。
    对于九天太清宫来说，他们基本不会缺钱宝物，而且，林语根本就是穷鬼一个，甚至都没有林动有钱，毕竟，林动还在远古战场跟许多“好朋友”有交情呢，而林语，到现在为止，还只是用着从大荒宗那里得来的一些涅槃境。
    除此之外，林语全身上下就只有手中那柄无名古剑，以及那株现在还待在云梦山之中，变化极大的天符灵树了。
    当然，如果再算上那枚被林语留在大荒芜碑作为一处阵眼，镇压那头异魔真王的剑之祖符的话，林语还算不上穷鬼。
    除了这种异宝之外，武学之类的九天太清宫也是不缺林语那一点，再加上素心特地提起了绫清竹的天赋以及未来成就，那么素心的要求，就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对于九天太清宫来说，绫清竹十分重要，因为她事关着九天太清宫的未来，可她也不重要，因为她现在根本撑不起整个九天太清宫。
    可以绫清竹天赋，面对元门等的刺杀，那是必然的，甚至，说不定在外出历练的时候，还会受到掌教一级的强者截杀。
    然而不历练又不行，天才，必须经过生与死的考验，必须接受鲜血的洗礼，才能蜕变为强者！
    而九天太清宫，显然不可能让素心去暗中守护绫清竹的成长，这不现实，哪怕素心愿意，九天太清宫的所有人也不会同意，道统绝不容有失。
    不是谁都是波玄，不是那个势力都能跟黑暗之殿比，人家有那个资本，让这次转轮境强者，还是祖符掌控者去暗中守护宗门的未来。
    因此，实力不过死玄境，却能够力敌转轮境强者的林语，就成了素心最好的选择，而且，还可以…
    “不错，本宫确实是这个意思，当然，还要看阁下的意思，不过，无论阁下同不同意，本宫都愿意将我九天太清宫的不传绝学，太上感应决的修行之法，传给阁下！”
    所谓的无论同不同意，都将太上感应决的修行之法传给林语，只不过是素心的提前给林语的条件而已。
    不会真的以为，仅仅一个赌约就能够让一代盖世妖孽，一位媲美转轮境强者的剑客，去给一个人做一位护道者吧？
    那不已经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了，而是对对方的侮辱，就像林语，如果这场比试他赢了，他一定会提出，让九天太清宫将太上感应决的修行之法传授给他，但他也一定会给出一些条件的，比如，可以帮九天太清宫出手几次，以及以后护住九天太清宫的道统，保九天太清宫的传承。
    “太上感应决，太上！”
    林语喃喃自语着，抬起头看了一眼素心，而后又微微低下头，平静的目光落在了绫清竹，手中的那柄剑之上，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太上之力。
    林语将左手平放于胸前，一枚独特的印记缓缓在手心凝结而成，随后林语上前几步，站在了绫清竹的面前，而后在后者不解的眼神之中，缓缓伸出左手。
    “左手！”
    依旧毫无波澜的语气，却让绫清竹心头微微一跳，竟莫名地感到一丝紧张，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一只纤纤玉手，放在了林语的面前。
    而在林语的身后，古默等人也是一直盯着绫清竹的脸庞，以及林语的背影，尽管没有看到林语的表情，但应笑笑还是能够猜测得到自己师父，此刻脸上应该是平静如水的模样。
    只不过，当注意到了绫清竹那清冷孤傲的脸庞上，那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心中没来由的一种气愤与颓然。
    望着那只欺霜赛雪的玉手，林语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直接将自己的大手覆盖在了其上。
    当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之后，绫清竹洁白无瑕的俏脸之上悄然染上了一丝红晕，然后下一刻，她便发现了一些东西，那只看上去修长白皙，除了大一些之外，让许多女子都羡慕的手掌，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完全不用摩挲，绫清竹便能感觉得到那只手掌掌心处厚厚的茧，那种茧，是常年练剑数十年才会有的，可林语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岁出头，却有着别人练剑四五十年才会有的老茧，可见眼前这个男人，在练剑之时该是多么疯狂。
    或许，这就是他那般强大，同时实力成长还那般快的原因吧，对剑的热爱，痴迷，以及每日不缀的苦练与虔诚。
    林语没想到仅仅通过手掌的接触，就让绫清竹想到了这么多，他只是在将手心的印记，铭刻在绫清竹的掌心之中，这种印记，平时不会对绫清竹造成任何影响，只有当绫清竹收到生命威胁的时候，这枚印记才会触发，并且还拥有林语的三成实力。
    这三成实力，是会随着林语的实力成长，而变化的，因为，这枚印记中，有着林语的一部分精神烙印。
    当然，这枚印记也是能够被绫清竹主动激发的，只要一激发，林语便能够知道后者所在，从而赶过去支援。
    将印记烙印在绫清竹掌心之后，林语便收回了手掌，瞥了一眼与寻常有些不同的绫清竹，而后便抬起头看着素心，无声的告诉后者，他的承诺已经做到了。
    素心轻声笑了笑，而后对着清音说道。
    “清音，你先带着剑神阁下，还有鬼谷的几位去歇息吧。”
    至于由谁去传授并教导林语太上感应诀，素心没有提，林语也没有说，因为人选早就已经定下了。
    作为九天太清宫所有的修行过太上感应决的人之中，造诣最高的绫清竹，自然是不二人选。
    且不说，整个九天太清宫之中，除了绫清竹之外的其他人，怕是连入门都算不好，就单单从适合这方面来说，绫清竹也是最佳人选。
    一方面，林语要为她护道，自然两人接触较多，且还比较方便交流指点，另一方面，素心还抱着其他的想法呢。
    所以，当清音将林语一行人带到他们的休息之处时，素心也在叮嘱或者说指导着绫清竹一些事情。
    “清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师不清楚，但是，你自己必须要想清楚，清楚你自己的想法，否则，以后你真的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