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败坏:“你懂什么!”
怕水刚刚为什么要跳下去?而且商辰记得泷焕的小原形很可爱,大原形很华丽,一点儿也不凶猛。
被泼了一身的泷焕浑身冒气没有解释,原地跳了几下脚后匆匆地说:“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就回来,商辰你先别下去啊!记住,别下去啊!”
换衣服?对于泷焕来说不就是一转身的事吗?
商辰求水心切,心想三黑说这里没妖灵,这次的绳子结实,就顺着绳子下去了。陈爱在井口望着,憧憬:“哥哥,等封印开了,我们一起出去,我是万人景仰的财神,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双眸子,憧憬得不得了,让人不忍泼冷水。
封印要能这么容易开,百里界就不会一万年都这样了。
商辰克制着掌心的悸动,只手打水,忽然之间井水轰然涌了上来,一下子把商辰给淹了。井口的陈爱急了,骤然施法术扔出一条手臂粗的金链把商辰缠住了,虽然淹得够呛,商辰可死死地抓住了救命的金链。
商辰好不容易爬上来,骤然另一口井的水也喷了出来。
陈爱一见那水,陡然露出害怕神情。
商辰急忙把陈爱拽了过来,拔腿就跑。但那水轰轰烈烈笼罩了下来,一股巨寒入骨,一股燥热欲沸,追着脚后跟就来。忽然,轰的一声,天空骤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说不出长得像什么,总之就是很凶悍很可怕,全身的锋利的墨绿鳞片,大口一张,露出利牙,凶悍无比,它俯冲下来,就像天空骤然开了一道血口。
祸不单行啊,恶水没去,悍妖又来了。
商辰真是想撞墙啊,偏偏陈爱腿短踉踉跄跄――你堂堂一个灵神到底有什么好怕啊!商辰把陈爱抱起来,继续狂奔,奔着奔着,发现脚后跟的水没来了,回头一看,那凶悍的妖物被两道水纠缠住了。
难道竟然是来救自己的?商辰急也没有办法,他什么都不会,而他怀里的陈爱已经吓得直接脸白了。
早知道就学法术了!
看现在只能干着急有什么用啊,万丈恨意升起,无限的渴望陡然涌出占据了原本坚定的心,商辰发誓出去之后就学法术!一定要学,不学就只能活不下去!
就在这时,前方飞跑来一个人。
竟然是三黑,他是感应到自己的困境了吗,商辰顿如久旱逢雨。三黑往商辰前边一拦,大声地说:“商辰你快走!”
商辰跑了两步,不放心,只见三黑骤然发出强大的法力,黑色的符飞向了妖水,像画出了长长的一笔墨。他在下,妖物在上,一人一妖,一同将那两股妖水挡了回去。商辰正要松一口气,忽然更强劲的水冲了出来,天上的妖物一声巨吼,宛如要跌落一般,而三黑也一下子被击倒在地。
商辰急了,就在这时他的掌心猛然跳动。
商辰摊开手,发现手心两个圆圆的黑印已经全部绿了,他的眼睛骤然大睁,因为,这圆印竟然跟那鸳鸯井一样――难怪自己一下去那井水就总是蠢蠢欲动。
商辰一念方动,那妖水就像封印开了一样,凶猛地扑了过来。
眼看就要砸到商辰身上,商辰急中生智,伸出手掌往那妖水挥出一掌,只是毫无法术的一掌,但掌心却骤然发出两道光芒,那妖水骤然就在空中旋转了两圈跌了下来。而前方的三黑大声喊:“商辰,快走啊,你站着干什么?”
商辰不能走,他一走那水就扑过来。
商辰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举起手掌拼命地朝那水挥,那水就在空中乱滚起来。挥着挥着,商辰忽然想起那个棺材符,那应该就是一个遏制妖灵的符。商辰当机立断,当空画起了那个棺材符。
等他快画完时,三黑才发现,大喊:“商辰,不要画啊!”
