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丝半点的幸福……
“……”
他还想说些什麽,微掀薄唇,欲言又止。
支起大半边已经麻木的身子,最後回头瞟一眼不知听没听到他说话的阮小灵,隐约听到从方才自己扔下的手机中传来了盛筠佟“喂”的一声。
转头挑衅的对几名大汉勾了勾中指:“来此之前我已经报了警,不把我解决掉的话,警察很快会找过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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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罪otl
今天开始恢复日更~~
(6鲜币)残风媚 37 下
电话是戚夜晟打过来的,盛筠佟原本不想接。
他这几个月几乎掘地三尺找阮小灵,瞒著公众舆论,也瞒著戚夜晟。
归根究底,他心虚。
做出迎娶阮小灵的决定,他问心无愧;但把人弄丢了……
阮霁坐在长桌另一头,望著心神不宁的盛筠佟,放下手中刀叉。
“怎麽不接电话?”
“……”苦恼的挠挠头,叹了口气。
把手机从桌子上滑过去,瞟一眼尚穿著睡袍的阮霁,宽松的衣带随意搭扣在腰上,像是一拉就会松滑下来的样子。
盛筠佟调转视线,埋头专注於餐盘中食物,恨恨的叉起一大块鸡肉塞进嘴里,却食不知味。
这个时候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家用餐的餐桌长足有一米,他和名义上的妻子阮霁在冷清清大厅里一人坐一头,用不著亲密贴近到一起。
两人相处数月之久,同房不同床,相敬如宾。由於阮小灵下落不明,均是忧心忡忡,也不会去设想目前局面的诡谲与将来如何应对。在盛筠佟而言,阮霁只是遮掩外界耳目的烟雾弹;在阮霁而言,他情知弟弟平安,自己就可功成身退。
纵然在朝夕相处间感情发生了一些细微变化,也只是萌芽在潜意识里,离浮出水面尚有很大一段距离。
见盛筠佟不回话,只是把手机滑向自己,阮霁动了动嘴唇,也没做声。
低头去看来电显示,是戚夜晟。
“戚董找你,应当有重要事才对吧?”这二人从婚礼过後就没打过交道,真正的老死不相往来了,阮霁有种模糊预感,既然戚夜晟主动,定然有什麽不一般的事情发生。
阮霁又把手机滑过去。
我跟他已经闹僵了啊阮霁……内心喃喃,面对阮霁坚持的眼神,盛筠佟还是硬著头皮接起电话,不情不愿“喂”了一声。
料想中那脾气暴躁又被他夺走所爱的戚大董事开口就会一顿痛骂,却在喂了片刻後也不闻人声,皱著眉又“喂”,终究忍不住先开腔:“……我知道你现在看我很不爽,有话直说。”
“……”
那头传来挣扎著喘息的声响,鼻音很重,模糊中听不真切。
盛筠佟愣了愣,一股不祥预感蹿上心头,陡然握紧手机,加大音量追问:“喂,喂?夜晟?是你吗?喂,出什麽事了?!”
闹不愉快是一回事,他们知交多年,如果戚夜晟发生意外,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手机那头的人还在喘,气若游丝,隐约还听得到低低呻吟。盛筠佟快急疯,一叠连声又追问几遍,才从那断断续续的信号中接收到三个字,顿时如五雷轰顶。
那个打电话过来求救的竟然是消失多日的阮小灵,不知身处什麽环境,声音像憋在嗓子眼里,若有若无。
“戚……夜晟……”
少年努力撑起半边身子,将染血的唇凑到手机旁边,急促绝望的挤出男人的名字。
“救他……”
盛筠佟比戚夜晟镇定,发觉大事不妙,冷静了几秒锺後果断带了一票盛家私人保镖出动。
循著手机定位信号赶到时,只见林间木屋门微敞,屋外草地血迹斑斑,有激烈打斗过的痕迹。时下已是傍晚,看不清血迹向何处而去,盛筠佟心一沈,惶急的踢开木屋门,叫“小灵!”
