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人人畏惧的惊马陵。从迷宫,直接到了山中。好这里,有树有木,但一看就是常有人来往的,踩过的痕迹很清晰。
商辰说:“在鱼若庙里时,我见过同样衣着的一队人,全部穿着白衣,白衣拖得老长,走得很快,像鬼魂一样。当时我还没来得及害怕,臧尺就进来了――有哪个门派是这种打扮吗?”
“以前没有。”
“也许是新门派了。惊马陵中人们谣传的阴兵、制造谣言的人、以及至今知晓迷宫存在的人――我猜就是他们。师父,他们一定还会回来的。”
明殊凝思:“晚上把老太太叫来,她一定知道很多东西。”
半天,梅焉和伏晔钻出来,眨巴眼睛说:“刚才那些……是什么人?都跑了?”
商辰笑了:“也许是无常呢。”
伏晔一缩,梅焉却大胆地环视四周:“嘁!惊马陵啊!”
晚上,老太太来了,矍铄有神。
明殊画出八角形地下宫殿,当然隐去当年他与玄阳教一事。老太太却一针见血:“我不在乎迷宫是什么样子,这宫殿里全是鲜血和冤魂,如今一通,我梅家的巫医血脉也就通了。”
自私而现实的想法。
明殊说:“为什么不是梅家的灾祸呢?要知道,密道是直接联着梅家的啊!”
老太太说:“我是巫医,自然算得到。”
商辰插话问:“你们巫医,到底能算得到什么?”
老太太终于注意到商辰,一双鹤目,直勾勾盯着他。商辰毫不畏惧,挺起胸膛迎接她的注目。老太太的眸子变得越来越深,眼角的皱纹深深地皱了起来,细细地钩连在一起,问明殊:“这是,你的徒弟?”
商辰抢先说:“正是。”
老太太没有计较他的没大没小:“巫医,无非多看见一点点以前、一点点以后。比如,老身想知道,什么时候巫医身份可以揭晓,老身就算得了你师父的模样,以及他到来的时间;见到他时,老身又算得了他曾穿过一身血衣。”
“这么神奇?”
“半算,半猜。”
算得一半,另外一半靠推衍,幸好不是直接能看到,否则就太可怕了。商辰松了一口气:“请问,您也算到了有迷宫吗?能看到,迷宫与梅家的关系吗?”
老太太眯起眼睛:“老身并不知道有迷宫,至今也参不透这迷宫有什么秘密。”
“但能算到,梅家的巫医将要兴盛?”
“不错。”
“可是一连三代的巫医都死了啊,再往下一代的巫医还没有出世――莫非,老太太你将改变梅家巫医的运势吗?”
老太太一笑:“自然不是老身,否则不会等到今日。也许,下一代巫医就要出世了。”
如今的梅家有好几个怀孕在身的女子,谁知道众望所归的巫医会在哪一个肚子里。当然,期待之前,最好先祈祷,历经无数的天灾与之后,他能平平安安活下来。
老太太的目光望着商辰,薄薄的嘴唇如同肤色的枯黄,紧抿,眸光深邃,寒冷,洞悉一切,商辰没来由地一颤:“怎么?老太太算得我会怎么样吗?”
老太太笑了:“竟然,什么都算不到。”
“什么?”
“你的运势是一团墨色,是被人故意施过障眼法了吗?切记,不要像你师父一样大开杀戒,否则一生的衣服都染着污血。”老太太移开目光,“梅家的命运,竟然不是由梅家的人来开启。老身心有不甘,也庆幸。”
老太太离开后。商辰心中有了底。反复凝思之后,又觉得老太太最后的话十分可疑。
商辰问明殊:“人的运势,也可以被施障眼法?”
明殊说:“天下奇人,数不胜数,不乏能算到人的运势或秘密的,比如巫医。而法术高强者,自然不愿意被人洞悉,所以会施障眼法于身――我没有对你施过。”
“……”
这么说来,自己也许被人洞察过呢。不过,自己出世时宗派正是纷争之际,应该没人注意到出身卑微的自己;娘亲的法术,大抵纸上谈兵,实际并不强大;之后自己一直流浪,没有遇到过异人,除了师父……
商辰乱糟糟想了一通,最后狠狠一拍脑袋:“师父,那是什么法术,我也给你学着施吧!”