已经迟了,商辰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已经不由自主就画出了最后一笔,只见一刹那山崩地裂,天地失色,井口喷出的妖水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如雨帘一样罩下来,将商辰、三黑、陈爱以及天上的凶猛妖物全部罩在一起。
所有人与妖都惊望那井口。
那井口上方,出现了――幽深的漩涡――魔极。
没错,是熟悉的魔极,魔极第一次出现在了冥殿之外的地方,商辰摁住呼之欲出的心。
一个幽深的声音从魔极深处传出来:“日心月胆,闯我魔门封印者,心胆为渡。”这声音,从未听过,没有魔尊的张狂,而是低沉、清冷,极寒,极冷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黑和凶猛妖物开始攻击妖水形成的魔罩,可这一次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一人一妖越是攻击那水就围得越多,一开始是透明的,最后层层叠加竟然成了黑色。三黑和妖物停下了攻击,魔极越来越幽深。
三黑跑到商辰前,抓了他的手:“不要怕,师父会来救我们的。”
商辰举起手中的掌印,说:“我想,这里就是封印最脆弱的地方了,从这里可以出去,但是,心胆为渡,是什么意思呢?”
从冥殿寻找封印之谜而带回了这个焦黑的掌印,在棺材符的引渡之下爆发了魔力,开启了封印的可能。商辰很肯定自己的猜想,因为师父给的这个棺材符,不是压制,而是开启――它开始了土地的生物之灵,让土地可以种植;它开启了冥殿,让商辰可以进去,所以,它也开启了这个封印。
“闯我魔门封印者”,只是闯,说明不是突破封印。唯一的解释,就是此处封印可以闯过去。
“日心月胆,心胆为渡。”是闯出去的条件。
商辰和三黑同时想到:难道摘下日月给它吗?不,也可能是掏出心或胆作为交换的条件!眼看天上的那个妖物试图撞破魔极,却头破血流。自己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商辰喃喃:“三黑,难不成要咱们把心掏出来作为祭品吗?怎么可能!我宁愿不渡!”
陈爱忽然开口了:“如果心掏出来就能出去的话,我愿意!”
骤然万籁俱寂。
所有的喧哗都停止了,井口之上,慢慢出现了一个祭台,那是献祭的地方。
商辰捂住了陈爱的嘴巴,陈爱却一用力,跳出了商辰的怀抱,双眸发出金色的光芒,欣喜若狂,大声地说:“真的可以啊!我是财神,我不要心和胆,如果让我们出去,我愿意心胆为渡!”
商辰失声大喊:“不行,陈爱!”
天空的妖物盘旋两圈,发出声音:“陈爱,不要胡闹。”
陈爱望着商辰,水汪汪的眼睛大大的:“哥哥,跟我一起走啊,我们在人世要什么有什么!”
“那是要挖心的啊!”
陈爱天真笑了,但平素如孩童的一样的神情第一次露出了不同于年龄的成熟:“谁见过财神有心的?好人也好,坏人也好,财神可都是一视同仁的啊――好人受穷,坏人富有,是最平常不过了。正财也好,横财也好,财神什么时候有过心呢?”
“陈爱!”
“哥哥,愿意跟我走吗?封印好不容易开了!”
商辰乱了,他当然想离开,这里连吃的都种不了还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可是师父――救自己的师父一次都没有见过啊。这时三黑拽住了商辰的手,面露愤怒和焦急:“商辰,不要走,我们很快什么都会有的!”
即使那么艰辛,弥宝粟不也发叶抽枝了吗?
陈爱催促:“哥哥,快走啊,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到外面应有尽有!”
商辰凝望陈爱,摇头说:“陈爱,你走吧!”
陈爱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但很快一抹眼泪笑了:“我明白……哥哥,我要去受万人景仰了!”
陈爱往祭台走去的,强大的魔极旋转,像一个黑色的光晕将陈爱罩住了,而商辰被一下子击倒在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五六岁小孩模样的陈爱走到了祭台前,魔极将他沉沉笼罩。陈爱站在光环的中央仿佛聆听到什么声音一样,他的表情由不舍到惊讶到欢喜,最终仍是不舍。陈爱回过头:“哥哥,我要走了,如果你哪一天回到人间,念我的名字,我就会到你身边的!我把心放在这里了,只有你能用啊――我的心在这里啊,哥哥,不要忘了!”