他旁边随同一起赶来的阮霁面色惨白,不等木屋里有回声,穿过男人身边就要往里闯。盛筠佟抓住他衣裳拉到自己背後,朝屋内谨慎环视一圈。
适应了屋内昏暗光线後,自然也看到了床上半昏不醒的人,盛筠佟喉口一窒,手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来之前设想了无数遍可怖残忍的景象,却远远不及眼前一切带来的冲击力巨大。
(12鲜币)残风媚 38
残风媚 38
正对著门口的狭窄木床上,阮小灵下半身浸在斑驳血迹里,双腿艰难打开,惨白惨白的脸像涂了石灰般面无人色,痉挛十指死死抠住床侧,无声无息的挣扎。
阮霁甩开盛筠佟的手扑过去,听到从弟弟喉咙里传来隐隐的呻吟,他已经不知痛了多久,连叫喊的力气都流失干净。
探手一摸那一个多月不见越显壮观的腹部,硬得可怖,阮霁乍碰触一下,阮小灵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汗湿额发下清亮双眼露出愈加痛楚的神情。
“小灵!”阮霁声音变得厉害,恐惧瞬间攫住他的心脏。
小灵破水了,他痛了多久?一个人陷在这种孤苦无依的境地多久?
“小灵,大哥来了,不要怕,大哥带你出去……”喃喃说著,俯身就想去抱起阮小灵,但他也是个常年病卧在床的药罐子,一个没抱好,反而自己双脚发软,跪坐在床边,捂著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盛筠佟按住他肩膀,摇头示意他不要莽撞行事。
沈著脸弯下腰,将昏沈神智中的阮小灵揽到臂弯里。後者意识不清,感觉不到抱他的人是谁,还沈浸在被戚玖一方的人摆布凌辱的畏缩里,用了全力兀自推挤。但勉强抬起的双手只是推了一下,喉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呃”,又给不间歇的阵痛夺去了集中力。
阮霁跟著将弟弟抱起的盛筠佟站起身,发觉男人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仿佛对眼前目睹到的惨况处之泰然。心里有点怨,抿著唇想开口,忽然看到盛筠佟一向稳健的身子竟然也在轻微颤抖。
再看向素来谈笑风生的男人的侧脸,惊觉盛筠佟的脸色比他怀中阮小灵的好不到哪去,深邃有神的眸子里染了一层坚冰,尖锐刺骨,又暗藏了熊熊怒意。
阮霁心口一窒,来不及深思剧痛之外那股莫名酸楚由何而来。
他紧紧跟著转身大步迈向门口的盛筠佟的脚步,压下心头异常,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阮小灵,小心翼翼替痛苦分娩中的少年擦拭额头汗水。
忍不住问:“他会没事的,大人小孩都会平安,对不对?盛筠佟,你说句话,我心慌。”
男人却只是沈默不语,抱住阮小灵的手臂收得更紧,抱得更加慎重,头也不回的快步往车上走去。
盛筠佟不敢开口,怕脱口就是浓浓杀意。
将阮小灵弄成这样的人是谁,他发誓要追查到底!
用戚夜晟的手机打过来,想必跟那家夥脱不了干系。混蛋戚夜晟,不要让我知道,竟然又是你,又一次伤害了小灵……
阮小灵现在的情况相当危险,早产,羊水流了大半,肚腹比原来设想的高隆很多,说明胎儿过大,已造成母体严重负荷。不知道他在那种昏暗无光的地方进入产程有多长时间,每一秒的流逝,都是把少年往鬼门关多推近了一米!
是他让阮小灵为戚夜晟代孕,也是他逗弄戚夜晟对这个孩子产生兴趣,进而导致少年再度有孕的後果。有因必有果,戚夜晟无赖,做错了事,他又何尝不是无意中的刽子手!
如果他无法把阮小灵救回来……
如果他无法把阮小灵救回来…………
倒抽了冷气,给强烈自责和揪心的痛苦缠绕住的男人低下头,看见不知何时睁大双眼,死死盯住自己的少年,正用尽全身力气抓牢他的手臂,嘶哑著嗓子重复道:“盛……院长,去找戚夜晟……啊、啊……他、他……”
竭尽全力调转目光,朝暮色苍笼中投去绝望的视线。
盛筠佟眼神一沈,声音也不受控制的尖锐。
“你还管他作甚,咎由自取,先把你送去医院要紧!”