过往,毕竟太可怕。商辰不想明殊被更多人洞察,
明殊斜了一眼:“你的灵力,相差甚远。”
。
第63章 异人?梅药三
【六三】
老太太前脚才走,梅焉端了盘果脯,与商辰你一颗我一颗吃起来,言语中露出对商辰法力高强的羡慕。可惜梅家世代为医,天赋全给了医术,修仙的灵气甚少。商辰听出弦外之音,梅焉想借修行之机和伏晔远走高飞,遂说:“你何不试一试呢?别人不行,你未必就不行啊。”
梅焉苦恼:“可伏晔不想离开这地方。”
入夜后祁子尘的琴声几度中断:“明殊,明明我弹谈的是远山淡水,却总有杀伐之气。”
明殊说:“你的心太急躁了。”
商辰倦意大起,不知昏睡了多久,惊觉一阵杀气。尾指一动,商辰睁眼,却见明殊掠过窗前。商辰一跃而起,急忙跟上。却说明殊一袭黑影,走得非常快,夜色中唯腰间佩玉偶有闪光。
商辰叫了一声师父,明殊停顿了一下,依旧向前。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密道迷宫。
明殊的穿梭极为娴熟,商辰纳闷地跟着他到了最中央的那个房间。明殊云袖一拂,天窗开了,纵身而出。待商辰也跃出天窗,明殊不见了踪影,只有树影黑如鸦。
哐的一声,天窗合上了。
商辰心中忽然一咯噔,急忙回去,却怎么都打不开了,迷宫回不去了。
而前方,明殊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般,远远的停下等他。不知道明殊是什么用意,商辰飞身跟上去。惊马陵的道上,有月色也阴森,却说跟着跟着,忽然出现一大片石头阵。
明殊手执长剑如蜻蜓点水,一块巨石上豁然开启了一个洞。
明殊飞身而入。
商辰奔上去时洞门已合上,商辰凝神,将石阵揣摩了半晌,而后以练为剑,跃身石阵,击出了一个梅花型,轰然一声,石阵果然开启。
商辰急忙跃入。
一瞬,身后的洞门关上。
前方有点点光芒,一闪一烁,却已无路,更不见明殊的身影。商辰像没头苍蝇一样循着光芒乱走,就在星光点点的光芒大盛之际,商辰灵感一现,忽然一拍脑袋:自己,着道了。刚才那个黑影不是明殊,只是穿着明殊的衣服诱惑自己上道的诱饵!
可惜,已经迟了。
一个庄严的声音响起:“何人闯我烈风狱!”
烈风狱,闻所未闻。
光芒中,出现了一个脸皮泛青泛白的男子,三十余岁模样,瘦得肩胛骨都耸了出来,眸中阴森,闪出的锋利戾气足以割皮剔骨。他一袭白影,若鬼如魅,正若商辰看过的那一队人。
原来如此。
原来就是烈风狱。为了隐藏这个宗派的存在,而将止马谷变成了惊马陵,越少人经过,越不容易被发觉。神神鬼鬼,大抵如此。
商辰迎着那戾眸说:“我乃百里殿的商辰,误入此地,还请尊主见谅。”
男子冷笑两声:“信口雌黄!你以为能骗过本尊!无耻刘栖元,来就来了,做什么缩头乌龟!”
本尊?莫非他就是烈风狱的尊主?
刘栖元?又是谁呢?
商辰谨慎回答:“商辰的确是误入此地,若有冒犯,实属无意。”他偷眼看四周,竟然还有一张床,这分明是一个豪丽的卧室――卧室!自己到底是怎么误入这里的?
不对!男子怎能如此冷静?
商辰就着昏黄灯一看,那男子的脖子上的闪光,竟然是长链――脖子、腰、双手、双脚全部都被铁链栓着,原来,是一个囚犯!
