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一角,一栋高楼的天台处,坐着一个身材极为瘦削的人。
他眼帘紧闭,似乎是在沉睡,左右手还各掐着个奇怪的指决。
而他的面前,很随便地画着一个类似于法阵般的图案,图案中心烧着三根红烛。
这里可以算是这一片地势最高的地方,周围没有什么建筑遮挡,而晚风又很大,把瘦削男人那皱巴巴的头发和宽松衣袍,吹得那叫一个凌乱不堪。
可奇怪的是,那三朵烛火却像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甚至都没有一丝晃动,仍在平稳的燃烧着。
红光明晃晃地映在他惨白的皮肤上,给本就偏阴柔的五官增添了几分妖冶,莫名让人心慌。
忽然,瘦削男人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不满。
“这家伙,怎么这么久?又贪玩了?”
“看来是最近对它态度太好了啊,呵呵,是时候给点……”
然而就在这时,面前好端端燃烧的三根红烛,却突然齐齐泯灭,黑暗瞬间吞噬了这个角落。
“噗!!”
瘦削男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面上浮现出惊怒和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
小小屋子中,响起了颜千诺不耐烦的声音。
她站在阳台前,一边凝视着那丛从墙角钻出的顽强杂草,一边压抑着怒火,和电话那头一个不知什么人争吵着。
“哦?”
“然后呢?”
“所以?”
“放心好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不牢您操心了呢。”
沙发上的苏镜和宝儿探着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
“唔,千千是在和谁打电话呀?”宝儿轻轻吸了一口气,心惊胆战地问道。
它从来没见颜千诺这么失态过……
在宝儿印象里,颜千诺无论对待什么人、处理什么事,面上都永远挂着那抹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礼貌的笑。
从容不迫、波澜不惊。
可此刻,颜千诺都没在笑,那双眼睛还好像要吃人一样。
好可怕!
苏镜小声回答:“是她父亲打电话给她了,质问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电话是路上打来的,来电的备注就是父亲,苏镜在颜千诺怀里看得清清楚楚。
颜千诺刚接的时候,没注意,还一不小心开了免提。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威严满满。
第一句话就是质问。
那可好,本就一腔不爽的颜千诺就像是个火药桶,被这么一点直接就炸了。
一路吵到家,现在还在吵……
只不过颜千诺和她父亲吵架的样子,倒是和别人家的画风有些不太一样。
她并不是那种涨红着脸歇斯底里的发泄,而是仍然很冷静,她父亲每说一句,她就冷冷顶回去一句,顺便再补一句反讽。
叛逆少女与古板父亲。
好嘛,无效沟通,这样一来电话那头的男人就更生气了,然后吵得吵得,颜千诺也渐渐动了真火。
那青筋绷紧的小拳头,揭示着她的内心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反正,苏镜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但这是她的家事,苏镜也不好评价什么。
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哦,原来是这样,那没事了。”宝儿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又有点疑问:“苏镜苏镜,你们今天怎么又回来得这么晚呀?”
“帮了谢雨一个忙,然后谢雨留我们吃饭……”
“哼,你们两个又背着宝儿偷吃!”
苏镜:“?”
啪!
反手就是一抓打在宝儿头上。
“啊!”宝儿摸了摸自己的脑阔,就很委屈:“疼……”
“喜欢造谣是吧?瞎插嘴。”苏镜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没好气地说道:“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好喔,那你说嘛。”
苏镜把谢雨家的事,还有路上遇到袭击的过程简要给宝儿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他把满是口水的爪子在宝儿身上擦了擦,感叹道:“今天真是太难了。”
宝儿:“……”
它默默低头看了下肚子上的湿漉漉,终究是没敢说话。
“也不知道那个肉球是什么等级的诡谲,我差点就让它跑了呢。”苏镜眨了眨眼睛,有些陶醉地回味道:“不过那味道是真的好吃。”
宝儿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有些坐立不安,眼神四处游离。
“它、它身上有圈圈吗?”宝儿决定扯些话题,转移苏镜的注意力。
苏镜一愣:“圈圈?什么圈圈?”
“就那种,一爆发力量,能量溢散,在身侧绽出的那轮带光的圈圈。”宝儿张开小短手在自己腰比划了一下,竭力给苏镜描述道。
“没有。”
“哦,那就还没到恶灵级,应该是怨魂级的诡谲。”宝儿猜测道,然后又对苏镜小声说道:“恶灵级是会有圈圈的哦,厉鬼级是一阵怨念凝成实质的血雾。”
苏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
听宝儿的意思,从恶灵级开始,诡谲似乎都会有象征标志?
那苏镜就有点好奇后面两个了,不由问道:“那血念级和邪种呢?这个怎么看?”
“这个宝儿就不知道了。”宝儿晃着脚丫子,满脸无辜:“宝儿好弱的,接触不到那个层次,不过福伯可能比较清楚,等他醒了苏镜可以问问他。”
“好叭。”
苏镜失望地点点头,随后又有点期待。
怨魂级就这么好吃,那后面岂不是……
苏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想想都有些小激动了呢。
宝儿忽然小心翼翼地问道:“苏镜苏镜,等下可以摆脱你一件事嘛?”
“什么事?”
“我有些题不会……”
“行行行,没问题。”
苏镜心情正好,当即就应下了。
然而他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另一边,阳台处,颜千诺和父亲的争吵也逐渐接近了尾声。
“算了,就这样吧,我该上班了。”
“耽搁父亲这么长时间,真是受宠若惊呢。”
“再见。”
她冷冷丢出几句话,也不等那边的反应,就匆匆挂了电话。
“呼……”
颜千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抬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说来搞笑,她在家三年和父亲说过的话,加起来可能还没今天多。
想想也真的是有点讽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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