少年摇头,缓了口气,断断续续道:“不是……不是他,他来救我…呃、呃……”
苍白指尖攥紧男人衣袖,“他很危险,求你……求你…………”
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惦记著那个混蛋家夥!
盛筠佟咬了牙,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再意气用事。
正要叫手下人四处分散去找戚夜晟,一个搜索范围最远、已经到了林边尽头的保镖气喘吁吁跑了回来,诚惶诚恐的道:“少爷,我们在崖边发现了一些凌乱的打斗痕迹,还发现了昏迷过去的……戚氏集团董事……”
盛筠佟怔在当场,戚夜晟受了伤?
怎麽回事,到底在戚夜晟和阮小灵之间发生了什麽,不是戚夜晟连累阮小灵沦落成这副模样,还会有谁……?
痛得七魂掉了六魄的阮小灵瞪大了水眸,啊的一声哀叫出来。
他完全忘记了不久前自己还念著戚夜晟的名字恨得心心切切,忘记了自己还担负著盛筠佟“未过门的妻子”这个头衔,忘记了自己腹中胎儿犹在费尽千辛万苦要挣扎出世,忘记了此刻遭受撕心裂肺的产痛,眼前浮现的只有戚夜晟浑身是血重伤倒地的幻觉。
情绪剧烈起伏之下,腹痛更明显,个头过大的胎儿受惊,卯足了劲往阮小灵下体钻去,一瞬间像要将人活活撕裂的剧痛猛然蹿上!
少年张大口,满身汗水,喘著气,支离破碎的喃喃呻吟:“痛,好痛呃……!!”抵受不了的往盛筠佟怀里钻去,若不是男人死死抱住他,只怕他会痛得翻倒下地,不顾一切打起滚来。
不能再拖了,阮小灵这样子,若不再送去最近的医院把孩子剖腹取出来,就真的没有挽救机会!
“把他带过来。”匆匆下令,拉开车门要把阮小灵放到後座,少年却固执的揪住他手臂不放,坚持要看到戚夜晟出现才肯离开。
盛筠佟分辨不清自己内心的感觉,似乎是怅然,似乎是心痛,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或许是一种认清了现实,不得不放弃,不得不死心的遗憾?
阮小灵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即便留住了人在身边,心也还在戚夜晟身上;一厢情愿以为娶他能够给他带来幸福,他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一点?
如果他从未插手过,这两人是会走得更坎坷颠簸一些,还是会多少轻松几分──
没有人知道戚夜晟是如何从戚玖雇来的那几名大汉手下逃脱,但他伤势很惨,给盛筠佟的人抬到担架上时,一只手严重骨折,肩背上衣衫尽裂,横七竖八全是青紫血肿的伤口。
找到最近的医院,将这两个情形都不容乐观的人塞进急诊室,阮小灵躺上产床,戚夜晟则进了重症监护室。
盛筠佟摆出医学博士及男性孕子研究领域先驱的身份,参与了替阮小灵实行剖腹产的手术。
经历好几个小时命悬一线的生死赛跑,接近子夜时从半昏半醒的少年腹中取出了一个早产一个多月、孱弱无力的小男婴。所幸这间医院各项医疗设备健全,婴儿抢救及时,阮小灵也挂上营养液和血袋,沈沈昏睡过去。
安顿好阮小灵母子,从手术室出来,盛筠佟燃了根烟守在戚夜晟的监护室外。
隔著全透明玻璃看著戴上氧气罩的老友,烟头忽明忽暗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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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结局了哦也~~~
