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疯狂

    阿蕾莎明显也知道这不可能。
    从布莱德手上将骰子抢过来？她或许可以办到，但是之后呢？太阳污染，印加太阳门，阿蕾莎·吉雷斯比，堕落母神，以及那位一身红衣的女人。
    哪一个是好惹的？
    对于阿蕾莎·吉雷斯比来说，抢夺概率之骰最佳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现在更为重要的是解决掉印加太阳门，解决点克塔斯·韦恩才对！
    “我们合作。”
    阿蕾莎一改之前的态度，虽然算不上是礼貌，但已经少了那份咄咄逼人的感觉了。
    布莱德深深看了这位序列1一眼，敬而远之的说：“可我不信任你。”
    他们两人说话的期间，那轮太阳正在迅速升高。
    温度正在以一种诡谲的速度上升，周围的东西竟然都开始出现了汽化的征兆！
    “这温度明显已经超过正常范围了。”
    布莱德抬头，在光的海洋里, 布莱德四周的地面却还是原来的样子。
    灰白色的锁链紧紧窜入地面当中，永暗之河的雾气笼罩在四周，其中还有或多或少的太阳光束穿插而过，并不与周围极致扭曲的光相冲。
    如果相冲的话，布莱德怀疑他在第一时间就会被汽化。
    那轮太阳不再同化周围的东西形成那些独特的污染，而是开始逐步走向毁灭。
    布莱德凝神望向天空的方向，“印加太阳门放弃了同化，改为了提高温度？”
    放弃自己本身拿手的东西转而去追求极致的伤害，这是布莱德不能想象的事情。
    太阳门里面的那东西到底想要干什么？
    “遭了！”
    布莱德瞳孔一缩，这一瞬间他想到太阳教会对于最初太阳的描述。
    “这东西想要自爆？！”
    一旁的阿蕾莎听到布莱德说‘自爆’二字的时候猛地看向天空，就在她的眼中，那轮极致的太阳最外延处，多出了黑色的一层淡淡的轮廓。
    “这是……”
    阿蕾莎伸手，捕捉到了周围的一丝太阳光束。
    太阳光束扭曲，狂暴，其中并没有印加太阳门独特的同化的力量。
    发现这一切的阿蕾莎已经顾不得一旁的布莱德和命运之骰了，她疯了似的向天空冲去，转眼之间就露出了神话生物的形态。
    “克塔斯·韦恩！”
    凄厉的尖叫声引起了漂浮在太阳一旁，混迹在一群人格化怪物当中的克塔斯·韦恩的注意力。
    看见一条巨大的, 表面附着着无数玄奥神秘符号的水银之蛇向他冲来，克塔斯·韦恩轻快的笑了笑。
    “反应过来了吗，可惜，已经太晚了。”
    他的手在碰触到太阳的时候就已经融化了，但那融化的身体部分却并没有蒸发消散，而是以一种诡异的形式存在于了太阳身旁。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命运轮回！
    四周扭曲的光束以及那些人格化了的怪物向阿蕾莎所化的水银之蛇扑去，但却在靠近那条水银之蛇的时候它们忽然停在了原地，忽的挣扎了起来。
    布莱德看得清楚，克塔斯·韦恩正在逐渐转化成一种全新的，他所不知道的生命存在形式。
    左眼睁大，阿蕾莎神话生物形态的污染对他并不管用，所以布莱德清清楚楚看清了水银之蛇到底是什么。
    “他是想让太阳门爆炸，把污染传递到整个世界。”
    什么是疯狂？这才是疯狂！
    “你想拉着全世界给你陪葬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阿蕾莎的怒吼声惹得正逐渐化为那诡异形态的克塔斯·韦恩哈哈大笑。
    他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了一样，一笑起来就停不下来。
    约莫过了两刻钟，他这才停下。
    克塔斯·韦恩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被众多太阳光束与人格化怪物缠住的阿蕾莎，嘲讽说道：
    “好处？不，我不需要好处。”他扬起仅剩的一只手，看向头顶因为太阳光束而变得暗淡无比的星空。
    疯狂无比的说，“所有生灵都会堕落，我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
    “我们与其堕入深渊，变成丑陋无比的怪物，不如在此之前疯狂一把，你说对啊？”
    对你大爷！
