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打了低分

    会议室内。
    所有人全都望向了门口，只见一个清瘦的姑娘正站在那里，她举起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双眸有些怯怯的，虽然声音发颤，但却透着一股子坚定。
    “还……还有一首。”
    众人面面相觑。
    总编皱皱眉：“遴选出来的30篇不是已经全部投过票了么？你确定？”
    韩编辑：“她应该误以为——”
    “我确定！”
    王总编攒起的眉头舒展开，笑道：“那就拿上来吧，再辛苦各位老师几分钟，就为这篇诗稿再打一打分。”
    众评委再次落座。
    张小爱捧着一沓诗稿依次发放。
    韩编辑情绪有些紧张地抠着大腿。
    王总编和评委们谈笑风生。
    关于《上元节偶感》，大家讨论正浓。
    “咱们一年一度的《元宵诗会》，没想到今晚竟遇到了数十年未见过的文学水平如此之高超的作品，今晚有幸拜读蒋老师的这篇《上元节偶感》，荣幸之至啊！”
    “咱不得不说，蒋老师这首词的艺术水准简直登峰造极，我最喜欢这句：月满画舫，灯烧陆海，人踏春阳。”
    “蒋老师的文笔，如今百般锤炼，早已不逊色古人。”
    “的确如此，这篇诗作定会载入史……嗯？三无？”
    “哇，三无也参赛了？”
    柳落落起身张望，“你们说的是网上爆火的‘三无’么？”
    “是他，《生查子·元夕》？他写了一首古诗词？”
    周鹤年教授已经按捺不住了，直接起身走到张小爱身边，接过几张诗稿回到会议桌，一边看着一边顺手给天后一份。
    ……
    室内一下子安静了。
    后排的诗社工作人员的席位里，有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之前的几次投稿，不是判定了是假三无么？”
    “可能小爱审阅的邮箱里，碰到了本尊吧？”
    “不过如果三无的作品参赛的话，这第一名给谁啊？”
    “谁写的好给谁啊！”
    “幼稚！一个是前文联副主席，咱们的老前辈，一个是网络名人，你说给谁？”
    “三无的作品很顶啊，而且网络人气这么高，先别管这首水平如何，就算三无的作品屈居第二，都会有很多网友质疑咱们按资排辈。对蒋老师和咱们诗社的名誉都有一定损伤。”
    “嗯，分析得有道理，其实最好的情况只有一种，两人只有一人参赛，王不见王。”
    ……
    “王总编，您的。”
    王总编收下诗稿，向张小爱微微点头示意，张小爱没敢正视，早拿着诗稿给同事们分发去了。
    王总编展开诗稿，本来舒展开的眉头，再次攒紧。他默默读着:“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嘶……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这诗——”
    “好诗啊！”周鹤年拍案叫绝！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百读不厌的绝句啊！乔芸，你说呢？”柳落落激动地抓着宋乔芸的胳膊。
    宋乔芸头也没抬，她早已不顾秀发垂落下来，葱白的指头在诗稿的每一个字上轻轻划过。
    “乔芸，你觉得怎么样啊，说啊？”
    宋乔芸微微抬起头，语气中下意识地多了一些责备，“这么绝美伤感的作品，贵社怎么差点儿遗漏了？”
    “呃……”王总编被噎住了，他望向张小爱。
    张小爱望向他处，小嘴撅撅着。
    韩编辑忙道：“我们工作疏忽了，各位老师，实在抱歉。”
    王总编懊恼道：“就因为咱们的工作失误，差点儿就让文坛错失了这么优秀的一首诗词。如果真的错失了，那是我们诗社的遗憾，是文坛的遗憾！这首词的意境之凄美，我认为，有和蒋老师《上元节偶感》相媲美的实力。”
    “相媲美”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前者实力小于等于后者。
    大家琢磨着话里的味道，纷纷应和：
    “三无这首相思词哈，真的越读越有滋味。”
    “言语浅近，情调哀婉，意味隽永啊。”
    “最近网络上爆火的三无你们都知道吧？那首《致橡树》，还有昨晚那首《雨霖铃·寒蝉凄切》，艺术水准之高让人瞠目结舌啊！”
    “不愧是三无的作品，的确让人称道，如果不是有蒋老师的珠玉在前，这首诗将会是今晚无争议的第一名。”
    “既生瑜何生亮啊！”
    ……
    当然也有人有反对意见，有的人隐隐觉得这首诗的艺术水平，要高于那首《上元节偶感》，但是在这种场合下，没人会如此直白地评价蒋老的作品不如三无。
    毕竟一个是诗坛前辈，一个是跟大家没有任何交集的网红诗人。
    更有人觉得这两首诗词都不尽如人意，但即便这样，他一定会给《上元节偶感》打满分，《生查子·元夕》这首则没有任何顾虑地如实打分。
    听着周围赞誉声一片，王总编思绪复杂。
    主持人道：“请各位评委，为三无这首《生查子·元夕》打分。”
    柳落落率先举起分数牌，而且举得高高的——5分！
    周鹤年举牌：“如果有10分，我愿意打10分。”——5分！
    宋乔芸落笔，举牌：5分！
    张建：5分！
    林彤：5分！
    吴秀娟：5分！
    ……
    随着分数的依次打出，会议室里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不会又是一个满分作品吧？”
    “很有可能啊，这首诗多精彩啊！”
    “其实我觉得，这首诗要比蒋老师的那首更好。”
    “嘘，别瞎说。”
    ……
    张小爱坐得笔直，她激动极了。自己的坚持终于得到了认可，优秀的作品终于没有在自己的手中被掩藏，这种喜悦感和成就感，让她非常欢喜。
    突然间，一个写着“4”的牌子举了起来。
    “嗯？4分？”
    “竟然不是5分？他打了4分？”
    “这……”
    整个会议室的人，全体目光，都聚焦在了刘秀雨的身上。
    刘秀雨，著名作家，常年畅销榜前三。
    他推了推眼镜：“我可能和大家的想法不太一样，《生查子·元夕》通俗易懂，但也平淡无奇，没有特别抓人的点。”
    室内突然很安静。
    他又颇有批评意味地道：“大家不能因为作者写出了《致橡树》和《雨霖铃·寒蝉凄切》，就觉得他每一篇作品都是满分作品。这是不合适的。我承认三无其他作品都极其优秀，尤其是《雨霖铃·寒蝉凄切》。但这篇《生查子·元夕》，很可惜艺术水平并不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