陈爱将手放在了心口,光芒万丈。
那光芒炽烈,如正午之日,万物无不俯首,以避开那耀世的光芒。
也是光芒最盛的一瞬,喜、怒、哀、乐、万般滋味如无形的浪潮一般汹涌而来,商辰和三黑同时按住了胸口,是悲、是痛、也是喜、是执着、是对万人景仰的崇敬和无悔。
光束也凝聚在商辰身上,暖暖的,悲痛的商辰惘然地看着,陈爱的身影在魔极的光环中渐渐消失。
魔极消失,妖水平复,天空的妖物不见踪影。
商辰怅然地笑了:“对于我们来说是悲,对他来说却是喜悦啊。”
三黑说:“是啊,他找过每一个在百里界呆过的人,包括我,但我们都让他失望而归了,除了你。虽然看上去是小孩,却是不折不扣的一个灵神,为了走出封印,几百年都是无功而返,也许已濒临绝望――现在,他重生了。灵神,跟我们人不同的。”
商辰喃喃:“财神,不需要心的。”
两人静静地伫立凝望着,从来没有出现过太阳的百里界,金色的光芒久久笼罩,稀薄了弥散不去的迷雾,已经久居于此的封存的生灵们。封印,在金色的光芒中,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商辰想,会开启,需要时间,但不会太长的。
。
第14章 封印?木(一)
【一四】
这个封印裂痕,就在如此偶然的际遇中开启了。
封印裂缝初启之后,鸳鸯井复归平常,再没有出现异常状况。
但百里界却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的金器全部解封了。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山中出现了铁石;成形的铁器如锄头变得锋利起来;以及无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青铜大鼎、青铜酒杯、大铁锅、一把一把沾满泥土的剑器等等――万年来,百里界如同第一次被希望浇灌,终于看到了希望。
三黑数次打趣商辰天赋幸运,不然这等好事怎么就被他撞上了呢?
商辰凝思了半晌,摊开掌心说:“会得到这个掌印不是偶然。当我带着陈爱去冥殿探寻封印秘密时,有了这个印记,就是指引。这个封印裂痕在百里界之西,属金,金生水,故以鸳鸯井为启封之地,而开启的条件,是金为祭。所以,这个封印它需要的,其实就是财神的心胆――你觉得我的猜想怎么样?”
三黑猛低头,恍然大悟:“金?难不成还有木、水、火、土的裂痕?”
商辰点头:“封印如此强大,先宗知道,很难有法力强大到能一下子突破封印的人――他肯定不希望百里界永远封印下去,所以,布局了一个一个的裂痕,可以逐个敲开――这次裂痕一开,所有的金就解封了,就是证明。”
三黑拍了拍商辰的肩膀:“孺子可教也,师父没有看错人!”
师父?商辰又想到一个问题。
以前每次遇到灾难师父会出来相救,可是这次这么危险师父却没有出现,为什么呢?
这次三黑灵了,说:“在对决时我就发现,封印裂痕虽然强大,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师父一定也发觉到了,所以,一直哪个地方静观其变!”
“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啊?”
“这么说吧,我第一次见时,惊为天人,心想被这样的人带走,就是去地狱也没要紧。”三黑嘿嘿一笑。
惊为天人?那就是神仙的样子了!为什么一直没见出来呢?
三黑说:“师父受伤了,不能见光。”
还有个落下的事商辰没明白:天上那个大妖物是什么来头。离开后地上有许多血迹,那是妖物受过的重伤,它为何出现,又为何这样悄然离去?
