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辰、明殊,自不需要说;三黑为了疗伤,也是拼命了;剩下祁子尘忙前忙后。
自打从幻境出来,商辰的心也宽了,一旦平静,就能不带偏见地看一个人。祁子尘很博学,也温和,性格随和,闲了就来照顾商辰的起居,打理弥宝粟地。与半年前相比,祁子尘的身体好了很多。
祁子尘笑眯眯地说:“商辰,多亏你的木晶我才能养得这么快,木温润延年,可否借我再带半年,就能完全恢复了。”
商辰尴尬笑:“送给你了!”
商辰觉得半年不见,祁子尘不同以往了。过了不久,三黑就偷偷地跟商辰说:“祁子尘怎么回事,一举手一投足,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风流气――最近是越来越浓烈了,我昨天为他疗伤,差点走神。”
对!就是那种感觉!
商辰凝思半晌,恍然大悟:“我猜,是因为他佩戴了华桑木晶的缘故……哈,还不懂吗?桑山之林,能兴云作雨!”
桑林多为交合之地,桑木自然添了妩媚之气。所以,即使祁子尘心无勾人的意思,举止也不刻意,但日日被木晶熏染,不由得就染上了那股风流的气质,勾人也不自知。
三黑也恍然大悟:“难怪,你有一阵子也有勾人的意思,我一靠近就浑身热。”
商辰一窘:“哪有!你自己修行不够!”
商辰有灵力,又有金质压身,所以风流之气被压制了。祁子尘身体虚弱,被木晶一养,养得风流天成了。三黑忽然凑前说:“你说他跟师父日日相处,师父会不会把持不住呢?啊呀,那可不行,祁子尘身体弱又没有灵力,被师父一压就碎了!”
“……就你操心多!有胆你提醒师父去!”
三黑大喊:“商辰你太贼了,摆明是要我被逐出师门!练功练功,想到你都突破了众生灯第八重了,我就特心急!我真不服气,你比我晚来,还修得快!”
商辰却很不安,因为他不听明殊的话,擅自修炼第八重,导致这一大灾难。可自打回来,师父还没让他经过院子呢。
有宗郁在,三黑专心为明殊疗伤,少不了要跟明殊渲染宗郁的神兽之神,感慨要不是泷焕任性纠缠宗郁才最适合当御兽。明殊听完后,声音有点冷:“把商辰叫过来!”
商辰疑惑地过去。
明殊的声音冷硬地说:“替我疗伤!”
商辰呆了一呆,乖乖地上前,坐在席子上,握住明殊的手,这双手很烫,正如三黑所说,为了救商辰,明殊血脉倒转,内火恣旺。商辰使出冰寒之术,为明殊压制内火。
不多时,明殊的重重黑纱都湿透了。
商辰说:“师父,我刚才探得你体内不止有旺火,也有一股寒气。光用冰寒不行,你把衣裳脱了,我细细探一次。”
明殊沉默半晌:“随我来。”
商辰惊讶地跟着明殊推开了一堵墙,屋中,自有别个天地。越走越黑,直到什么也看不见。商辰被牵引着进入了一个纯黑的修行室,黑到没有一点光芒。
。
第32章 真书?第八重(五)
【三二】
一阵轻纱的的o声后,明殊说:“开始吧。”
商辰两眼一抹黑,摸索伸出手往热处探过去,手被抓住了。黑暗之中,肌肤相触越发令人心悸。商辰心乱了一乱,想到师父正受疾苦,心静下来。
商辰摩挲着明殊的脉搏,细细地探。越探越心惊,内火之下分明是冰层,冰下,是几股戾气,戾气之下,又有数股不明所以的逆流异动,总之强大的力量之下遮掩的是紊乱的血脉。
三黑给师父用的是极寒之术,大刀阔斧地先把明殊的内火压下去。
但是,简单粗暴的疗术,长此以往,必然增加明殊的冰寒之疾,后患无穷。更别说那几股戾气和逆流异动,根本还不知道什么来路。
除了地狱之火,师父怎么会伤得如此多如此深――强大的师父,背后承受着多少痛苦?
