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满身满气的怨怼不满纳入眼底,盛斯衍默了默,“你很生气?”
“生气算不上。”顾时筝不悦着,“但是很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
“这还用问吗?”她的不高兴,是针对顾清韵,“她有什么急事,不能找我帮忙不能找我爸,来找你是什么意思。”
顾时筝板着巴掌大的小脸郁闷吐槽,盛斯衍看着,循循低声,“她来找我帮忙,很奇怪?”
“不奇怪吗,有什么事是你能帮她的,我跟爸帮不了她?”
顾清韵有事找人帮忙,找他们不就得了?
干嘛要找盛斯衍?
虽说都互相熟悉了很多年,可顾清韵跟盛斯衍的交集,貌似没有太多,每一次在顾家见到,他们的态度是相敬如宾,彼此间从未有过太多交流。
顾时筝更是基本没见到过,顾清韵跟盛斯衍单独相处的情况发生。
所以顾清韵这么晚了来找盛斯衍,她觉得奇怪,同时也有点儿不快,因为想到曾经顾清韵暗搓搓的喜欢过盛斯衍。
顾时筝哼声,“再者,就算你跟我们家再熟,她这么晚来找你合适么。”
在说别人的同时,大小姐似乎丝毫意识不到,她才是最不合适的那个人。
静默片刻,盛斯衍缓声陈述道,“你有什么事,通常也是找我为多,而不是找她或者苏姨,也很少会找明叔。”
“那不一样,我找你,是因为我想找你。”大小姐说得相当傲气,“故意不想找别人。”
她竟让他突然的语塞。
能把自己每次刻意而为的故意,说得这么毫不心虚的光明正大,她是头一个。
大小姐,有时候,的确就是大小姐。
无奈好笑又很头疼,盛斯衍唇角不禁溢出低笑的弧度,随后才开腔道,“那么,她大概也是因为不想找别人,才找的我。”
顾时筝蹙眉,觊了觊他。
盛斯衍沉吟会儿,“我的意思是,她有事,太晚了她不想打扰明叔他们休息,鉴于我跟顾家的关系,所以她觉得来找我更合适。”
这么说,确实也没什么毛病。
顾时筝咕哝着,“不是急事么,还在乎打扰到我爸他们休息?”
盛斯衍随意的道,“大概是因为,她的急事算不得特别严重的事,找我便能解决,无需影响明叔他们长辈的休息时间。”
“那不能找我么?”
盛斯衍低低笑着,“换个角度想,你有事,你会找她么?”
“……”
无言以对。
说来说去,盛斯衍也没说,顾清韵找他究竟是什么急事。
顾时筝张了张嘴,正想再问他什么,斯文俊美的男人随之静敛出声,“你来找我,什么事。”
她的注意力这才收回,想起自己来这趟的目的。
不想话题再围绕顾清韵那女人……虽然基本都是她自己提的。
顾时筝上下打量他一番,盛斯衍穿着西装,貌似是刚从外面回来。
她没有朝他上前,而是蓦然转身,往公寓里的电梯踱步而去,“上楼再说。”
“上楼?”
“不然站在楼下跟你一起喂蚊子吗。”顾时筝挑起一侧眉梢,“我皮肤细细嫩嫩的,被蚊子在脸上叮咬肿了虽然也不能破坏我一副如花似玉的美貌,但我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瑕疵。”
“……”
“我很娇贵的。”
盛斯衍失了笑,浅浅道,“大小姐言之有理。”
“那就走吧。”
唇瓣轻翘,声线如银铃清脆。
她转身。
那从容款款率先走在前头的模样,肆意无忧。
俨然是比他这个公寓的主人,还要主人。
盛斯衍深看着她的背影。
不清楚他怎么鬼使神差的同意她上了楼,不论从哪一方面的因素来想,他们需要比曾经更为避嫌才是。
但——
算了。
她不是第一次来他的公寓。
多一次少一次,也无妨。
……
顾时筝不是第一次进他公寓,但每一次进来,都发觉他的公寓完全没有任何改变。
依旧是曾经她看到过的那些摆设,依旧是不明媚透着冷暗的装潢,也依旧是干净的不染纤尘。
盛斯衍问她,“你要喝点什么。”
“唔,牛奶吧,晚上喝牛奶对皮肤好。”
“行。”
盛斯衍转身去倒了杯牛奶出来,递给她。
顾时筝伸手接过以后,他顺势问,“找我什么事。”
就这么直接切入正题吗?