商辰锁眉,凝思一下,微翘起嘴唇:“你既为烈风狱的主人,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男子瞬间激愤了,不过在商辰满含诚意的解释之下,男子意识到他真的是误入,怒火这才平息。男子打量着商辰,眸子渐渐泛起光亮――这对他,也是一个逃离的机会。
原来,男子叫樊贵,烈风狱前任主人。
正如猜测,烈风狱为避世人耳目,隐于止马山,已两百年了。数年前,樊贵的得力下属刘栖元,趁他不备兴起叛乱,一夜之间,烈风狱易主,樊贵被囚禁于此,已经五年了。
他教之事,不予评判。
樊贵说:“你若将我救出,我愿将整个烈风狱拱手相让。”
这海口夸得,商辰哑然失笑。
“哼!你不信?我的手下对我忠贞不二,只不过被刘栖元这个王八蛋骗了而已。”樊贵不悦。
“我办不到。”商辰说。
“什么!”
“锁住你的是墨羽锋链,要地狱烈火灼烧才能融开,你能受得住?”商辰忽然捏起长链的尾端,是玄阳教的图案――烈风狱与玄阳教是什么关系?
“不需要如此,你去找一个叫柳竟的人,我给过他一个法器,可解开这锁链。”
樊贵忽然变得甜蜜,像污泥沼泽中出现一缕光。
柳竟,名义上是男宠,早已超越男宠,是樊贵心爱的恋人。被锁于这长链之中,樊贵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再见到柳竟。
“柳竟长什么样?”
“我被囚禁之前,他才十五岁,他像秋天一样恬淡,偶尔撒娇,像猫缱绻在我的膝盖。”
……恐怕,这样的形容是找不到的。
……再说当年的十五岁,现在已经二十余岁,那猫一样的少年说不定已长成了一个凸肚大汉了。
“其他的嘛?柳竟长得很好看,腰很细,腿很白,身子很软。”樊贵又露出微笑,目光穿越黑暗抵达记忆深处,那张憔悴的脸甜蜜得近乎猥琐。声音变得急促,似乎浑身的血液都被激活了,
商辰有点作呕。
柳竟还是一个孩童时,就成为了他的男宠。想来,对于柳竟来说这绝对不是美好的回忆。
商辰望着长链上玄阳教的标记:“柳竟的脸有什么特征?”
比如胎记。
樊贵说:“柳竟有一双吊梢眉,吊得很厉害,你看一眼就会记住。”
吊梢眉?梅焉吗?
商辰遏制下不理智的猜测,等樊贵说完那些猥琐的描述之后,他不经意地问:“这条墨羽锋链着实精巧,我从不知道还有能不用火而融化它的?”
樊贵冷哼:“你找到柳竟自然可以知道。”
“可我上哪里找柳竟?”
樊贵沉默良久,眼眸露出仇恨:“刘栖元的床上。”
柳竟这个猫一样的男宠,而刘栖元觊觎已久。而柳竟灵力极弱,脆弱得可以一指头掐断。失了旧主,要么主动投靠新主,要么被新主强行霸占,大抵如此。
商辰抱着双手说:“作为回报,你也得老实告诉我:烈风狱的来历。”
“它是我师父于二百年前所创。”
“你师父来自什么教派?”
“……”
“玄阳教吧!”商辰缓缓地说。
樊贵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你怎么知道?你是谁?你来这里想知道什么!”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他是怎么死的……莫非是身负重伤,捱了没几年就死了?”
樊贵骤然愤怒:“你是谁!”
月色极黑,清风拂脸,谈不上舒服。商辰手执短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就滩了这趟浑水。刘栖元是谁?柳竟又是谁?刘栖元的床在哪里,床上是否真的躺着柳竟?
最重要的是,假扮明殊诱自己进来的人是谁?
出去的路在哪里?
也许是平静了太多年,烈风狱的防卫实在太疏漏。按照樊贵所指的路线,商辰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刘栖元栖息的院子。白衣的侍者时不时地穿梭而过,碎碎地聊着天:“小六,尊主已经半个月没有下出去的指令了。”
“这不是更好?以前刀里来,血里去,我都腻了。”
“是怕了吧?”