三黑神秘兮兮的一摆手:那个骚包子不想让你知道他原形长这么害怕,不过你自然会知道的。”
经历了陈爱一事,商辰心思也不再纯粹。他想学法术了,当三黑极力救自己时,自己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商辰自我安慰:不是修仙,只是自保而已,否则在妖灵横生的百里界怎么活下去。
商辰之前撂下过不修仙的话,不能再求三黑,但可以寄希望于师父。
师父房门紧闭,也不知道在不在里面。不过商辰有办法,他每天去鸳鸯井里挑一担水放在院子里,第二天去看时,果然水就不见了――喝是喝不了这么多,师父肯定是用灵水洗伤口或者洗澡了。
几次之后,商辰偷偷地蹲在院门口,睁大眼睛守着师父出来,谁知一整晚,没人出来,水却没了。
莫非师父是妖物?不,妖物穿越不了封印!
想来想去商辰只能想到,师父法力高强,又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是用法力让自己瞌睡,把水取走了。商辰又想了一个法子,让三黑在一片弥宝粟叶上施了一个“轻摇符”,放在水上。这符但凡有一点儿动静,就会发出清啸声。
果然半夜,商辰忽然觉得头晕,只听一声清啸,他猛然抬起头。
水桶边一个人站着,从头到脚罩着黑衣。大黑夜里这么一见着实吓人,商辰心头一惊,纳头就拜:“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拜完后眨也不眨地看着黑衣人,那人点了一下头,迈着缓步离开了,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但有影子。
想不到师父对自己这么冷淡,商辰心里头有点沮丧。
即使满田的弥宝粟开花,也没能让他心情愉悦,他立着锄头,长吁短叹,心想到底怎么回事,师父为什么完全一副不想理自己的样子啊。
“喂!干什么呢!”
商辰惊喜回头:“泷焕!”
泷焕跑过来将他一抱,甜甜的说:“想我了没有?”
泷焕帮商辰松土、浇水、叽叽呱呱说话解闷,这么一来寂寥立刻没有了。等把所有的弥宝粟浇完,泷焕额头直冒汗,商辰纳闷地说他为什么这么虚弱,泷焕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受伤了啊――上次修炼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了。
摔下来?说出来光彩不?
商辰说:“你把鸳鸯井的水引上来洗个透,可管用了。”
泷焕哀嚎一声:“商辰,我们泷兽最怕寒水了,你故意害我――我要你施速愈术!速!愈!术!”
面对缠上来的家伙,商辰没办法,让泷焕躺倒,一遍遍地施法术。这是一个小法术,但泷焕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好像真的被治愈了一样。商辰心细,发现泷焕的嘴唇仍然没有任何光泽――这其实根本就没有治愈吧,这种小法术哪里有什么用。
商辰心迟早要跟师父学法术,那就先去冥殿扒拉一个疗伤符。
疗伤符咒铺天盖地,人的、草木的、飞禽的、走兽的无所不包,全部砸过来――这些万年不见光的符咒到底是有多寂寞。
商辰一边学,一边给泷焕疗伤,暖暖的指尖,抚摩过泷焕的血脉。泷焕一开始是赚他的关心,到后来被那温光笼住了,闭上眼睛,静静地接受疗伤。一开始晕出来的光芒是紫红色,渐渐光芒就淡了,散了。泷焕睁开眼,嘴唇泛出光泽,精疲力竭的商辰心里暖暖的:“我要多多学符咒,给师父疗伤。”
泷焕嘟着嘴唇说:“你师父厉害得很,所以受的伤也厉害。”
他怎么知道师父厉害呢?商辰追问。
泷焕说:“百里界一脉相承,入门弟子都知道穿越封印之术,但必须有强大的法力,要不会被反噬致死――要不百里界怎么人会越来越少,都是法力不够死了的――就算出去了,大部分人都不回来了,只有你师父,又冒着死一回的危险回来了。以前你师父可强大了,来回两次后,就不行了。”
师父,不想让百里界永远封印下去吧。
这样的师父,正是商辰心目中的勇于担当的救百里界于水火的师父。
泷焕嗤了一声:“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羡慕了吧?你一不修仙,二不修法术,羡慕也没用!”
