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台上还是台下,所有人震惊之余,都感到万分疑惑。
到底阎守一是早就会八卦掌,过来扮猪吃老虎杀人诛心的,还是真就天纵奇才,不过百招便学了对方的绝学?
如果是前者,大家还觉得合理,但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
鲁班书本就集天下百家之所长,而且其中大部分还都是各大门派心甘情愿交出来的,要是鲁班传人阎守一再拥有如此可怕的天赋,那以后还让不让别的门派混了?
若是让阎守一成长起来,以后大家打不打得过他是一回事,搞不好没人敢对他出手了,因为一出手就有可能被其偷学绝学……
万法宗坛上的赵骋象,替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阎守一…你到底是早就会了八卦掌,还是现场从我身上偷学的?!”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赵骋象目眦欲裂,整个人显得万分颓废。
毕竟,连续遭到阎守一的诛心,正常人怕是都挺不过来。
阎守一也不卖关子,他笑道:“鲁班书上并没有记录八卦掌的内容,在此之前,我也从未修炼过八卦掌。”
赵骋象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问:“你当真是现场偷学的?”
“是。”
阎守一顿了顿,又说道:“但习得八卦掌,也有一些特定因素帮助,并非是任何绝学,我都能轻易学会。”
“此言何意?”赵骋象追问。
“方才我问你,八卦掌是否是用于克制太极拳的,你承认了,这便让我动了心思——既然二者相互对立,那么既然我会了太极拳,只要想办法克制太极拳,再从你的招式中研究获得启发,恐怕很容易就能学会八卦掌,所以我故意用太极拳套你的八卦掌,边打边学,最后便找到了窍门。”
阎守一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遗憾道:“只可惜,我的八卦掌终究只有表没有里,如果对手不是你赵骋象,而是换做你们武当山某位长老,我怕是不敌。”
赵骋象的呼吸一窒。
杀人诛心!
杀人诛心!
杀人诛心啊!
你从我这儿学到了八卦掌,还遗憾我实力不够强?!
赵骋象几乎要气炸了!
他虽然愤怒,却也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阎守一不论是天赋还是心性,都远在自己之上!
阎守一能做到一边交手一边研究学习,而他赵骋象却做不到。
高下立判。
台下的观众们,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解开了心头的谜团。
只是,这个谜团的答案,比谜团本身还要让人恐怖。
至此,没有一人敢再瞧不起阎守一。
就连韩三都咬着牙,不再说那些自恋的话,因为他头一回对他人有如此高的认可。
袁剑心手里的剑匣颤抖,心里几乎抑制不住冲动,想要与阎守一过几招。
“铁蛋,咱们还打吗?”阎守一问。
赵骋象深吸几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
阎守一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
大约两分钟后,赵骋象总算是平静下来。
他眼中不似之前那样骄傲,脸色十分平静:“阎守一,谢谢你。”
阎守一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赵骋象的感谢。
方才赵骋象道心大乱,阎守一完全可以直接出手将他打下台。
但阎守一没那么做。
这才让赵骋象有了调整的机会,不至于走火入魔。
此时此刻,赵骋象已经完全调整好心态,他知道自己今日必输无疑。
只是,在输之前,他希望自己能拿出最好的状态,即便输也要输得漂亮,而不是像一名丧家之犬,垂头丧气地被赶下台。
阎守一也正是看出赵骋象的心态发生了转变,才乐意接受他的感谢。
“既然太极拳和八卦掌对你都不起作用,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我们武当剑法上了。”
赵骋象对台下一招手,便有武当山师弟将他的佩剑扔上万法宗坛。
佩剑出鞘,寒芒乍现,赵骋象介绍道:
“我们武当祖师爷有诗云:幽冀重来感慨志,乌纱改作道人装;明朝佩剑携琴去,却上西山望太行。我这柄剑,起名为太行,行则太行,剑不离身,希望你记住这柄剑的名字。”
阎守一也从身后取下了斩魄刀,介绍道:
“我有一柄斩魄刀,可叫天地倾覆,山河断流,阴阳逆乱。此刀名为斩魄,你也记紧了。”
眼看双方要开始动用兵器,大家也明白,阎守一和赵骋象这一战,应该是要进入尾声了。
阎守一会太极拳,会八卦掌,如今刀与剑碰撞,又是谁技高一筹?