“哼!大家都一样!自己最近尊主也不太出现了,莫不是病了?”
“胡说!尊主怎么可能病!”
衣着举止如鬼魅,聊的却是平常话题,就差嗑瓜子了。听来听去也没听到什么柳竟或者男宠之类的话题,待他们离开之后,商辰缓缓挑开窗纸,往里边一看。
什么也没有。
“在床上”,只是一种说法,并非真的就在床上,也可能在大腿上,或者热气腾腾的浴池里。当商辰望着氤氲的热气,听着令人耳朵发热的炽热的喘气声时,他知道,柳竟就在那里。
商辰捏了捏发热的耳朵。
当热气散开,浴池中只剩下一个男子,修长的身体盖着薄纱,眼神空洞,眼角和眉毛吊得很厉害,像狐狸一样妩媚。
商辰的手心出汗。
男子听见声响,微微侧头,望着商辰,气若游丝:“你是谁?”
商辰扼住左手腕:“救你的人。”
商辰救出了柳竟,也从柳竟的手中拿到了一个红焰勾。柳竟的表情异常宁静,他的睫毛总是半盖着,他从不与商辰对视,偶尔,他会叹息一声。
离开前,商辰问:“你想救出樊贵吗?”
柳竟微笑:“有什么区别?”
樊贵与刘栖元到底有什么区别,都一样是对柳竟伤害的人。两种同样糟糕的境地,让人选择,其实根本就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红焰勾,像火焰一样。
也像柳竟浸过热水的红唇。
商辰认真地说:“当然有区别,对于我来说,没有一个人可信。樊贵可能说谎,刘栖元也许无辜,我把赌注压在你身上――你选择谁?”
“……刘栖元死。”柳竟残冷地说,没有抬起双眸。
商辰把玩着手中的红焰勾,这样一把小小火焰,真的可以融化墨羽锋链么:“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一个人,梅家的梅焉,如果能出去,你一定要去看看他。”
柳竟没有回答。
商辰直视他:“我不喜欢被人当成傻瓜。”
。
第64章 异人?梅药四
【□】
商辰直视柳竟:“我不喜欢被人当成傻瓜。”
“哦?”
“我虽然不会杀任何人,却有人因为我现在的举止而死。仅仅是因为,莫名其妙,救一个根本不需要救的人。”
柳竟终于抬头,眼眸极黑极黑,不知世事的黑――或者,洞察世事。眼角吊梢,吊起的却不是仇恨,而是邪气,霸气四溢的邪气。以及,灵力四散。灵力,前所未有的,强大的灵力。
像黑暗来临,乌云翻滚。
“你已经猜到知道我是谁?”
“自然。”
“……”
“你假扮我师父,把我引诱过来,肯定没想到师父会跟在我身后吧?他现在一定给你找了不少麻烦了!”商辰轻笑。是的,当他意识到着道时,他也意识到明殊一直跟着自己。
那道门,一定是鸳鸯门,每次推开进入的地方都不同。
柳竟直勾勾盯着商辰。
商辰扼了扼手腕:“可你还是让我找到你,不是太冒险吗?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你一定也不知道,我跟他共血,他很快就会到这里来。”
柳竟蓦然笑了:“我太低估你了。”
商辰说:“过奖。”
柳竟又倾身,邪惑的脸庞,没有一丝男宠的软弱,而是,实力强悍的胜者:“商辰,你会跟过来,不也因为想知道秘密吗?”
“我并不想知道贵教的秘密。”
“玄阳教呢?”
“……”
“不妨,来一场交易吧!”
交易吗?
清风拂过,红焰勾飘散出一丝血腥。
商辰拿着红焰勾来到了樊贵被囚禁的地方,他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了前方。这个男人,生得丑陋,颧骨高耸,一袭白衣,衬得脸如鬼魅:“你是谁!胆敢闯我烈风狱密地!!”