(7鲜币)残风媚 39 上
残风媚 39 上
戚夜晟花了一个星期时间,才得以下床走动。阮小灵与他同一楼层,隔了三间病房,也是被医生禁足,除了如厕外躺在床上哪里也不准去。盛筠佟在两人病房间穿梭探望,几次三番有对他俩说些什麽的冲动,最终还是欲言又止的压了回去。
阮小灵知道戚夜晟就在同一家医院,就在离自己不远处,可是他什麽也没问。
戚夜晟知道阮小灵终於脱险,平安产下一个男婴。男人的眼神沈默,同样只字不提要看他或者看孩子。
从侧面打听到事情来龙去脉的盛筠佟──那个通风报信报错对象的老张很不幸又被盛大少爷抓去威逼利诱了整整一天──只觉这阵子过得就如同最廉价的狗血电视剧,而他扮演的正是那不明就里懵懂不光彩的角色。
好端端你情我愿的事情,平白生出这麽多变故,说他想一头扎进沙子里当头避不见世的鸵鸟都不为过……
短短的发被主人烦躁的揉乱得不成形,眼见就连发根都要被男人扯下来,跟盛筠佟一道站在医院走廊的阮霁微微皱眉,抬手轻捉住他手腕。
“你不用自责,小灵心里清楚你对他的好,我们两兄弟受过你的恩,不会忘。”
盛筠佟闻声侧头,阮霁注视他的眼神温柔,看得他心头漏跳一拍。
苦笑著自嘲:“若不是我多事插了这麽一手,或许早能看出夜晟对小灵是真情,也就不会惊动戚玖让小灵平白吃这麽多苦,闹到现在他们两人想见不能见的局面。”
“……”阮霁不做声,掉转视线去看房中浅浅睡著的弟弟。
“某种意义上我也是难辞其咎不是吗?好心办坏事,我现在已经不知要用什麽面目去看望小灵。”
还有戚夜晟。
他等戚夜晟醒来的那段时光,心里五味杂陈,又苦又凉,说不清是对朋友的愧疚,还是对终於占到上风情敌的嫉妒,甚至连戚夜晟他都想逃避不去面对。
那天戚夜晟睁开眼的时候,盛筠佟站在病床边正低头凝视老友。没有防备这家夥就这麽醒来,盛筠佟怔愕当场,反应过来後狼狈後退一步,居然想脚底抹油开溜。
喂,是我错了。──嗓子眼里翻滚著这句话,却死活开不了口。
其实你小子如果不是一开始那麽嚣张那麽七拽八狠的我也不会赌了一口气要把小灵抢过来──
……好吧,tmd这次是我脱线了,要打要杀要剐要埋悉听尊便──
盛筠佟脑子里飘过无数乱无章法的念头和彼此斗争矛盾的思绪,相信自己的脸色一定青白交加,尴尬万分。
他跟戚夜晟要好到堪称穿一条裤子长大,一朝翻脸,以为道理全在他手,最後发现闹乌龙的那个是自己。
那麽理直气壮的替阮小灵著想,却阴错阳差把事情推到极端的反面。
谁给他一根绳子或者东南枝,让他去自挂一下……
昏睡了好久的戚大董事缓缓睁开眼,半边俊脸还肿著,眯眼和他四目相对了一会。然後冷冷扬起唇角。
“你是这麽照顾伤患的,盛大院长?倒杯水来喝啊。”
“……我忽然间又恢复了想抽你的冲动。”
“道歉的话要有诚意,光摆内疚在脸上没用。”
“……”
“你满脸都写著‘我认罪’的表情啊……哈哈……”笑到牵动伤口,戚夜晟捂著一边肩膀呛嗽。
水杯递到他手心,戚夜晟抬头去看好友,盛筠佟把头偏开到一边不与他对视。
“像点样子了,不过我伤这麽重,好人做到底,喂我喝。”
盛院长青筋:“要不要送佛送到西啊混蛋!”
“西天路上如果有你同行,不至於寂寞的话,我不介意。”
“请你自己一个人自由的去死吧。”
“哈哈──”
低沈的笑声在空寂病房中响起,打破横亘两人间许久的鸿沟。戚夜晟挑眉,看习以为常口出恶言的盛筠佟,敛了神色,问:“确定是我爸做的?”
“你不给我个机会忏悔吗喂。”
“没兴趣听你恶心巴拉的悔过,我又不是垃圾情绪回收桶。”
“戚夜晟──!”
