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混沌。
一缕白灯照亮了方圆十米。
人身蛛头的大妖怪走出轿子,八根触须挥舞,头上的六颗红色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陈平。
身为吃人的大妖怪。
它还没见过人世间这般引人夺目的青年郎君。
也不知。
当下。
竟有些意动,这等容貌的男子确实够资格做它黑山娘娘的相公,只待掳回去。
开膛破肚。
种下自己的蜘蛛卵宝。
生下来的孩子,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着。
也不急着动手。
只是发出软软温柔的声音。
学着世俗女子大小姐初见如意郎君的样子盈盈一拜。
道:“郎君夜行山路,不知要去何方?”
陈平闻言却是皱了皱了眉头。
没有什么耐心。
停下脚步。
也只是好奇这世间的妖怪长什么摸样,前些日子斩的九品黑蟒,不过是放大版的走兽罢了。
但面前这人身兽脸,口吐人言的怪物,可确实让陈平惊奇了一番。
也不知那大胖老爷跟这妖怪说了什么,让这妖怪出手拦它。
当下也是比较客气道:“让开!”
“郎君~”
嗖~
黑山娘娘见陈平如此冷漠,却是更加存了逗陈平的意思,嘴上喊了声郎君,下半句尚且还没说出。
便看到陈平挥袖。
数张符箓炸开。
百十根竹箭朝它面门而来。
蛛妖忙向后退去,借着瘴气腾空消失在灰雾中。
但仅过数秒。
里面传来一道闷哼声。
一道黑色影子跌倒在地。
蛛妖看着身上多出来的十数道伤口,脸色难看。
刚才自己明明已经躲过那些符箭,为什么还会调转方向落在自己身上,而且。
这箭竟然能破防它的肉身。
虽然只是破皮,只是小伤。
但蛛妖依旧感到惊悚。
要知道它可是霸占数条山脉,修炼百年,一身武力可与人类武者三品境的宗师打成平手的妖将。
妖魔四大境。
兽,将,王,尊。
将级妖魔。
不说妖法,肉身也已经可抵抗铁兵锋利。
这白衣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随手一击。
便是破它防御的术法。
它隐约有些后悔。
面前这郎君看起来武力低微,但实际上却是吃人的猛虎。
它不是对手。
逃~
想法刚刚冒出。
便有一束刺眼的强光穿过灰雾,射在它的蛛头上。
持着灯珠的狗妹缓缓走来。
也不拔剑。
只是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蛛妖道:
“大妖怪,我家公子说今日要是找不到那人,便是要平了这座山脉,你可明白怎么做?”
蛛妖听罢有些沉默。
愤怒地张开嘴巴,发出刺耳的怪叫声。
曾几何时。
竟然会有人敢这么威胁它黑山娘娘。
可恶。
但它看到已经走来的陈平时。
满腔怒火顿时平静下去。
这该死的压迫感。
让它明白。
从它替大和郡通判章太衡挡下陈平后。
便已经没了选择。
现在。
它恨死了章太衡。
果然。
人类都是狡猾的。
这万人血食物。
要是真这么好拿,那它今日也不至于受此大辱。
一边心里骂着。
八根触须规规矩矩的收住。
柔柔道:“不知术法得道的高人驾到,小妖也是受人蛊惑,这才冒犯郎君,我这就带您过去。”
“带路。”
陈平面色平淡。
忍下杀机。
今日若是真让那大胖老爷的给跑了,活了命,可真是要将这座妖山连根拔起。
好在。
通判章太衡接连发动秘术。
走出迷雾后又加速往山脉深处逃串,行数十里后力竭,躲在一个树洞里休息疗伤。
他不知道的是。
三米外的一颗树上。
吊着一只小蜘蛛。
半刻钟后。
正在休憩的章太衡虎目一睁,文宫轰鸣,整个人如一条肥鱼窜出树洞。
嘭~
下一秒。
原地炸开。
如象腿般长的蜘蛛腿踏碎了大树。
看着疾亡的章太衡。
蛛妖可是恨透了对方。
噗~
口腔涌动,一团青灰色妖气喷出。
若一柄青剑。
在章太衡背后炸开。
露出白色蛛丝,瞬间将其包裹成白色蚕茧,滚落一旁。
蛛妖纵身跃起。
叼着章太衡便抵达后方飞来的白衣公子跟前。
恭敬道:“上仙,人已经抓来了。”
黑山娘娘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八只红眼盯着飞在半空中的陈平主仆。
庆幸之余。
剩下的便是震惊与恐惧。
御空飞行。
乘风踏浪。
这是人道大宗师,魔道大妖魔也是没有的手段。
这儒门胖子。
究竟给她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
“嗯,干得不错。”
陈平点点头。
便让狗妹前去割了章太衡的狗头,可怜章太衡,此刻已经文宫碎裂,昏厥过去,根本无法反抗。
也正是如此。
少了那莫需有的痛苦。
也算是落下一个体面的死法。
手起。
剑落。
月光下。
陈平看着地上尸首,寒风呼啸,心中被荡起的不平之意这才缓缓退去。
~
而距离千里外。
大宋国都。
东京城。
延福宫。
身着龙袍,面容微胖的中年帝王正在桌上挑灯,提笔,研究着自己独创的书法。
笔走龙蛇。
文气浩荡。
虽是帝王金躯。
但也有一手好字,文道长运。
除此之外。
这宋徽宗赵诘还修得一身道法,炼气化精,通百脉,入筑基的道门高手。
道儒双修。
抛开帝王身份,也是世间少见的英豪。
可惜。
他是帝王。
帝王不应该是英豪书生。
练字片刻。
宋徽宗赵诘便听得贴身太监跟他说着:“殿下,这是云州大和郡知州王宗博传来的奏折”
“王宗博?”
“拿过来。”
赵诘放下笔,接过密信看了片刻。
心中发冷。
闷声合上。
有些气急道:“朕的粮食怎么会被烧了?”
“真是该死啊。”
“梁盼盼,你说这些人可是不是觉得朕好欺骗,西南蝗灾,我让他们放粮,却跟我说走水。”
“一县走水尚且算了,可一州之地,百县走水,这不是当朕好欺负?”
那边上站着忠厚老实模样的太监梁思成闻言低着头,结结巴巴道:
“奴也,也不知,但他们害殿下日夜操劳,便是死,死罪。”
宋徽宗闻言摇摇头。
嘴里虽然说着打打杀杀。
但他明白。
这不是杀一人便能解决的问题。
“还有,这西南流民怎就不知体恤朝廷和朕的难处,竟聚众造反,目无君法,更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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