商辰将妙花诀融入疗伤之中。
妙花有香,在蕴含万物精粹的凝香之中,极寒也好,极热也好,都浸入了香海之中。浸香越久,越清淡,越自在。香解人间百苦,百苦从骨中、脉中、血中、肉中纷纷弥散出来,血腥的、压抑的、痛苦的气息也一点一点溢出来,浸入了香海。
良久,妙花消淡,香气犹萦绕在幽暗之中。
“师父,好了一点吗?”
“嗯。”
“师父,你之前是不是受过什么重伤,脉搏中有逆流异动……”
“你融入了妙花诀?”
“师父尽管放心,除了提升灵力,妙花诀也有清心的用处,我跟泷焕用过很多次。幽泉诀等也有妙效,不如,以后让我为师父疗伤吧。”
“……”
“三黑法力虽高,但极寒之术太过刚猛,反而有害。”
“嗯。”
商辰觉着浸过香海的师父声音都变得柔了许多,即使只嗯一声,也不像刚才那么生冷。
之后,商辰就代替三黑为明殊疗伤。
沉浸香海数天之后,明殊体内淤积的顽疾都松动了,燥热极寒都散了出来,明殊因此也受了好一番苦,商辰甚至能听到极轻极轻的轻哼声,压抑着痛苦。
商辰欣喜,开始将幽泉诀融入。
也许《众生真书》自带幻境,入诀不久,商辰恍恍惚惚,竟真如入了一眼幽泉之中,幽泉之水起白雾,对面的明殊没有披黑纱,但是被白雾模糊了容颜。
幽泉沁凉,令明殊的燥热消隐。
商辰认为这股火并不是顽疾,冰层才是,所以沁凉暂时缓了明殊痛苦,长远来说却不好。商辰暗运内力,指尖发出血阳诀,幽泉之下,水波暗涌,整个幽泉变得暖融起来。
明殊开口:“血阳诀吗?”
商辰答:“师父放心,我跟泷焕试过了,能运用自如。”
明殊的声音忽然冷了:“你们还有什么没试过?”
说罢轻哼一声,像不屑似的。
商辰心想师父果然不喜欢泷焕,不就是偷了弥宝粟花,记恨的时间也太长了吧――记仇的师父,太没有师父的度量了吧?
幽泉一暖,明殊的寒气被激了出来。
骤然,泉水突涌,高高跃向明殊,在相触的瞬间被冻成冰泉柱,明殊溢出了痛苦的轻呼声。
商辰一惊,连忙运起血阳诀,融化那冰泉。可下一瞬,泉水又涌起成冰,商辰再度施法。就这样,幽泉水一阵一阵的漾起了冷热交替的波,而明殊就在沸冰之间,抑不住痛苦,他没有□□,却有清晰的咬牙的声音。
就这样煎熬着。
如此过了许久,泉水不再成冰,商辰松了一口气,伸手想握住明殊的手臂。白雾相阻,看似薄,但却根本无法辨清,商辰触到了高高的鼻梁,他连忙缩回手,忐忑不安。
好在明殊没有说话。
可是明殊也没有伸手握住商辰。
商辰只得再度伸手触到光滑的肌肤、柔软的……唇,商辰又缩回来了。
幽泉水变凉了,商辰一手运气使之变暖,另一只手自暴自弃地再度伸过去,触摸到了胸膛,胸膛噗通噗通的跳。这次没缩手,他从胸膛平移摸过去,摸到手臂,从手臂滑下来,摸上了脉搏。
探了一会儿,商辰欣喜不已。
明殊体内因救商辰的施法而起的内火已所剩无几,浮上来的果然极寒之气。
商辰也很意外,没想到《众生真书》不但灵力无穷,疗伤也有奇效,果然不愧它的名字,解救众生。商辰一喜,整个幽泉幻境也荡漾着喜悦之气。
如果,可以再靠近一点就好。
只这一念,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往前一拽。
商辰毫不提防,往前一跌,浑身都扑向了明殊,火热的身体一下子贴在了一起,柔韧的肌肤相触。商辰血液骤然上涌,心绪大乱,整个幽泉水波忽然沸腾了起来。
啊――
两声惊呼。
商辰跌回黑暗,他狼狈地缩回手,结结巴巴:“师父,我刚才,凝思不宁,我们,下次再练吧?”