    你想要自己去死就别拖着我们！
    不管是布莱德还是阿蕾莎心里都在疯狂诅咒这个疯子。
    布莱德已经捏碎了符咒，他已经听到了一种空洞的，从远处传来的流水之声。
    “如果太阳在这炸开，印加太阳门的污染会透过灵界向整个世界传递出去。”
    即使这里的小灵界与大灵界之间存在着一层膜隔开，但是它们依旧是互通的，只要有足够的力量，这个通道要想打开并不算是难事。
    这场爆炸必定会造成非常可怕的影响。
    布莱德还是伸出了手，他的左手捏紧了符咒，右手则是向天空一握。
    克塔斯·韦恩顿时就将注意力投了过来，在看到身穿黑袍的青年在太阳光束中安然无恙的场景，瞳孔微微一缩，但紧接着又笑了。
    他的声音很懒散，根本不相信这些人能改变什么。
    谋划了百十年的事情，岂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变数而轻易发生改变？
    “没有用的，这一个局我布置了百年，就算是黑夜女神，风暴之主，永恒烈阳降临也不可能阻止。”
    他在说一个事实，他并不认为有人，或者神灵能够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布莱恩攒紧了手掌，单手握拳，对着天空的太阳。
    “消去。”
    左眼当中那些人格化的怪物们只是污染的体现，在看穿了它们树枝上所覆盖的污染之后，其内里对于布莱德而言和消除一些砖瓦土石没有太大的区别。
    克塔斯·韦恩豁的抓起自己已经崩溃半身的一部分，朝着布莱德扔了下来。
    “命运！”
    这一声嘶吼似乎带有特别的力量，布莱德能感觉自己身上多出了什么东西。
    克塔斯·韦恩的超凡力量将会引起他人命运当中的不平之处，会将命运指向最为不济的时间！
    而布莱德最倒霉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所有污染共同失控，两份序列4的魔药摧毁身体，概率之骰，羊皮纸脱离掌控，所有的一切全部乱套！
    这会死吗？
    这绝对会死！而且死的连渣也不可能剩下！
    但克塔斯·韦恩不会想到，有人能在太阳污染下挺过来。
    谷裤
    他也绝不会想到，布莱德晋升序列7之后，能够对命运途径的大部分手段进行拆解破坏。
    一根金色的傀儡丝悄无声息的飞翔空中，布莱德右手高举，左手握拳放于腰间，神色庄重肃穆，周围的金色太阳光束都仿佛与他做着陪衬。
    水银之蛇周围的那些人格化的怪物忽然消散。
    她没有去看布莱德，而是全力向克塔斯·韦恩冲去。
    “死吧！”
    克塔斯·韦恩身体彻底与太阳融合到了一起，炽热的光芒烧灼大地，崇高的星空上也凭空多出了许多眼睛。
    ‘杀了它。’
    ‘杀了它。’
    ‘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无数的意志趁着天空最初的封印最为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想要一举打破七神联合的封锁的屏障。
    大地龟裂，寂静岭已然崩溃。
    布莱德四周的土地也开始碎裂，化为无数扭曲的太阳光束与周围融合。
    灰白色的雾气笼罩的范围开始缩小，比之前小了一半，但也更加凝实。
    布莱德身影隐藏在灰白色的雾气当中，他看着正在一个个被消除掉的人格化怪物，灵性也在剧烈消耗。
    “破除污染是消灭怪物最好的办法，但这些污染源自于印加太阳门，只要不处理掉那个太阳，污染就会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人力终究是有极限的，布莱德也不可能将能够覆盖整片天空的太阳消除掉，能做到的已经不是人类，而是神了！
    他闭起眼睛，而灵性在这一刻仿佛沉入了一片汪洋的虚无大海当中。
    自晋升序列8之后，布莱德获得了一个特殊的能力。
    作为序列8的材料之一，一滴永暗之河河水不仅让他的灵性染上了一层永暗之河的气息，同样应能让他用特殊的办法与那条笔直的虚无长河沟通。
    淹死太阳不是说的玩玩的，这东西几乎没有办法处理，克塔斯·韦恩做的这一切想要处理起来绝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够解决的。
    而现在，他们缺少的也正好是时间。