这个人,就是刘栖元。
解释,似乎显得太多余,商辰手握红焰勾,一手去推门。
门,一动不动。
刘栖元倏然发招,白光漫天。商辰一跃而起,发出了妙花决,刹那击退了白光。在商辰看不到的远处,明殊猛然回头,阴沉的脸骤然欣喜。
十数招之后。
骤然出现许多烈风狱的白衣弟子,一起围攻上阵,招数目不暇接。商辰的抵御很快弱了下来。他本不想杀人,一次次发出炽烈的招数,期待能吸引明殊过来――可是,明殊没有出现。
擒贼先擒王,商辰盯住刘栖元攻击。
刘栖元很快显出弱态,即使如此,商辰抵不过车轮战,屡屡被烈风狱弟子擦过衣袂。
明殊为什么还没来?难道他遇险了?商辰内心的无名火焰被激起,越打越放肆,他将强大灵力注入红焰勾,骤然发出一记血阳诀。
火焰倏然从勾尖窜出。
穿门入户。
轰然一声整个房屋被燃起,所有人都一停,惊讶地望着烈焰骤起的房屋,等不及刘栖元发令,从火焰之尖长链一扫,光芒耀过日光。
最惊讶的莫过于刘栖元。
一瞬间,一阵狂妄的大笑震响止马谷:“刘栖元!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火焰之中,樊贵跃出。
众弟子哗然,纷纷说:“是前尊主?”“怎么可能,我分明看见他死了!”“难道说……”“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樊贵手腕还有一截残留的长链:“刘栖元,我要你不得好死!”
刘栖元咬牙切齿:“老王八!你竟然没死!”
风起,云涌。
众子弟不知所措,刘栖元大吼一声:“干什么!都给我上!”
樊贵横扫:“你们反了!”
且不提众子弟左右为难,就说这两个血海深仇的人当场就打开了,好一场激斗,一个是久困牢笼,一个是力压对手,法术和灵力让整个止马山地动山摇。
商辰被耀得刺目,手搭凉棚,眯眼看着。
黑夜,如白日。
在一道道光芒中,商辰看见身旁,柳竟斜倚栏杆,嘴角露出残忍的笑,那是饲养者看着万物们恶斗的笑,令人胆寒。
“商辰,你猜谁会赢。”
“两个都会死。”
在轰轰烈烈的激斗之后,两个人,都死了,死状极惨。樊贵,死透了,胳膊腿都不在一处。刘栖元的浑身被长链困住了,勒成一圈一圈,掐进了肉里――可见樊贵拼死最后一口气也要复仇的狠劲。
烈风狱群龙无首。
莫非要散了?
这时,从云端中悄然走出了四个白衣人,蒙着脸。众弟子纷纷跪下。那四人旁若无人,其中一人手执一个长长的矛一样的器物,走到二人面前走了一圈,而后冷冷地说:“尊主已逝,自然该有新的尊主。左护法,右护法,你再没有意见了吧?”
另一人冷哼:“哼,谁呢?”
是谁呢?
商辰仰头,空中出现了一个新的白衣人,他吊起的眉毛眼角,傲视群雄――柳竟,所有弟子似乎都倒吸了一口气。
左护法和右护法大喊:“柳竟,你太无耻了!”
不等柳竟开口,另两个人也亮出了招数,四个白衣人混打做一团。左右护法显然是反对的,另两个长老是拥护的。商辰和众位无知弟子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这时,左护法豁然出招,撩起火焰。
火焰撩过,一个长老的面纱坠落。
商辰眼睛一亮:是梅长生。
柳竟忽然击出一记焚天灭地的绝招,烈焰照亮整个止马山,左护法瞬间被击倒在地。
胜负揭晓。
烈风狱易主,柳竟成为了新任的尊主。商辰知道自己只看了一幕,并不知道幕后有多少暗波,但毫无疑问,柳竟赢了。
“柳竟,别忘了我们的交易。”商辰追上了柳竟。
“可你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吗?你明明有实力除掉刘栖元和樊贵,可为什么今天才放出樊贵?不就是因为,没有人能令红焰勾发挥出威力吗?”
这是一种仇恨。
柳竟要让刘栖元和樊贵相互残杀,残杀至死,可是他用不了红焰勾,解不开墨羽长链,所以他等到了商辰,释放出了樊贵。
柳竟轻叹:“姑且算是,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建立烈风狱的是谁?”