就这时,窗外的水声喧哗了一下,商辰扭头,空无一物,池水依旧如故――也对,三黑在闭关修炼元气恢复,师父又闭门不出,这里不可能有人来的。
在泷焕的打趣中,两人出了三篡阁。
商辰的感觉越来越灵敏,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听见,这次,他一出阁楼就觉得背后有点凉凉的,如同有目光注视一般,越来越觉不对劲,商辰站在池边,目光扫过五个阁楼,目光定格在七叛阁。
七叛阁,商辰只进过一次,里面全是盖满尘土的法器。
那里,怎么会让自己觉得怪怪的?
不看一看心里就不踏实,商辰拽着泷焕径直过去了。因为法器都已被封印,所以这个阁楼最寂寥,地上的路都积满了尘土。商辰惊讶地看到,除了上次他和三黑留下的足印外,多了两行足印――有人进去了,与他们不同,这人光着脚,脚印清清晰晰。
泷焕轻呼一声:“有贼?”
贼?进去偷一堆废弃的法器?
商辰猛然想到了什么,忽然说:“泷焕,你在外面等着……不用担心,绝对不会有事……有事我不会喊啊,你再进来就是了。”
泷焕只能委屈地站在阁楼外等候着。
商辰已经猜到怎么回事,而且也猜到这人是谁。他轻叩阁门三下,说:“弟子商辰,拜见师父。”
阁门轻启。
商辰走进去,果然见阁楼之东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人,从头罩到脚,背对自己――但那无形的气息,就是师父。
可喜可贺,昨天见了一次,师父就再没有有意避开自己了。商辰又看向法器,正如所料,随着金的解封,所有金属质地的法器全都解封了。以前刀也钝剑也锈,而现在,师父手中一柄寒剑闪闪发光。商辰趁机上前,问师父这是什么剑。
只见师父一挥,空中出现两行字:
紫脉妖剑,斩万妖。
商辰小心地接过剑放在一边,又见师父从凌乱扎堆的法器中挑出了一串佛珠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是红金锻造的。
不等商辰问,空中又出现了注解:锁灵禅,锁万灵。
随后师父又挑出了一支回霜千笔和一盏众生灯。
回霜千笔,画符,可使符咒威力千倍;众生灯可解众生万语。
至始至终,师父都没有说一句话。一开始,商辰谨守距离,但后来发现背对自己的师父并没有散发出什么煞气和不悦的情绪,商辰就大胆地靠过去,想看清师父的脸,没想到师父非常的敏锐,总是轻而易举就避开了。
商辰又想,如果师父不愿让自己看到他的真面目,就算直视肯定也看不到。
静静地呆了好久,商辰往窗外瞅了一眼,泷焕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抠阁楼边的枯树,泷焕虽然是十八岁模样,做出这些动作,却很天真――兽果然是兽,修炼两千年还是那么随天性。商辰一笑,抬头,却见空中显出一行字:让它离开冥殿。
。
第15章 封印?木(二)
【一五】
泷焕一听,呆了一呆:“我又没进去,你师父实在太霸道了。”
师父?他知道里面是师父。
说漏嘴的泷焕哼一声:“谁让我们泷兽的直觉那么强大呢。再说,百里界就你们三个人,三黑忙着修炼,你在这里,能进来的只有你师父了。”
即使如此,泷焕还是不情不愿地飞走了。
这是第一次商辰跟师父接触,光都照不透的黑色,商辰却很知足。可惜,师父一直没有说话,在一片安静中,商辰忽然涌出一个想法:
莫非,师父是哑巴?
入百里界前,是让三黑传话;现在没有三黑,就用文字达意。
这个想法一落定,立刻生根发芽,商辰心中升起复杂的情绪。若是哑巴,师父能修炼到现在的法力,一定受了很多苦。但是,却依然拥有强大的力量,越发让人崇敬!
紫脉妖剑、锁灵禅、回霜千笔、众生灯。
三黑欣喜地说:“这些是师父给我挑的法器,商辰,你说学什么哪一个呢!”