明殊停了停,嗯了一声。
商辰仓皇地逃出修炼室,心跳如鼓,那柔韧的相触不断重现脑海。拽住自己手的是师父――不,不是师父!一定自己的邪念驱使――所以,看似是师父拽的,其实是自己主动扑过去的。天呐,师父千万不要察觉,千万不要!
祁子尘手执密卷入屋,笑了:“明殊,笑成这样,你的心情很好?”
明殊回味道:“一直都很好。”
祁子尘奚落:“哦?我记得商辰来疗伤之前每天都黑脸啊?还有,你现在又不怕光了,在他们面前还装什么?”
明殊说:“手臂的灼伤没好。”
“手臂而已,有什么关系?”
“……”
“莫非你想像入洞房那样,挑起重纱,浑身完美无瑕,他瞬间惊呆了!”
“……混蛋!”
商辰忐忑不安了一晚。
第二天再去疗伤,明殊却说,他要继续修行了:“我数次闭关修炼都因你而中断,这次至关重要。所以,在我出关之前,你不要修灵力、法力或符咒。”
功夫一直没成原来都是因为救自己,难怪他会不高兴。自己不动灵力,就不会出事,也就不会打扰师父修行了。商辰低声说:“是,师父,那我走了。”
明殊说:“给我疗伤!”
语气又是生、冷、硬,好像非常不情愿一样。
每次见面师父都只有这一句,自己虽然兴高采烈给他疗伤。可是,他就不能软软地说一句吗?商辰不由生气了,心口闷闷的。
因为那股闷气,幽泉之水冷热不定。
商辰越想找回之前的感觉,就越不行,水温蹭蹭蹭热上去了,又蹭蹭蹭冷下来了。不要说被顽疾煎熬的明殊,商辰都被折腾得倒吸凉气。商辰觉得不妙,摸到明殊的手,冷如冰。
原来,水温一定范围之内,可以溶化他内体寒冰;但是如此激荡,骤冷骤然,他体内的寒气就肆意横行了,反而是害处,只见泉水又涌出了冰泉水花。
商辰心中焦急,运气过度,血阳诀一施,泉水直接沸腾了,烫得他径直跃出了水面。
可明殊还在幽泉中,沸水咕咕的往上冒。
商辰正讶异,咔嚓咔嚓数声,整个幽泉瞬间凝固,变成了冰泉,沸腾的水成了冰花――这是明殊的本能反应,但更是他体内强大寒气的驱使。商辰停在冰上,不敢再施血阳诀,而是施出了带有夏日馀烈的空蝉诀,将明殊的周边溶出一个小水坑,商辰下去了,那水,寒冷极了。
即使如此,明殊一声未出。
商辰又悔又恼,自责自己不该带着怨气进来,看吧,疗伤变成了致伤。水寒冷至极,数个空蝉诀也未能驱散,商辰自己冻得都发抖了,哆哆嗦嗦还要发力。
手,被握住了。
明殊的手是冰冷的,但商辰倏然心定了。
商辰清心凝神,就在这时,手臂被牵了一下。商辰大惊,心想又是哪门子邪念啊,赶紧运力抗衡。这一抗,对方力道骤然加大。毫无悬念,商辰再度倾身,稳稳跌进了明殊怀里。柔韧的肌肤,柔韧的胸膛,商辰挣扎要起来,却被紧紧抱住了。
唇上,骤然一暖。
暖暖的气息唇齿相渡,商辰一动不能动。
纷纷乱乱乱乱纷纷什么也想不出什么也想不到,就是纷乱两个字。冷不知,热不知,只知贴在一起的炽热与肌肤的柔韧。暖暖的气息,从唇入喉入心入浑身的每一处血脉。
心吗?心在狂跳。
血脉吗?血脉在倒流。
商辰冷汗涔涔。
幽泉水不知几时变成了暖暖的温温的水,而师父,在白雾之中端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渡气果真是,最容易获得暖意――师父以这种方式解除了冰泉――只是唇齿碾转一下,冰泉就消融了,师父的灵力果然很强大――混蛋,刚才自己在想什么,除了火热的肌肤就是一片空白。
邪念!邪念!
