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混合双打

    这里是位于凉山彝族自治区的一座小县城。
    李丘泽打通了那个座机电话，找到了那间江虞婉曾驻足过的小卖部，寻觅了这座只有几条街道的小县城的每个角落，拿着照片，逢人便打听。
    整整三天。
    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他感觉好累好累，疲惫的不只是身体, 更有心灵。
    拖着满身的颓然和倦意，他终究无功而返，回到武汉。
    江景房里。
    席恩娜刚刚接到李丘泽的电话，说他马上就回来，心头那股已然压制到极限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 彻底蔓延开来。
    女孩特意换上一身他说很好看的束腰百褶裙, 化了一个精致妆容，从卧室出来时, 步伐欢快甚至跳起舞，在客厅转了好几个圈圈，裙摆飘然，美艳不可方物。
    双手置于胸前，捧着一张白色检测单。
    这是由医院出具的。
    昨天当使用验孕棒测出真的“中枪”后，她不太放心，今天早上又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女孩低头望向依然平坦的腹部，嘴角勾起一抹以前从未有过的慈爱笑容。在棕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后，将检测单塞进了一個靠枕后面，准备待会给他一个大惊喜。
    等待的时间总是十分漫长，她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观看重播的综艺节目，如同往常一样，手不自觉地伸到玻璃茶几下面的一个镂空隔断，拿起一袋薯片，拆开, 不过当金黄色的薯片就要送进嘴里时，她忽然反应过来。
    “不能再吃这些东西了呀, 不健康……”
    女孩无奈一笑，放下薯片，修长白皙的右手下意识抚过腹部。
    直到现在，她依然觉得这件事很神奇。同时也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负责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声音，女孩欣喜，一个屁股墩想从沙发上弹起来，不过正欲动作时，又轻手轻脚地从沙发上走下。
    她向来没有笑容甜美的天赋，但此时她嘴角的笑容，确实可以用甜美来形容。
    宝宝的爸爸回来了！
    她雀跃地上前迎接，想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再将藏在沙发抱枕后的“惊喜”给到他。
    然而，当她满心喜悦地走到跟前时，却发现男人的神态很不对。
    看起来十分疲惫，十分失落，脸上的笑意明显是努力挤出来的。
    “怎么了？”她收敛笑容问。
    回来的路上, 李丘泽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该怎么对她讲。他说过，回来会告诉她。而且她肯定会问。
    他没有想过编个理由去欺骗对方。
    考虑到过往的关于江虞婉的事情，她也都知道。所以李丘泽打算心平气和地与她好好谈谈。
    他对江虞婉现在更多是担心。
    嗯，他感觉是这样的。
    沙发上，两人挨着坐在一起，李丘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席恩娜静静听着，脸上并未表露出任何生气或愤恼的情绪，只是那双琥珀色大眼睛里的喜悦，早已黯淡得一丝不剩。
    “你知道的，她已经消失快两年，一个女孩子，漂在外面，很危险。我现在没什么其他想法，就想找到她，把她带到她父母面前。”
    “毕竟，这是我的责任。”
    李丘泽说着，侧头看向她。
    “理解。”席恩娜似笑非笑地耸耸肩，完了又补充一句道，“那你找吧，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刚好我到这边来好几个月了，我妈和小婵都很想我，我也想她们，我回去住一阵。”
    李丘泽心里咯噔一下：“你……”
    “咋了？我像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吗？”席恩娜呵呵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赞同，江虞婉现在的情况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当然有义务把她找回来。别这么看着我了，我哪一点像生气了？”
    李丘泽仔细打量着她，确认她真的不像闹情绪的样子，这才暗松口气。
