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钟,林城龙洞堡国际机场。
沈沉和冯虎在出港口那静静地站着,叶天恒和廖远承乘坐的航班马上就要降落了。
虽然叶天恒在登机前给沈沉打了电话,但沈沉还是靠着关系查了一下,确认了两人真的已经登机了他才放下心来。
“沉子,你好像有些紧张。”冯虎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沉轻声问道。
沈沉只是笑笑,他还真的有些紧张,他是担心廖远承和叶天恒会有什么意外。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十几个年轻人也向着出港口的方向跑来,有男有女,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很激动。
接着就见他们扯出了一条红色的横幅:热烈欢迎著名音乐家谢常青先生载誉归来!
这个谢常青沈沉是知道的,他是黔州省很有名的音乐家,写了不少脍炙人口的歌,那首《苗岭春晓》就连沈沉都能够跟着哼哼调儿。
冯虎说道:“谢常青这次可是露了脸,他和柳白合作的一首歌在全国音乐殿堂级大赛中获得了第一名。不过就他一个人去了京城领奖,柳白没一起去。我听说好像两个人因为这首歌还闹了点小矛盾。”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冯虎点点头:“我也是道听途说,作不得准的。好像是说柳白觉得这首歌还应该再好好打磨一下,不应该就这样拿去参赛的。他说谢常青太功利,已经忘记了作为一个音乐人的初衷。”
沈沉若有所思地说:“其实很多人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来的了,从荆棘,从泥泞和坎坷中走来,当看到道路似乎有些平坦,又被乱花迷眼,这个时候还有几人能够守住本心?”
冯虎笑了:“你倒是看得透彻。”
大约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钟,便见叶天恒和一个男子夹在从流中走了出来,沈沉知道那个人应该就是廖远承了,冯虎却已经走上前去,一下子给了廖远承一个熊抱。
沈沉发现此刻冯虎的眼里居然溢出了泪水,而那廖远承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可他的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老廖,委屈你了。”冯虎拍着廖远承的后背。
廖远承这才推开了他:“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也是吗?”
冯虎听他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是,是我们该做的。”
而一旁,与廖远承他们同机回来的谢常青被粉丝们围住,沈沉看了谢常青一眼,那是一种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成功者的做派。
不过沈沉与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他和冯虎、廖远承和叶天恒一起走出了机场,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沈队,有龙学军的消息吗?”叶天恒有些担心龙学军。
沈沉说道:“之前我们通过电话。”
“大概什么时候?”
沈沉告诉他大约是两个多小时以前,叶天恒却皱起了眉头:“飞机降落后我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关机了。”
沈沉也是一愣,拿出手机就拨打过去,果然如叶天恒说的那样,龙学军的手机提示已经关机。
“或许是手机没电了,他应该很快就会联系我们的。”
叶天恒说道:“希望他不会有什么事。”
“放心吧,这小子粘了毛比猴子还精呢,还有他那身手铁定不会出什么事的。”沈沉拍了拍叶天恒的肩膀。
四人上了车,车子往市区的方向开去。
就在他们的车子离开的时候,一辆白色道奇也驶出了机场的停车场,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子的后面。
“你老实告诉我,当年老大到底是怎么死的?”车上冯虎点了支烟,然后轻声问道。
冯虎和廖远承坐在后排,开车的自然是叶天恒,沈沉坐在副驾驶位。
听冯虎这么问,沈沉和叶天恒都竖起了耳朵。
“我也不知道,不过老大出事的那晚,先是接到了老龙的电话。”
“老龙?”冯虎眯起了眼睛,接着又问道:“龙安忆?四维制药的那个财务经理?龙学军的父亲?”冯虎接连用了好几个问句。
廖远承点点头:“是的,老大出事之前一直都在和老龙接触,这条线也是我给他们搭上的,老龙虽然是四维制药的财务经理,但四维制药里面的真实内幕他知道的并不多。他是个本分人,身上的书生气太重。”
冯虎没有插话,沈沉这个时候也仔细地听着。
“直到有一天,老龙发现账目上有些问题,他就去找了当时四维制药的负责人段长斌,在老龙的心里,段长斌是一个有原则的商人,不然老龙也不会到他的公司去。可段长斌却让他不要管别的,只管把账目给做平就行了。老龙就不干了,老龙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变通。”
冯虎说道:“但他却生了一个鬼灵精怪的儿子。”
廖远承也笑了:“谁说不是呢?虽然我在那个龙学军的身上看到了老龙的影子,可是两个人性格上的反差也太大了些吧。不过我可是听说老龙的儿子从小脑子有问题,大多数的时间都住在精神病院?”