师父堂堂正正,自己邪念横生!
被“满心邪念”大为打击的商辰从幻境中走出,一脚深一脚浅,闷头睡下了。
。
第33章 旧缘人?霁青(一)
【三三】
百里界没有春夏秋冬,没有太阳,没有老黄历。
一修炼,日子彻底过糊涂了。
明殊再度闭关修炼,又勒令他不许动灵力,商辰觉得莫名寂寥。
粗粗算来,来百里界至少三年了。商辰初入百里界,只想清清静静谋块地,现在地是随便种,但粮是种不出来,弥宝粟一直只开花不打粮食。刚来时,他很上心;后来修炼,喝水就够了,弥宝粟这事抛到脑后了。
现在,终于有精力琢磨弥宝粟为什么不结粮食。
跟他一起琢磨的是祁子尘。
祁子尘更纠结,因为他得吃粮食,土幻化成饼子也能顶饱,但到底是土吃多了生病。
祁子尘跟商辰一样年龄,所以大家直接以名字相称。祁子尘拿着漏壶一棵一棵地给弥宝粟浇水,雪衣,艳花,水清,手白,腰上木晶佩垂在长裳边。
商辰说话时,祁子尘的柳眉斜过来,挑着笑意。
的确如三黑所说,眉目皆有情,商辰想提醒祁子尘,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琢磨了半天,说:“子尘,我看过一个灯谜:风雨空中雁阵斜,猜一字。”
祁子尘眸子一转:“佩。”
风雨二字中间一空,就成了“几、币”;大雁多排人字,斜了就是“亻”,合在一起可不就是一个佩字。当初商辰可是猜了好久,想不到祁子尘眨眼就会了。
祁子尘又说:“我现在身体好了许多,这块木晶你拿回去吧。”
看这心思多快,不是人精是什么?商辰摆手说:“我身上有金气,扎一起也不好。我一直不懂,明渊魂君为什么挑华桑为封印?”
“桑为众生之木,最合适不过了,我以前也猜到过,就是找不到启封源。”
“为什么桑是众生之木呢?”
祁子尘正要解释,忽然停下:“你想说什么?”
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再者,人有千千万万种,许人谦谨,就不许人风流别致么?商辰干笑:“若能猜到明渊魂君的用意,其他封印就好说了。”
祁子尘自小探寻封印奥秘,颇有心得。
商辰说弥宝粟结粮食,应该是土之封印裂痕开启的时候。
祁子尘却摇头:“土的封印?我猜,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启封了。明渊魂君是要封印百里界,不是让百里界灭亡。如果连土都封了,与死地何异?而且,明殊说在空旷的野地修炼最见成效,说明土有灵性。”
商辰问:“为什么不结粮食呢,现在木解封了啊。”
祁子尘回答:“弥宝粟跟封印没有关系。泷焕小时候偷吃过,说明那时是粮食的;我父亲也说过,祖上某一年弥宝粟忽然不结粮食,所以不修灵力的人全饿死了。”
泷焕偷吃后的某一年,发生过什么呢?
商辰笑说:“泷兽一定是弥宝粟的天敌,看泷焕那馋样。”
祁子尘也笑:“那年他偷吃一大片,我差点给气死,明殊追着他打,他还嚷嚷说花不如粮食好吃,我才想到为什么两千年前能粮食后来不能了呢?”三篡阁里,记录了天下魔典,却不记民生。
“背地里说我坏话!”泷焕忽的从背后冒了出来。
两人吓一大跳,大笑不止。
休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元气的泷焕得意地向祁子尘炫耀,自己修完了《极寒破》,还跟商辰毁了一整个幻境百里界。祁子尘侧目:“就没见你干过好事!你的头发怎么了?”
浅绿中,透出一丝丝紫发,烁烁耀光。
泷焕大惊失色,抓着头发跳脚:“怎么可能?我们泷兽都是绿色的!我是不是得病了?商辰,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才活了两千岁啊!!”
商辰无语:“我们都死了你也不会死!”
祁子尘在一旁笑:“泷兽修行到一定阶段发色会变,等满头紫发,你就是神兽中的神兽了!”