锁灵禅,一听就要学玄奥禅意;
众生灯,好像用处不大;
紫脉妖剑,御剑,灭妖怪;
回霜千笔,令符咒法力大为增强;
贪多嚼不烂,三黑选择了回霜千笔作为修炼。在三黑的施咒光环中,紫脉妖剑、锁灵禅、回霜千笔都闪出光芒,或夺目,或精致,或霸气,不一而足。
唯独众生灯没有任何反应。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众生灯,简单的釉灯模样,上盏下盘,敞口倾斜着,敲一敲,听声音像铁制的,可是这个灯怎么看都像没有开封的样子,因为又旧又锈――商辰记得师父在阁楼里,举着灯,对着窗口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
没理由带回来一盏没用的啊。
莫非师父也没明白?若解开众生灯的奥秘,就有理由跟师父近距离接触了。商辰举着众生灯,忽然产生了强烈的解开的。
第二天,商辰带着众生灯去冥殿了,泷焕得意地从背后追上来,把左肩的衣服一褪:“多亏你的法术,伤好多了――你对我真好!你拿的什么呀?”
“……灯!”
百里界的那几个灯全是最普通的一个小碟子为盏,两千年的泷兽没见过这种形状的,摸了又摸:“可是,火在哪里点呢?”
“……这是法器,不是真点火。”
“用来干什么呢?”
“……可能是听飞禽走兽之语之类……我也想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在浩渺中找,总是很麻烦,反而其他三样法器:紫脉妖剑、锁灵禅、回霜千笔的来源都很容易找,什么来历、谁使过都记录得一清二楚――最后使用者都是在封印前那一战中身亡的――师父,把众生灯一并拿回来,总是有深意的吧?
封印,又是封印。
不是解封印,而是了解封印,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在渴望解开众生灯的秘密的好奇心驱使下,商辰默念咒语,心神俱聚,灵光渐渐笼罩在阁楼的尘典之上,他身上的汗一滴一滴坠落下来。封印之前,那一场血战,那些逝去的先宗带着过往的荣耀一页一页地浮上来:
锁灵禅的主人、紫脉妖剑的主人、回霜千笔的……
最后一滴汗落下,商辰长呼一口气:“泷焕,难道我的猜测错了?没有众生灯的影子呢,但总觉得答案呼之欲出!”
使用者都会在法器上施标记法印。
商辰尝试着画一些符咒,众生灯上却没有出现任何印记,它的过往简直空白得令人吃惊。泷焕喃喃自语:“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你要找的东西,永远都那么讳莫如深?”
商辰灵光闪过,忽然笑了:“我知道了!”
泷焕好奇:“什么?”
商辰眼睛迸射出光芒:“在战亡的那些人中,有两个人没有出现,一个是施「魔极煞禁」的那个人,另一个是老青鬃兽的主人――明渊魂君。灵力强大的先宗就这么些,这是否意味着,明渊魂君,就是封印百里界的人呢?”
“只是这样吗?”
“以当时全宗族覆亡来看,万灵难免,魂君又怎么知道青鬃兽还有五千年寿命?正因为他是实施封印的人,知道百里界不会再有天敌,可以活到寿命的尽头。”
此言一出,阁楼顿时黯淡了下来。
商辰轻呼一声:“看来,我猜对了呢。明渊魂君,听名字就让人高山仰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泷焕说:“应该是一个内敛、睿智、冷静到清冷的人。”
商辰问:“为什么?”
泷焕肯定地回答:“鸳鸯井上的那个封印声音,冷静得像寒井里的水!”
这么说来商辰也有同感,他又一念生了:“青鬃兽还说过,‘我不再需要你’这句话是用兽语说的。众生灯,解万兽之语、述万兽之语――啊,众生灯是明渊魂君的法器!”
一阵凄凄的风吹过,窗子咯吱咯吱的响,二人同时看向阁楼上方,从虚空中,飘落一卷昏黄的绢书。
商辰拾起,正是众生灯的启印之则:
众生灯,解兽语,木火映之。
就像卷心菜一样一片一片剥了开来,这个阁楼的典籍也是一层层的封印,解开一个,获得一种新的启示。商辰抚摩着绢书,说:“泷焕,看来,这灯还真的要火来点亮才行!”