    “赶紧去洗澡吧，身上一股什么味儿。”
    李丘泽歉意一笑，离开客厅。望着他的背影，席恩娜沉默几秒后，手摸到抱枕后面，取出检测单。拿在手上愣愣发呆，良久，旋即起身回房，将检测单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
    翌日，席恩娜启程回台市，李丘泽亲自开车将她送到机场。
    她来台市确实有几个月，想妈妈和妹妹，打算回去看看，人之常情，天王老子也说不出反对的理由。
    正好临近年底，李丘泽春节前肯定要去一趟台市，已经与她商量好，到时自然能见到。
    席恩娜前脚刚走，仅仅两个小时后，李丘泽再次收到了关于江虞婉的消息。
    确切地说，是家里来的电话。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欺负小婉了？”电话那头，李振林明显有些恼火。
    就连郑梅芳这回也不站在儿子这边，狠狠教训了几句。
    李丘泽沉默不语，等他们发泄完后，才斟酌着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能不知道吗？海松和王晴都走了，店都不管……”
    李振林火冒三丈地讲述了一遍，江海松和王晴刚刚来到家里的情形。
    从言语中李丘泽听出，江海松和王晴暂时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至少知道一点：李丘泽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女儿。
    他们明明这么信任李丘泽，几乎已经将他当成女婿看待，将女儿托付给他。结果他却没有照顾好，似乎还闹出什么问题，能不生气吗？
    “什么问题？”李丘泽问。
    “什么问题你问我？！”李振林怒吼，电话这头李丘泽耳膜差点没震裂，“臭小子，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欺负小婉了，今天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
    “儿子啊，小婉可是我和你爸都看中的儿媳妇，这么好的姑娘，伱可别不知好歹。真要做错了什么，赶紧想办法道歉，想办法弥补……”郑梅芳苦口婆心道。
    李丘泽满脸苦涩，心乱如麻，迟疑一下问：“妈，你知道江叔和王晴阿姨是去哪儿吗？”
    “去哪儿你不知道？”郑梅芳大惊，连声道，“你们不会吵架，小婉跑了吧，你现在找不到她？”
    “……对。”
    郑梅芳：“……”
    李振林：“……”
    不出意外，虽然隔着电话，但接下来李丘泽依旧尝到了混合双打的滋味。
    “你自己打电话你江叔问！臭小子，我告诉你，你要把小婉搞没了，你也给我滚，以后别回来了！嘟嘟……”
    ……
    从蕲水到武汉的高速公路上，一辆红色科鲁兹里面。
    江海松和王晴坐在后排，开车的是一个矮胖青年，江海松的二徒弟。
    一阵《月亮之上》的铃声响起，江海松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没有接，先呈到媳妇儿面前道：“丘泽打来的。”
    “别理他！”王晴瞥了眼后，怒声道。
    女儿竟然已经回国了，他们还不知道。
    臭小子李丘泽说都不说，而且女儿在电话里声音有些异样，明显受了委屈，让她回来又支支吾吾地不愿回。
    他们两口子快两年没见到女儿，想念的很，便想着既然女儿不愿回，那他们就过去好了，女儿居然同意了……
    以女儿的性格，这很不正常。
    她不回来可能是因为有事情，但这么轻松地答应他们过去……实在让两口子心里七上八下的。
    意识到女儿受的委屈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大。
    所以将家里和饭店的生意做了些安排，耽误两三天后，他们今天便出发了。
    江海松哦了一声，直接按下挂断键。
    女儿虽然在电话里没有多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现在还一头雾水，但很显然与李丘泽脱不开关系。
    敢让我的宝贝女儿受委屈，是得治治你！
    “你说小婉怎么会在四川？”王晴问，她满以为女儿就算回国，也肯定是回到杭州。
    “航班的问题吧。”江海松思忖道，“国外来的航班本就少，听说四川那边外国人还挺多的，可能她回来的航班刚好到直达四川。”
    “那她待在哪儿干嘛，为什么不回家，也不回杭州？”
    “这……你之前不也说了，可能有些什么事情嘛。”
    靠猜，无疑是得不到结论的，女儿刚回国，现在联系也不好联系，一切只能等见面后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