“以后就顶这一头杂毛吗?”泷焕悲嚎。
不想顶杂毛,那就继续修炼下去了吧。泷焕苦脸,说《极寒破》好不容易才修满。商辰也就笑笑:“哦,挺好,宗郁也修完了,前两天在修另外一本。”
泷焕立刻愤慨:“不行!所有兽修卷都是我的!”
祁子尘笑倒,喃喃:“水边龙,火边幻,水火不容,你待如何?”
泷焕挑眼看他:“不是水火不容,是水火通吃!商辰,不要理那个宗郁,他不如我,你看我头发都练变色了!你们人类只能黑发变白发啊,哈哈,我这个好看吧?”
刚才谁哭着说是杂毛的?
“人的头发除了黑与白,还有黄、红。”祁子尘悠悠地说。
“你骗我!明明只有有黑和白!”泷焕忽然凝思说,“对,人类还有霁青色的头发。”
霁青色?霁青是一种什么颜色?雨后初晴泛出来的带着阳光的青色?
谁能拥有那样的发色啊?
泷焕说:“无疾魔君啊,他站在圆镜塘边,头发长到腰上,我以为是妖灵,就没管,直接跑去吃弥宝粟,被他逮了一个正着。”
啊?无疾魔君?难道不是一个白发的心善老头么?
泷焕说:“才不,无疾魔君很年轻,戴一个鬼面具,只有我在的时候才会摘下来。”
商辰随口问:“他好看吗?”
泷焕想了想说:“他说,若是不戴面具就出去,会有人为了看他而打架。”
商辰嗤的笑出声来:“他欺负你见得少。”
祁子尘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急切地问道:“你刚才说这个无疾魔君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霁青色!”
祁子尘眼睛更亮:“这种颜色是无疾魔君说的?”
泷焕回答:“是啊,他把头发放在我手上,一个字一个字教我,一下子就记住了!”
商辰喃喃:“他怎么有闲跟一个泷兽玩耍?”
泷焕面露得色:“他喜欢我啊,还说我就是太小了,不然可以当百里界的镇界之兽!”
镇界之兽?如果背景是九州就霸气了!可惜是在百里界,顶多就是一门神一样的角色啊。这么一说,商辰也就能想象出无疾魔君是怎么哄得泷焕乐颠颠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
祁子尘近乎激动地问:“这个无疾魔君是不是法力很高强?”
泷焕摇了摇头:“不啊,魔君随便谁都能叫。”
刚封印时,还有法力高强的人,大家都积极兴魔,妄图出去。后来,法力高强的一拨拨死去,一代不如一代,近五千年都没有法力高强的人出现。而两千年前,更是一段无趣的历史。至于魔君都是随口自封的,跟村头封大王一样。
祁子尘转念一想问道:“你知道弥宝粟有三难,也是从他那里知道的?第三难不能用金器收割,那他怎么解决?”
泷焕轻松地说:“无疾魔君将一块木头削尖,后面绑一块大木板。他一施法术,木头跑得很快,一快就像刀一样利,弥宝粟唰唰唰都倒在它后边的木板上了,一会儿就收割完了。当时弥宝粟可多了,荒地上全部都种满了,他让我随便吃!”
商辰和祁子尘沉默了。
商辰咬牙启齿:“泷焕你个大笨蛋,你还告诉我说那时候人们法力都不高!不高他能把木头当刀使!”
泷焕茫然了一下:“可无疾魔君说自己法力不高。”
“有一种美德叫谦虚!”
“那他撒谎了?”
商辰无语。
祁子尘插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族谱上没有无疾这名字!”
百里界是有族谱的,人少,记录得细致严谨。可惜泷焕不知道无疾的真名是什么,他更记不得自己是哪一年来的。祁子尘把族谱搬出来,在大概的时间段,挨个让泷焕看,泷焕歪着脖子看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指着一名字说:“这个人,是个跟我一般高的小孩。”
比这小孩大十几岁的,范围就缩得很小了。
只见祁子尘翻看的手停了下来,眉头越拧越紧,商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族谱上,一个名字和身世描写被完全涂黑了。商辰问:“祁子尘,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祁子尘凝思后,慢慢说:“百里界被封印,后辈们都知道,前赴后继想突破这个封印。我以前就想,那么长的时间,总该有异人出世,做成过什么吧?”