百里界的生灵,要么成妖要么枯萎,找活树没有,枯树漫山遍野。
商辰小心地点亮一根枯木,映照众生灯,可让他失望的是,根本就毫无反应,左烤右烤,完全没用。
商辰找上三黑,三黑两指头捏着下巴,说:“这么强大的人,用这么简单的东西当法器?――它能成为明渊魂君的法器,肯定不是一般的木头能管用的。”
两人一合计,必是百里界最有灵性的树。
封印前,先宗门的领地宽阔无比;百里界,是躲难的地方,所以典籍可没有专门记录百里界哪几棵树最有灵性。商辰怂恿三黑去问师父,师父在这里呆的时间长。
三黑狐疑看他:“你怎么那么积极?”
“……我怕弥宝粟又遭殃。”
三黑去了大半天时间才回来,商辰等得心都焦了,问为什么费这长时间。
三黑嘴巴一裂:“我把青鬃兽、小财神、鸳鸯井的事以及众生灯的猜测一说,不得到现在?师父说:百里界有三棵树最具灵气:东边的华桑,南边的岁木,中央的莲木,我们可以去看看。”
商辰唔了一声,小声问:“师父是不是哑巴?”
“啊?呃!”
果然,真的就如猜测那样,能把自己从魔尊手里抢过来的、有着强大力量的师父,竟然是口不能言的哑巴,太伤感了,但是,丝毫不影响商辰的景仰,他更加坚定了要跟着师父的想法。
「莲木」
「莲木」是一棵像白莲花的树,颜色很妖冶。
商辰站在树下凝望半晌,想揪一片叶子,哗的一阵妖风吹过,莲木全身竖起了比指头还长的长刺。商辰啊的一声,咬住了手指,三黑将他往后一拽:“我来!”
好一番飞沙走石的搏斗。
三黑把法术用尽,终于揪下了一片莲花瓣一样的红叶子。两人如获至宝,想用火点叶子,谁知火折子才一出,那火苗蹭的一声窜过去,二人惊呼地仰望,一朵莲花般的烟火,刹那照亮了半个夜空,璀璨耀目。
三黑惊叹:“真漂亮啊,比我看过的所有烟火都漂亮。”
商辰举起手中的众生灯:“可是众生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应该不是莲木了。”
「岁木」
「岁木」,是一棵树形狰狞的树。
岁木无叶,火红的根全部暴出在地面上,五行中南边主火,莫非就是它?
三黑双手一挥施起了法术,谁想这棵成妖的岁木,妖力也很强大,所有的红色妖根全部朝三黑甩过来,瞬间成万尺红练。商辰一看三黑要吃亏了,赶紧上前,中指和拇指一扣,暗念咒语,一道黑光从指尖倏然冲出去,与三黑发出的白色“伏木术”如同两条绳索径直把岁木缠住了。
三黑欲再施咒,只听岁木口吐人语:“修灵不易,还请手下留情!”
“我们只取你一根树枝。”
岁木又说:“断枝如断手,唉,在劫难逃,我能否知道取我树枝何用?”
“我们要点这盏众生灯。”
岁木说:“我当无此用途,东边有华桑木,可拭万灵,你们不妨去那里找找。我虽有妖术,但不能挪土,你们若觉得不对,大可以回来。”
二人将信将疑。
岁木喟然叹曰:“兽修数百年成妖,人修数百年成仙;我等草木,天资有限,若没有灵泉为浇灌,修过几千年才能成为一棵灵木;我徒然长了数千年,也敌不过两个小儿。”
二人商议后,决定先去找华桑木,因那一句凄凉的「断枝如断手」实在心有不忍。
半路上三黑说:“商辰,你竟然有法术?”
商辰回答:“我爹和我娘都是修仙堂里出来的,教了我几招保命的!”
「华桑」
「华桑」,在百里界的东边。
商辰二人奔过去,傻眼了,那华桑跟一般桑树一样,叶子倒茂密。
怎么看也不像有灵气的树啊,三黑一揪枝叶,好几片半枯的暗绿色的桑叶落下。一点火,火苗艰难地燃烧着,烧完后众生灯也没有反应,三黑气愤地说:“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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