沈沉轻咳一声:“他是把精神病院当家了,不过他要真有精神病的话,我想满世界的人都是疯子。”
廖远承收起了笑容:“这么看来这也是老龙对自己儿子的一种保护,只是难为了这孩子。”
沈沉却说:“保护谈不上,龙学军进精神病院的时候才几岁啊?这完全就是他自己在作怪,不过他的心理上确实有些问题,只是他自己能够控制得很好。”
“行了,别说龙学军了,继续说老大的事情。”冯虎更关心的还是沈沉父亲的死。
廖远承说道:“那晚老龙的电话是为了阻止他去四维制药的,因为老龙收到消息,会有人对他不利。可是老大却觉得那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他只有去了才能够真正查清楚四维制药背后的真相。不过老大在临走之前找到了我,他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先到外地去躲起来,等他这边的消息。”
“什么东西?”冯虎问道。
“一个日记本。”廖远承说。
沈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日记本?在哪?”
廖远承说道:“我把它藏了起来,就在林城。”
“那里面的内容你看过吗?”沈沉问。
因为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黄新发来找自己的时候就提到了一个日记本,当时黄新发说那日记本很重要,里面可能记录了自己父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虽然后来黄新发说找这个日记本也是想要替自己的父亲洗脱嫌疑,但对于黄新发沈沉的印象并不好,而且他现在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
“没有,老大说了,不许任何人看日记本里的内容。”
沈沉又问道:“那日记本能够给我吗?”
廖远承犹豫了一下,他竟然摇头:“不能。”
“为什么?”这下冯虎就不乐意了,要知道老大不在了,而老大的儿子正在查自己父亲的案子,这日记本怎么说也应该交到沈沉的手里,可是廖远承这么做又是几个意思?
“老廖,你不会不知道沈沉是老大的儿子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也替老大感到高兴。”廖远承这话倒是发自内心的,不过他又道:“可是我还是不能把日记本交给他,如果是在几个月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把日记本拿出来给他,可现在不行。”
“为什么?”冯虎第二次问为什么了。
廖远承咬着自己的嘴唇:“你们就不要再问了,总之日记本我是不可能拿出来的,你们逼我也没用。”
冯虎恨得牙痒痒,他还想说廖远承点什么的,沈沉却道:“冯叔,你别再说了,我想廖叔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廖远承没想到沈沉会这般的通情达理,反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对沈沉说:“沉子,对不起,我真的有我的苦衷,另外,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查你父亲这个案子,安心你自己的工作。这个案子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廖叔不希望你因此而受到任何的伤害,你不为你自己也该为你母亲考虑一下。她已经没有了你父亲,难道你还要让她再失去自己唯一的儿子吗?”
不得不说,廖远承的话对于沈沉来说是有触动的。
他何尝不知道父亲的案子就像一枚定时炸弹,而自己连它什么时候会爆炸都不知道。
虽然父亲已经死了好几年,可是无论是警方还是暗藏在地下的那股势力都一直想要在父亲的案子上做文章。越是这样,沈沉越是觉得父亲的死不简单,他就越想要查出事情的真相。
冯虎冷眼看着廖远承:“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廖远承吗?”
廖远承苦笑:“我说是你信吗?”
冯虎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他想说什么,不过最后他还是极力地忍住了。
他想说,你廖远承还记得自己是一个警察吗?
可是他不能暴露廖远承的这个身份,而且这个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就他,沈沉父亲还有已故的林城市局老局长唐山。
廖远承是沈如何的线人,但他又不仅仅是线人那么简单,他还是警方的卧底,是个警察。
只是现在他的身份却成了谜,能够证实他身份的人已经死了,自己虽然也知道,但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替他证实。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还是沈沉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廖叔,你们应该还没吃东西吧。”
“飞机上吃了些。”
“飞机上的东西那么难吃,估计你们也没吃着什么,廖叔,住处已经给你安排好了,等到了住处我们点些夜宵,再弄点酒,我陪你喝两杯。”
廖远承笑了:“行,不过你小子的酒量如何?想灌醉我从我嘴里套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别说你,就是你老子,我们老大当年喝酒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斜了一眼身边的冯虎:“这个更是我的手下败将。”
这次冯虎出奇的安静,没有和廖远承斗嘴。
反而,他也帮着廖远承说道:“和这家伙喝酒就是找虐,他当年可是号称两公斤起花的,就我们三个绑在一起都不一定能够喝过他。”
沈沉愣住了,自己原本还真是存在着想灌醉廖远承让他把日记本交出来的心思,可是没想到这个廖远承这么能喝。要真是两公斤的量,那他一个人就能够整四瓶,而自己三人一人一瓶酒估计都喝不下,别人沈沉不敢说,他自己白酒也就是小半斤,再喝他绝对就会醉倒在当场。
“啊?这样啊!”沈沉有些无语。
车子在平安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停了下来。
“这地方是我找的,交通方便,四通八达,另外,看到那辆车了吗?”下车后冯虎指着一辆很不起眼的捷达车对廖远承问道。
廖远承说道:“这是给我准备的?”
冯虎把钥匙抛给了他:“希望你的技术还没生疏。”
廖远承收起了钥匙,脸上是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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