“不够坚定的是我。”戚夜晟淡淡道,露出盛筠佟鲜少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茫然,“真的动了心,反而束手缚脚,退缩不前,害怕得不到,害怕爱别离。筠佟,走到这一步我才是真正咎由自取。”
(9鲜币)残风媚 39 下
盛筠佟又在抱头,蹲在角落里哀怨的抱头。
最近他从医院回来就总是这副表情,深度哀怨,抑郁愁闷。
“两个明明心心相印的人,在一家医院住院却你不管我我不问你,真的是我的错吗?”抓住路过客厅去厨房的阮霁绝望的问。
戚夜晟没表示什麽,但那副宽宏大量既往不咎的样子一点不像他盛筠佟认识的没皮没脸的戚大董事啊啊感觉更加不爽啊!宁可他打他一顿然後去跟阮小灵告白,把那孩子一鼓作气抱回家!而不是现在面露死气说什麽害怕得不到害怕爱别离!
戚夜晟你好好做你流氓董事这种很有前途的角色就好,不要转变人生观变得看破红尘哲学家状,这样我更加愧疚想死了啊啊啊啊啊──
阮霁听不到盛院长内心泛滥的各类吐槽,但从表情看得出来这男人究竟在想什麽,於是他也黑线了。
是该说物以类聚吗,戚夜晟也好盛筠佟也好都情商负数。有时候只要说一句话,软一口气,事情或许就迎刃而解。
坦白内心世界当真就那麽艰难?
小灵在等的也不过就是一句真心话……
就像他,也在等,等那飘渺不可见的承诺……
心口有点酸涩。
或许他是等不到的,那麽,至少要成全弟弟的幸福。
盛筠佟浑然不觉自己握著阮霁的手喋喋不休了多久,阮霁视线从男人俊脸下移到被他牢牢攥在手心的手腕上,表情无奈又温柔。
“小灵後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去想个办法。”
医生最後来查了一次房,开了些康复期的药,然後抱著病历本皱著眉头站在阮小灵床头,犹豫再三。
这个少年送来时大出血,险些救不回来。生死关头走了一遭,清醒过来後,有种截然不同於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成熟和倦怠感。主治医生甚至觉得跟这个孩子说任何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只怕他也漫不经心,听不进去多少。
都说孩子是父母心头肉,何况是亲身怀胎八个多月的胎儿。这孩子听闻自己的骨肉给戚家的人带走後,也只是偏了偏头,轻轻说了句谢谢、我知道了,目光中便再无波澜。
跟他建议,为了身体著想最好是把代孕植入的宫体取出,他该不会故意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但等到他来做这个手术,又会等到何年何月?
医生站在那里站了足足十分锺,阮小灵果然一直在神游,没注意到他。
叹口气,只好转移方向,向推门而入的阮霁道:“虽然表面看起来身体恢复了,但治标不治本,为了杜绝後患,还是该把异物取出才好。”
经历了那种艰苦的孕育环境和痛苦的早产,阮小灵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若再误打误撞怀有身孕,只怕再先进的医学也救他不回。
这一点盛筠佟也跟阮霁探讨过,阮霁不感到意外。
点了点头,抱歉的说:“我们会尽快确定回来做手术的时间,谢谢您的提点。”
目送医生走出病房,阮霁走到床边,打开床头柜替弟弟收拾杂物。
柔声道出院手续已经办好,盛筠佟开了车在外面等他们下去。
阮小灵看著哥哥,忽然问:“哥哥的病,现在恢复了多少?”
阮霁收拾衣物的手顿时一停。
戚氏私有医院的治疗卓有成效,再加上如今有盛筠佟的贴身看护,他最近发病次数减少很多,阮小灵不提,或许他都不会再意识到自己有无法根治的病症。
安抚的摸摸弟弟脑袋:“已经不再发作,活到三、四十岁应该不是问题……”
“是因为盛院长的缘故吗?”少年又问。
在弟弟面前无所遁形,阮霁突然就心慌了起来,拙劣的视图掩饰:“小灵,你不要误会,我跟盛院长……”
“哥哥喜欢盛院长。”少年打断了他的辩解,始终苍白无神的眸子中终於现出了一些灵动的光彩,许久不曾扬起的嘴角也小小弯开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哥哥,我知道你顶替我跟盛院长结婚,我也知道你一直为了小灵担心得寝食难安。既然现在小灵平安回来了,你能不能答应小灵,顺从自己心意,不要逃避也不要推拒,和盛院长就这样幸福白头下去?”