“樊贵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吗?”
打哑语一样的交流让商辰骨头乏累,他干脆地说:“那你想告诉我什么,那天,你说过玄阳教三个字,我才答应你的交易啊!”
柳竟从衣服中摸出一块玉:“这是烈风狱第一位尊主的遗物。”
商辰抚摸一下:“柳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若愿意帮我,就知道该怎么做。”
听听这口气,帮他还是应该的?
“我会保守秘密。”
明明只是一晚,商辰却觉得过了好几天。看到明殊时,商辰恍恍然,以为眼前均是幻觉,因为,四周没有宫殿,只有荒野和树,以及一袭黑衣的明殊――难道真的是荒原一梦?
商辰揉了揉额头:“师父,你认识这块玉吗?”
明殊接过,细细抚摸:“是大师兄的,果然是他创立了烈风狱。”
看来,昨天那场大戏明殊也看得清清楚楚。
商辰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梅长生和梅藕二人难得也来了,梅长生是一家之长,威严,呆板,与那晚被刮下白纱的凌厉模样截然不同:“梅焉与我说,他想入百里殿。我梅家人,在修行之上一向天资浅,胜在勤勉,商少侠若是不介意,还请在令师面前美言几句。”
商辰笑了:“梅焉想来?那当然好了!”
梅长生松了一口气。
梅藕默默地转身,告知给梅焉了。梅焉听了消息,又高兴,又惊讶,又失落。高兴的是这么顺利,惊讶的是梅长生竟然劝也不劝,失落的也是梅长生竟然也不留自己――
商辰,却知道原因。
对于梅长生来说,梅焉自己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离开前,梅焉左顾右盼,嘀嘀咕咕的,终于,等来了伏晔,伏晔依旧一副瑟瑟缩缩的样子。梅焉兴奋地让他一起去百里殿,伏晔笑说:“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梅焉讶异:“我们不是说好一起的吗?”
伏晔说:“我有些事,你先学。我愚钝,你正好可以教我。”
伏晔在梅焉耳边不知又说了些什么,梅焉疑惑的脸顿时笑开了,毫无阴霾:“好,我先走,你一定要跟过来啊!”
送行那日。
梅家人都出来了,说些珍重的话,依依不舍也有。
商辰看见梅长生和梅藕父子二人站在一起,不舍中,更有放松――他们的身影,越远,越与其他人不同,灵气,是抑制不住的。而老太太站在更远的地方,鹤发,橘皮,商辰不知道她知道了什么,但她就像一把锁,打开了之后所有的密室。
伏晔,独立于人群之外。随着商辰等人远去,伏晔渐渐挺直了身,抬起了脸,长风拂过,伏晔的目光深邃。
梅焉挥着手,直至所有人消失了。
商辰将箱子等杂物整理了一下,鞭着马一步步前行:“梅焉,你哥哥是不是说过,他会一直在你身边?”
“是啊。”
“他大概做到了,而且做过头了。”商辰低声说。
“什么?”
商辰笑了:“我是说,你一直这么顺利,没有遭遇过任何坎坷,一定是因为你哥哥在护佑着你。”
梅焉长眉一挑:“那他也要护佑我跟伏晔永远好下去!”
“……”
梅焉露出可爱的牙齿:“其实,也是伏晔劝我修行的,他说我学医这么有天赋,修行一定也没有问题――我舍不得分开,他愣是把我说服了。”
“你……有多喜欢伏晔?”
“此生不渝。”梅焉的眼眸没有一丝阴霾,“伏晔还得半年才能来百里殿呢!”
半年吗?或许会更长时间吧。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什么?”
“你那个夭折的有巫医天赋的亲哥,名字是什么?”
“……梅竟。”
梅竟――柳竟。没有焦骨之痛,没有刻骨铭心的震惊,而是一个谎言。梅竟以最理智的方式将梅焉推开了,自己默默承受了一切。
梅竟许深谙“渐行渐远”的道理,期待时间,如水,冲淡这份情感。
这个人可是有真假两面的,一面是低头的怯懦,一面是扬脸的张狂。但再张狂,大概也越不过人伦之线。如何死而复生,如何夺得烈风狱之权……大约,是与梅长生、梅藕脱不了干系了。柳竟,展翅的火凤,可以预知,不久后的将来,烈风狱就将从止马谷中走出来!