来的路上,顾时筝其实早已想好面对他时的第一句开场白。
但没想到会碰上顾清韵。
她那股果断的冲劲被消磨不少,现在直入主题忽然感到干巴巴的,完全不是她所设想的开场。
顾时筝努力组织一句看起来不显突兀的话。
盛斯衍洞悉出来她的别扭,率先轻声说,“你有事,打个电话叫我过去就行,不用大晚上自己过来。”
“谁知道你会不会又以太晚为理由拒绝……”
她嘀嘀咕咕的,盛斯衍耳尖的听见了,笑说,“如果你真的有事,再晚我都会过去的。”
也是。
这男人素来便是,只要是她跟她爹但凡真有事,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可这一次,也算不上她有什么大事。
顾时筝不纠结这些问题,昂起头来望着立于跟前的男人,“你之前在餐厅说的话,有些地方,我必须还是要表明我的态度。”
“嗯?”
顾时筝将牛奶杯搁到茶几上,然后才坐回身靠着沙发,抬着下巴对他挑唇道,“我觉得,未来不未来什么的,不重要,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过程。”
盛斯衍顷刻便懂她想说什么了,他静待着她说下去。
“未来这种事,是最没有办法保证跟预料的,两个人有没有结果,是两个人的命运造化,不是谁说没结果就没结果,谁说有结果就一定有结果。”顾时筝口齿清晰的道,“倘若一定要为了有未来有结果,才跟某个人在一起,那也只是为了未来而在一起,为了结果而在一起,不是因为想跟谁在一起,才在一起。”
以顾时筝极度嫌弃麻烦的性子,她说得这么绕竟然没把她自己绕晕,也是有些难得。
看来是有认真思考过。
盛斯衍深深看着她,不言不语不打扰她。
顾时筝轻挑着眉,“所以,于我来说,有没有结果未来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是不是跟我想在一起的那个人在一起,无论他是不是我的良配,有没有未来这种东西。”
盛斯衍仍是不说话。
“至于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好不好,不是别人或者他自己认为的算,是我说的算,我觉得他好,他就好,我觉得他不好,他就不好,谁也替我决定不了他的好坏。”
顾时筝看似懒洋洋的不羁轻佻,但每一句话都说得认真。
她继续道,“所以,什么我值得更好的男人,找一个比你跟秦子骞都更好更值得我托付的男人,在我这里没有一点意思,我不清楚你指的好男人究竟是怎样的,我也不在意,就算是个完美无缺二十四孝人人挑剔不出半点不是的男人,首先也得我喜欢他才行。”
不喜欢,一切免谈。
她为什么会单身这么多年,除了喜欢盛斯衍这点之外,难道她没有碰上其他堪称模范典范的好男人么。
顾时筝闲闲散散着,美眸流转向他,“不论你认为我跟怎样人的才算合适,但我只想忠诚于我的内心。”
他久久不吱一声,挺拔身躯立于她跟前,深沉的目光锁住她。
顾时筝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也不想猜。
“当然了。”她像自言自语般,顿了顿,挺直背脊又道,“我跟你讲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想选择秦子骞就选秦子骞,别再来跟我说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问题,我不爱听。”
“既然要求这么低,比起选择秦子骞,不如——”静默不语的男人终于开了腔,他嗓音微暗微沉的低迷,“你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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