不防弟弟说出口的竟然是这样一番话,阮霁眼眶里蓦地冲上一股热流,鼻尖阵阵发酸。
他是哥哥,但一直以来都是阮小灵在照顾他。从开始到现在,阮小灵为他做了太多。欠这个孩子最多的人,不是戚夜晟,而是他阮霁。
避而不应小灵的话,阮霁加快了手头收拾的动作,道:“先离开医院再说吧。”
少年乖顺的嗯了一声,偏头看向心事重重的哥哥,唇角笑意未减。
阮霁一手提著不多的行李,一手扶著弟弟慢慢走出医院。盛筠佟的车停靠在大道旁,男人正倚在车旁抽烟。看见兄弟二人,便把烟头按灭,替阮小灵拉开车门。
阮小灵始终维持的微笑,在看见後车座上还坐著的另外一个人时,僵硬在了唇角。
“呃,这家夥也是今天出院,因为他跟自家老爷子闹僵了的关系,戚氏不肯派车来接他,所以我顺道送这个可怜的家夥一趟……”盛筠佟心虚的说,眼神闪烁,底气不足。
阮霁接替他,镇定的说下去:“就短短一截路,没有关系,我家小灵不是那麽小气的人。”
──小灵,这次换哥哥为了你的幸福努力。
(17鲜币)残风媚 40 (代孕生子~)
残风媚 40
戚夜晟鲜见的沈默,阮小灵刻意避过的目光,让这辆原本空间宽敞的suv内塞满紧张压抑气氛。盛筠佟一边开著车,一边从後视镜里觑著自己後方好友的脸色。这人伤未痊愈就急於出院,气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让人担心的还不是他苍白的面色,戚夜晟绷紧了硬朗的俊脸,一言不发,沈闷得同他认识的那个家夥判若两人。
与副驾驶座上阮霁对望一眼,露出莫可奈何的眼神。
阮霁转头问弟弟:“小灵,晚上回家想吃什麽,哥哥做给你吃。”
少年嗯了一声,安静许久,才报出几个家常小菜。
他和戚夜晟一人坐在车後座的一头,彼此间距不大,却意外的拘谨陌生。阮小灵只觉得身旁这个缄默不语的男人,身上浮动著素不相识的气场,他一旦拉下脸来,便是如同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其实他早就隔绝在他世界之外了,少年微微苦涩的想。他允诺嫁与盛筠佟为妻,虽未成为事实,但之前闹得满城风雨,世人皆知,戚夜晟不可能不知晓。何况当日送给戚夜晟的请柬,也是阮小灵默许盛筠佟填写的。
他当时犹在微弱的期待什麽吗?期待即使他放开手,戚夜晟也会出现在婚礼现场中止这场闹剧?
双手不自觉绞到一起,放在膝盖上不为人知的颤抖。
阮小灵竭力掩藏在见到戚夜晟後凌乱不堪的思绪,用力咬著下唇,偏过头,眼角余光都怕扫过那个男人的衣角。
少年回答完阮霁的问话後就转了过头去,盛筠佟从後视镜里看见始终不吭声的好友有了动作,在少年转头的同一时刻他用温柔的视线凝望向少年削瘦的背影。
那目光里包含了太多不言自明的渴慕,怜惜,愧疚,痛苦和自怨自艾。
他依然爱著他,在明了自己的感情後,这个曾自称永不动心的男人,深陷感情漩涡的表现拙劣如同三岁孩童。
如何才能替好友打破这个怪圈,让他得以抱著自己的终身幸福满载而归?
那两个费尽艰辛产下的孩子,他们的父母既然是由无心无爱转为两情相悦,就应当有一个美满和睦的家庭。由於别扭和误解而天涯两分,是最愚蠢的人才会犯的错误。
一车人各有各的心思和苦恼,寂静再度笼罩了四人。
开过一个闹市区,路经一家酒店,久未开口的戚夜晟忽然出声:“就在这儿,放我下去吧。”
他声音还带著伤重未愈的嘶哑,像被砂石碾磨过,粗糙低沈。
听到偏著头的少年耳朵里,立刻联想到戚夜晟赤手空拳,孤身闯入他被囚禁的木屋里来救他而落得遍体鳞伤,一身是血的惨状,眼神顿时痛苦起来。
盛筠佟踩了一脚刹车,诧异的问:“这里?”