这就是老太太口中的梅家的兴盛吧?
这是最好的结局。
。
第一要务?兴门派
【六五】
岔路上,车马驻足。斜斜的前方,一条道路纵横笔直,规整无比,道路的尽头是一片雅致建筑――那里就是阿含斋。
“师父,不去阿含斋吗?”
“没有必要去。”
那就走另一条崎岖的路,两个时辰后,这条路越走越窄,商辰几疑是条绝路。天黑了,商辰正苦恼在哪里栖息,地上忽然传来一阵震动。那股震动显然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而且是剧烈打斗后才会产生的。
这股已经势弱的力量,来自七卿坊和封魔界的方向。
商辰说:“师父,发生了什么事?”
明殊淡然:“他教之事,不用管,我们走。”
怎么可能不管?商辰扣住了明殊的手:“我对师父没有任何隐藏,师父却什么都不跟我说,当我是傻子吗?”
“生气了?”
“怎么能不生气!师父就像一团墨一样深不可测!墨还能写字,师父就不考虑我的心情!”
“你想知道什么?”
“这股力量是怎么回事?分明就是一群实力强大的人在斗殴!”
明殊勾起了难得的笑容:“原来只是这样啊,那你为什么会生气?你可以直接问我,我哪次没有回答你?”
“我要你主动说!”
明殊沉默了,这时,那股振动渐渐消散开来。商辰忽然尴尬了,后悔了,早知道明殊就是这样子啊,自己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可心里憋着的这股气,怎么都散不开。
明殊静如木石。
商辰后悔更深了:“算了!师父!我们走吧!”
“……”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明殊开口了:“封魔界被围攻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像地震一样震开,商辰张大了嘴巴,完全不知道这一句是从何而来:“什么?封魔界?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群英会?树大招风吗?”
不!不可能!
虽然群英会上争夺的很厉害,但也就是一个法器,而且这个法器还是半吊子法器,无人知道那到底是有多强大的法力。――再说,都是修了几百年的老狐狸,谁计较一个法器呢?
明殊微笑:“你知道,为什么在群英会第三关时,我和霁青故意用错误的法术去争夺南斗十星吗?”
商辰眼睛蓦然一亮,这正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
第三关,是要施某种法术,令南斗十星重新焕发出法力。七卿坊和封魔界仿佛都是预先知道了该用什么法术一样。只有百里殿的人,根本就搞不清第三关是怎么回事。
比试那天,那两派争夺之际,明殊和霁青忽然出招,虽然很强劲,但却根本不是唤醒南斗十星,反而激发了强大的反噬。结果可想而知,百里殿输了。
最终是封魔界赢了。
明殊又说:“重要的不是输赢,而是南斗十星。不知祁子尘用了什么法子,查出了南斗十星的原名。”
这事,说来话长。
南斗十星,原名轮回十星,本是魔极宗之物。
一万年前,轮回十星被锻造出来后没有公开使用,它的主人务求完美,一心修炼与之相匹配的功法《轮回谱》――因为轮回十星的法力惊人,甫一出世,就被记入魔极的典籍之中。
熟读典籍的祁子尘一听到“轮回十星”,立刻就明白它是魔极中物。
它为何沦为修仙宗派之物,倒也不难猜到。它才出世,万年前的大劫难开始了,主人死于劫难,轮回十星与《轮回谱》就一同落到了修仙宗派手里,而后改名为南斗十星和《南斗谱》。
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轮回十星为何又会失灵?
南斗宫为何要将它祭出来?
七卿坊和封魔界为什么都会施轮回十星的功法?
最大的疑惑是,群英会是为什么而起的?这个三十年一战的盛大聚会,难道仅仅是为了新门派的出人头地?
一个又一个的疑惑,令明殊不由得警惕,商量之后,明殊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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