商辰有同样的疑惑。
祁子尘将族谱合上,忽然转了一个话题:“我父亲讲过一个传说,想听吗?”
不知哪一年,有一女子,生出了一个兽面人身的怪物。她不忍杀死,将怪物养在了后院,无人知晓。
二十年后,有一天,南边已枯的岁木竟然开花了,人人引以为奇,都跑过去看。只见那岁木开出了大如拳头的花,花下,走出一个年轻男子,俊美得不像话,一时,将男男女女全都迷惑了,男的不思娶,女的不思嫁。
可男子却走进那后院就不见了。
半夜,有勇士去探寻,只见后院忽的跳出一个兽面人身的怪物来,把所有的人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架火去烧那后院,那怪物无处可逃,忽然回头,咬死了好些人,然后跳进了圆镜塘,化身为庞大无比的猛兽冲向天空,发出了骇人的悲鸣,整个天空都变了颜色,足足一个月才重见光亮。
祁子尘说:“这个怪物传说,是百里界传承下来的。”
泷焕听了唏嘘不已,唏嘘完后反应过来:“不对!无疾魔君不是怪物,而且绝对不丑!”
祁子尘微笑:“很多传说,其实隐藏着真实的――假如,将这个传说跟无疾魔君联系在一起,完全可以,衍化成另外一个故事。”
【欲知祁子尘假设,请看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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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旧缘人?霁青(二)
【三四】
祁子尘微笑:“很多传说,其实隐藏着真实的――假如,将这个传说跟无疾魔君联系在一起,完全可以,衍化成另外一个故事。”
一个偏僻人家,一个孤弱女子,生出了一个小孩,养在后院。
这小孩天生聪慧无比,无师自通修了魔,但因生得太俊美,反而喜欢戴着面具行走。
后来,他寻找封印的秘密,不知是什么机缘,施出法术令岁木开出了花。但此时,他的面具竟然碎了,所以被人看见了真面目,于是满城皆惊,人人为之癫狂。有人见色起意,妄图追求,被他拒绝。
于是因爱生恨,或因羡生妒,有人污蔑这俊美男子是兽面人身的怪物。千万百计想将他杀死,甚至将他的家连同母亲都烧死了。激愤之下这男子愤然施出强大的法力,结果天地失色,杀死仇人,他自己也投入圆镜塘自尽。
祁子尘咳了一声:“我这个俊美男子的故事编的怎么样?”
祁子尘,简直是缔造传说的人。
商辰和泷焕震惊了!
泷焕崇拜地说:“好厉害!像真的一样!无疾魔君就是好看到惨绝人寰的地步,绝对不是丑!”
祁子尘说:“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传说和无疾魔君联想起来吗?因为:霁青色!”
霁青色?无疾魔君的发色?
祁子尘说:“我父亲讲述这个传说时,特地说,这个怪物把天空染成了霁青色。我问霁青色是什么颜色,父亲答不上来,只说霁青色,祖祖辈辈的传说都是霁青色,那就是霁青色了!”
――为什么强调是霁青色。
――这个词很少见,说青色不就够了吗?
商辰领悟:“霁青色,是传说中那个怪物专属的颜色――而无疾魔君却说是他的发色,难怪你会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祁子尘微笑地说:“传说,是很奇妙的东西。它既想向人们传达真相,又必须巧妙地掩饰起来,所以它改头换面地出现了,期待后来人从蛛丝马迹中找出真相。当然,这些只是假设,我也很想知道那个传说究竟掩饰了什么!”
泷焕头疼:“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想不过来了。”
时光不可倒流,而长大泷兽也没法回到小小的时候,否则他会飞回以前好好地看一看那个无疾魔君。曾经给自己吃弥宝粟、用法术疗伤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有着什么秘密。
泷焕有点伤感:“为什么还要让我想起他啊?我知道人只能活一百年时已经伤心过一次了啊。”
商辰摸摸他的头发:“在你的记忆里他活了两千年,比大多数人都长。”
泷焕挨着商辰:“也是他告诉我,变成小狗长翅膀的样子,人才不会见了我就跑――可他就不会怕我啊,世间只有一个无疾魔君。”
祁子尘说:“世间也只有一次你遇上了无疾魔君。”
泷焕郁闷地瞅他:“什么意思啊?”