众人忍不住期待。
闾京低声说道:“这武当剑法的特点是快慢相兼,刚柔相含,练习时要求剑随身走,以身带剑,神形之中要做到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六合之中亦需要手、眼、身、法、步神形俱妙。总的来说,武当剑法与崂山剑派的剑法完全不同,崂山剑派重在养意,而武当剑法重在养神,也不知阎守一这臭小子,近些日子是否有所长进。”
若是以当初平安大厦那一战时,阎守一的刀法来评价的话,闾京认为阎守一是不如赵骋象的。
“掌门,我赌我丈夫赢。”林紫彤回头笑道。
闾京一愣,苦笑道:“咱们有什么可赌的,难不成赌我这掌门之位?可是掌门之位早晚都是你的。”
很显然,林紫彤只是单纯在提醒闾京,老娘还在这儿呢,不准你说我丈夫的坏话。
万法宗坛上,赵骋象本是单手持剑,但因为阎守一的气场太过强大,他忍不住改成双手握剑。
太行剑上,剑气凌然,就连袁剑心看了,都露出几分忌惮之色。
他评价道:“赵骋象为人桀骜,他的剑意也是如此,若是我对上他,恐怕也是难分伯仲。”
只是不知,阎守一是否还有高招?
“阎守一,你准备好了吗?”赵骋象问。
他仿佛憋着一口气,随时要喷发出来。
阎守一单手持刀,默默地点了点头。
“接招!!”
赵骋象紧咬牙关,准备与阎守一一决胜负。
然而他的脚步还没动,一股刀风,便从他的耳边划过!
赵骋象顿时愣在原地。
下一秒,他耳边的头发齐齐而断,缓慢飘落。
赵骋象抬头看去,阎守一早已经摆出了落刀式。
再回头一看,身后脚下的青石砖,出现了一道长达十几米的刀痕。
最深之处,怕是超过一米。
刀痕之上,还冒着青烟。
“咕嘟——”
赵骋象咽唾沫的声音,全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随后,他的牙齿忍不住地打颤。
手也不听使唤了,太行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努力去压着自己的双腿,但双腿愣是提不起半点力气,越是压着,就颤抖得越厉害。
“不要跪…不要跪……”
赵骋象从牙缝里憋出了一句话,额头上早已经青筋凸起,面部涨红无比!
“不要跪啊!!!”
一声怒吼之后,赵骋象重重地跪在地上,用双手撑着地,止不住地流眼泪。
“一个人怎么可能能做到如此完美……”
“我练太极拳,不如你。”
“我练八卦掌,被你偷学了去!”
“就连我苦养多年的剑法,在你面前也不值一提!!”
“我不明白,你不过和我同岁,甚至还不如我年长,可你刚才那一刀,怕是养了六十年的意…这怎么可能…这根本不可能办到!!!”
赵骋象心如死灰,又惶恐又无奈,最后只能化作不争气的眼泪,和歇斯底里的质问。
刚才阎守一的那一刀,刀意深不可测,赵骋象望着身后的剑痕,就如同望着万丈深渊。
就连袁剑心,都傻了眼。
同时他心里也有一个疑惑:“阎守一用的分明是刀,可为何他刚才那一刀,表现出的却是剑意?”
台上,阎守一默默地收了斩魄刀。
他走到赵骋象的身边,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过是比你们多了几分气运,仅此而已。”
赵骋象苦笑道:“别说那些安慰我的话,要做到你这一步,光有气运可不够……想必,你吃了很多的苦头吧?”
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赵骋象过去没少读书,此时总算派上了一点用场。
面对赵骋象的问题,阎守一淡然一笑,点了点头。
是啊,我比你们多的,不仅仅是气运。
还有这么多年来吃的苦头。
传统名门大派,修身养性,终日在那世外桃源不问世事。
而阎守一他们这一众民间教派,却是走南闯北,风餐露宿,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因为五弊三缺,他们还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他们想要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必须锻炼出一颗强大的心。
若他们不比赵骋象强,那才是这世界上最大的不公平。
“赵骋象,你……”
阎守一这是第一回喊赵骋象的大名,他本想安慰赵骋象几句。
因为这家伙除了爱出风头以外,也没什么错。
阎守一不忍看到他被打击到自甘堕落。
谁曾想那赵骋象反而笑道:“你不用安慰我,这次与你一战,我感触良多,我迷茫多年,兴许我已经知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你打算做什么?”阎守一疑惑道。
赵骋象真诚地说道:“告诉我,你走过的路,我也想……去走一遍。”
阎守一愣了愣,随后笑道:“路就在脚下,只要你下了这龙虎山,天下之大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剩下的就交给时间,相信你会走出一条只属于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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