    扭曲的太阳光束非常狂暴，随着克塔斯·韦恩献祭自身，这种狂暴的力量就好比无处宣泄的猛兽一般，破坏着周围可以破坏的一切东西。
    布莱德没有动。
    他的灵性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耗。
    这里与灵界深处的那处地方很远，虽然灵界并没有距离和方向的概念，但是布莱德能感觉到，他想要沟通那处地域需要消耗很多很多的力量。
    但他体内的力量远远不够。
    冷汗自额头落下，布莱德没有动，他握紧成拳的左手却忽的松开了。
    符咒落在地上，悄然崩碎。
    虚无河水漂浮在手掌掌心处，‘死寂’的气息正源源不断自这滴河水中散发而出。
    与太阳融为一体的克塔斯·韦恩发狂了！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这个命运途径的先知操纵起来布莱德周围的太阳光束，想要将他彻底杀死同化。
    但是水银之蛇却想要将他拖拽入命运之重启当中。
    “你们去死！都给我去死吧啊啊啊！”
    他疯了，与太阳一起疯了。
    阿蕾莎挡住了周围越来越多人格化怪物的攻击，但是她的身上也多出了许多的伤口。
    那些伤口里流出来的都是金色的液体，带着诅咒与污染气息的液体刚一接触空气就化为了无数小小的人格化的怪物，与周围的怪物一起一同攻击这条水银之蛇。
    阿蕾莎痛苦的尖叫了一声，但她没有逃离这里。
    寂静岭中，没有受到影响的一家医院病栋里，祖蒂弗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她无神的走到了窗户边，看着外面极致的太阳光，与天空那条痛苦嘶鸣的水银之蛇。
    身后的房门打开，一个疲惫的女人走了进来。
    “弗兰。”女人走到祖蒂·弗兰身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弗兰。”
    她又轻轻的叫了一声。
    但是祖蒂·弗兰并没有回答她。
    “你要走了吗？”
    女人轻柔的呼吸吹过女孩的发梢，女孩微微抬起脑袋，恰好看到女人的眼睛。
    女人的眼睛很漂亮，像是世界上最美的黑宝石一样漂亮。
    祖蒂·弗兰伸手摸了一下母亲的眼睛，随后嫣然一笑。
    “母亲。”她说。
    “母亲，我走了。”
    “嗯。”女人低下头，但怀中的孩子早已消失不见。
    愤怒挣扎的水银之蛇展开命运轮回，再一次控制住了周围的怪物。
    她首尾衔接在了一起，一股扭转命运的恐怖力量不得不让克塔斯·韦恩调集更多的太阳光束攻击阿蕾莎·吉雷斯比。
    “你完整了？！”
    他惊呼的声音自水银之蛇脑中响起，阿蕾莎冷笑了一番，人性稳定下来之后她便暂时挣脱了因为疯狂和污染而逐渐走向失控的超凡力量。
    “给我就在这里吧！”
    阿蕾莎怒吼，与此同时，布莱德的灵性已经耗尽。
    “还差一点。”
    布莱德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但他还在咬牙，想要榨出自己身体内，灵体上的最后一滴灵性。
    “还差一点！”
    他真的拼了！
    斗篷内侧的缝合口袋当中，自悼死书中重生的巴掌大小的本子发出了微弱的光。
    似乎感觉到了布莱德的情绪，它的第二页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黑色的边角包围着炽热的太阳，恐怖且扭曲的太阳光束融化了一切，制造了人格化人脸兽身，身长两翼的怪物。
    它们疯狂且诡异，静谧却毫不掩饰的释放着自己的恐怖。
    这是最初的太阳，这是疯狂的太阳！
    刷拉，布莱德感觉自己浑身暖洋洋的。
    他的灵性在这一刻好像挥之不尽一般，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布莱德心惊，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得到这股力量的帮助下，布莱德伸手，‘碰触’到了掩盖于灵界深处的一个巨大宏伟的城市。
    虚无长河亘古不变，但此时此刻，一轮太阳，却忽然出现在这仿若永无止境的虚无世界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