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筝想当然的依旧还是拒绝结婚,盛斯衍脑海中久久回荡着她拒绝的言辞。
她说,“我不会跟一个强奸犯结婚,也永远不会跟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
她说,“你想结婚,找错了的人。”
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只能看见比之前更多更浓的寒霜,肉眼可见的覆盖上她的双眼,她神情冰冷如寒川,坚定而决绝。
那份决绝,像针,隐隐刺在他胸口。
再之后,顾时筝吝啬于再对他多说一个言辞,甚至也根本不再听他的任何话语,她从床上爬起来,起身下床去了她常睡的那间客房。
盛斯衍当时是不想让她离开这个房间的,但她冰冰冷冷又极其苍白凄楚的五官模样,最终令他刚抬到的半空的手,鬼使神差的又慢慢放下。
满心都是想要离开他身边的人,无论如何依旧还是拒绝跟他结婚,是无需多想预料之中的结果。
何况家仇恩怨堆积在中间,他们结婚,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纵然它有违常理,被世俗眼光所不容,被伦理道德所不容,被新仇旧恨所不容,被所有人哪怕包括她所不能容……他想结婚的对象,是她。
他没有找错人。
至于“强奸犯”跟“不爱”……
盛斯衍在胸腔里默念这两个词,耳边好似跟着响起女人紧张惊惧的嗓音,说——
“不要打他!”
不要打他……
倘若她对他除了恨便完全不剩其他,说实在的,他会不会放她离开他不知道,大概率是不可能会放,但却也绝对不会碰她。
虽然他算不上一个正人君子,但勉强一个心里完全没有自己的人,他没有那份欲望跟心思。
纵然他很爱她。
盛斯衍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间空地处,唇角微微噙着一抹弧度,那抹弧度在暖色系的灯光笼罩下显得更柔和了几分,但同时心尖又莫名阵阵钻心的更疼。
看着她,就好像让人看到了曾经的他……不。
她比曾经的他,更能分别爱与恨的区别,以及这两者之间有多么所不能相融。
她更加清醒且更加坚定。
就像她自己说的,她是认认真真想要远离他。
而他想做的,是打破她的清醒跟坚定。
让她动摇,以及,把她那颗跟曾经的他极其相似冷冰冰的心脏焐热。
就算所用方式不可否认的极其无耻……
盛斯衍轻垂的幽眸黯然无光,随后慢慢闭双眼眸,收紧的下颌显得冷毅而冷肃。
不无耻,继续保持楚河汉界清清白白的界限,说真的,他没有任何一个其他办法还能留住她。
虽然这种无耻的方法,也并不能让他有完全的把握。
……
顾时筝虽然向来都很精力旺盛充沛,可是折腾了这么多事出来,加之心情仿佛坠落在谷底深处,她也会渐渐疲惫,感到心力交瘁。
不是不想跟盛斯衍吵闹,不对他的侵犯表现出多么浓烈的憎恶斥责,而是真的身心都很疲惫了,精力好像被抽光了一般。
好像再多说一个字眼,多一点点的情绪,她整个人都快要濒临一蹶不振倒下去的边缘。
可是她不能倒下,无论发生什么。
什么情情爱爱,结不结婚,跟谁结婚,未不未婚妻这些可笑至极的事情,她不想跟盛斯衍谈。
没心情谈,厌倦谈,也排斥谈。
回到客房认认真真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自己,顾时筝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没有焦距泛满凉意的目光,一眨不眨久久地盯住天花板。
无端端的,她轻扯了下唇角,讥诮遍布。
以前她觉得,爱情跟亲情一样重要,这两者不可以拿出来做比较,争个谁更重要。
但是现在发现,跟亲情比起来,爱情……算什么?
爱情会伤人,有多爱最后就会被反噬得多深,可是亲情不会,亲情将她从小惯养长大,亲情包容了她所有的无理取闹任性跋扈,即使她曾经为了爱情而顶撞过亲情,亲情依旧毫不在意的挡在她前面为她遮风挡雨。
虽然盛斯衍满口都在说爱她,离不开她要跟她结婚,但盛斯衍也真是身体力行的让她明白,爱情真的无法跟亲情相提并论。
所以她更不能倒,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打到,尤其她爸还在医院里,等她救出来……
跟顾松明相比,其他任何一件事,于顾时筝来说,都是压根不值得放在眼底,不值一提的小事。
远远得往后靠。
她现在更需要做的是——
为那个替她遮风挡雨,包容了她所有任性将她从小宠到大的枯槁老人,撑起那把他如今已经撑不起来的伞。
换她来保护他。
所以哪怕身体被禁锢疲惫了,无法获得自由,心绝对不能破灭,信念更不能崩塌。
这一晚顾时筝渐渐想明白了。
想明白既然有的人在分明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跟她发生关系要跟她结婚想做个真正斯文败类的人渣,她还有什么好对他将心比心的心软?
这一刻,她的心似乎更冷硬了许多。
像一块冰冰冷冷的石头。
……
什么时候渐渐睡着的,顾时筝不知道,到第二天的时候,她在睡梦中无意识翻了个身,渐渐就感到了哪里不对劲。
她猛然睁开双眼,果真看见那股不对劲,是来自于他。
盛斯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跟她躺在一张床上,穿着跟她同款的睡衣,手臂搂着她,将她轻轻揽入在他的怀里。
这画面,简直跟曾经他们还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一模一样,这一刻也好似让人回到了那份蜜意暖暖的曾经。
可这不是曾经。
顾时筝满心都在紧缩,惺忪的睡意顷刻烟消云散,大惊着愤怒而懊恼地下意识想起身,“你——”
然而字眼还没有出口,身子也压根没能起来,便被男人强有力的手臂力量给带回去。
她直接撞上他胸膛。
盛斯衍缓缓打开狭长幽深的眼眸,“早安筝筝。”
顾时筝心想我早你妹!
她气到浑身的血脉因子都在翻涌,终究没有破口大骂而是转为愤怒的质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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