祁子尘笑着覆下睫毛:“只有在你们相遇的那一刻,你是无疾魔君的泷焕,而无疾魔君是你的无疾魔君。此前,或者此后,再没有第二次。”
泷焕说:“商辰,我头疼。”
商辰给他揉了揉脑袋,觉着自己的头也抽疼。
霁青色。
无疾魔君。
到底有没有关系。
祁子尘是一个韧性很足的人,一旦有所悟得他就会坚持去做。他甚至比旁人更执着。商辰被他的坚执打动,一起跟着探寻起来。
正在迷雾之时,商辰忽然一拍脑门:“百里界还有一个活得的长的啊――玉雪驹。”
泷焕啊了一声苦脸说:“又要去见那个老王八蛋啊,不行,他上次都记我的仇了,怪我老在背后骂他,我不要去!”
不想去也得去,泷焕扑扇着翅膀背这两人去了。
玉雪驹见了第一句就说:“哼!见面礼?不必了!让这个小泷兽给老夫刷刷背,剔剔牙,再说来是什么事!”
泷焕叫苦不迭:“你几千年没洗澡了,我不!”
玉雪驹把云爪一伸:“请回吧!”
泷焕吭哧吭哧把鸳鸯井的极寒水引过来,为玉雪驹结结实实洗了一个澡,洗完还为他引来清风吹干,玉雪驹这才算舒坦了:“说吧,小泷兽,什么事把你愁成这样的?”
泷焕呼哧着说:“商辰,祁子尘,快说!”
商辰开口了:“是明渊魂君将百里界封印的吗?”
玉雪驹露出渺远的眼神:“这个老夫不知道,老夫只知道忽然有一天就封印了,怎么也出不去,哪里也不能去,冲了好几次冲不破,老夫就修行去了。”
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兽啊!
商辰问:“封印后,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比如大灾大难?地动山摇?”
玉雪驹意味深长地说:“你问的是百里界的人世吧?虽然同在一个封印内,但我们神兽所居住的地方和人世,宛如两个不同的时间。人世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若不是小泷兽带你们来,你们也很难找到我们。”
祁子尘开口了:“请问有没有人寻找您当御兽呢?”
玉雪驹划出雪一般的腿,伸了一个懒腰:“你这小子有意思,御兽啊,自从封印后,就没有几个人有能力找到我们的存在了。”
“看来是有的,但您都瞧不上?”
“我们玉雪驹凭天性择主,数千年有好几个找上门的,老夫不屑于那些个平庸之辈。”玉雪驹自傲地说。
祁子尘问:“一两千年前,有没有一个青发的人来过?”
玉雪驹凝思一下,说:“青发啊,那是最后一个找上门来的――老夫本想将就一下算了,百里界能出一个看得上的也不容易,不过,呵,后来……恐怕是找不见来的路了。”
从玉雪驹描述的时间和泷焕的一比对,以及这个青发修行者的形容、举止、衣着,可以确定无疑,他就是泷焕口中的无疾魔君!
祁子尘急问:“他叫什么名字?”
玉雪驹呵呵笑了:“人类真是执着于无聊的名字啊,每一次来都是追问名字,让老夫想想,叫什么呢?他留下了贵重的见面礼,老夫去看看有没有写上――真是一个懂礼的人类!”说罢,玉雪驹踏云而隐。
“祁子尘怎么知道,无疾魔君找过玉雪驹当御兽?”泷焕震惊地问。
“因为无疾魔君遗憾过你太小。”商辰回答。
“啊,你怎么知道?”泷焕问。
“等不及你这个镇界之兽长大,只能来寻觅别的机会。一个强大的修行者,一定会找个御兽的,除非有特别的原因。”比如师父,他不找的原因也许是以前一魂已失,不能见光,所以无法寻找御兽吧。
祁子尘站在一旁,两眼放光。
不多时,玉雪驹踏云而来,将礼物摆出,那是由一块青沁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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