戚夜晟点点头,一只手还吊著绷带,笨拙的用另一只手打开车门,向车子後备箱走去。
他一下车,阮小灵无法自制的目光便紧紧跟随著他,从男人发觉不了的角度担忧他身体状况。
盛筠佟也下了车,走向戚夜晟,两人交谈声若有若无的传到车内来。阮小灵不想承认自己竖著耳朵仔细聆听每一句话,但越攥越紧的手心泄露了他的情绪。
盛筠佟用的是肯定句:“这家酒店不是戚氏旗下。”
“……”
“你跟戚玖闹这麽严重?连家他都不让你回?”
“……”
“说话。”
“……”
“戚夜晟,是朋友就告诉我真相,还是你根本没有打算原谅我,把自己的事情都对我掩藏起来?”
男人终於应答了他:“那是我的问题,让我处理就好。”说著就去掀後备箱车盖。
盛筠佟心头顿冒火气,盖住後备箱不给戚夜晟打开,带著怒气的音调上升:“现在究竟是怎麽一个状况,你老实说给我听,不然别想从我这里拿走行李!!”
他两只手都使力按住车盖,戚夜晟只有一只完好的手可以自如活动,几番努力之下也推不开固执的好友,只能轻叹一口气。无奈的说:“反正也就几件换洗衣物,你若喜欢,留给你当纪念就是。”
说罢,竟当真撒手不管,径直朝马路边矗立的酒店走去。
盛筠佟呆了呆,给他气得七窍冒烟,跺了跺脚恨恨的追过马路。
“混蛋,给我站住!”
阮小灵和阮霁待在车里,听不真切,只知道两人似乎起了争执,而戚夜晟什麽都没拿就从车旁走开。
阮小灵心头忽然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摇下车窗,欠起身子朝戚夜晟离去的方向张望,看到追上戚夜晟的盛筠佟拉住男人的手,两人又迅速低声交谈了几句什麽。
戚夜晟表情很坚决,十分锺後,盛筠佟失望的松开手,目送他步履稍嫌不稳的背影消失在酒店大堂内。
“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
男人阴沈著脸回到车上,重新发动引擎时,连阮霁都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自与阮霁成婚以来,便几乎不在阮霁面前抽烟的盛筠佟,从车柜中摸出一根烟,一语不发的点上。
阮小灵心头的不安随著车内烟雾浓度的攀升而高涨,他忍了又忍,终於是承受不了忧虑的问:“盛院长,他……”
盛筠佟皱著眉,用力抽了一口烟,咬牙切齿说:“那个笨蛋,为了你的事,跟戚玖断绝父子关系,现在戚氏全部产业和资金都重新回到他老爸手上,除了身上原有的几千美元现金外,他其余的银行资产和信用卡都冻结了。”
转过头正对著少年震惊的目光,苦笑著说:“你想的没错,从前风云的戚董事长,如今已是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戚夜晟在酒店前台办理了入住登记,拿了门卡进了房间,默不作声一头栽倒在床上。
与戚玖剧烈争执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戚玖带了几个人来医院看他时,他正被医生护士绑在床上,像个大粽子。对著前来看望自己的老爸冷著脸说我不认识你,请你出去。
戚玖忍耐著说我是为你好,那个卑微的代孕体哪里配得上孕育我们戚家的孩子?他还妄想麻雀变凤凰,带著你的种嫁到盛天佑他们家去,我戚玖绝对容忍不了这种荒唐的事,你该谅解父亲的想法!
──如果我晚去一步,小灵会死在那里,你有没有想过?
【下等人的命,戚家有的是办法摆平……】
──阮小灵是不一样的!不管他肚子里有没有我的孩子,或者他肚子里有别人的骨肉,在我眼里他都是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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