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他相伴十几年的妻子送进刑场,他疼惜宠爱的女儿被她送进监狱,她甚至还狠心的想要她女儿的命。
她跟他的关系分明都已经如此残败不堪,她甚至还说从此他们再也不见,更不会对他再有任何孝义,池渊还能让她在公司里待下去?
既然选择了离职,池念便没有想过再回公司。
她淡声说,“安柏叔叔,你回去告诉他,公司我不会再留了,让他另外挑选一个合格的人,来接手公司吧,我不是管理公司的料。”
“池小姐,池董知道,您素来其实都对接手公司没有欲望,池董也知道,您提出离职信,很快你们就会离开意大利,池董没法左右你们的任何决定,不过还是希望,您能慎重考虑接手公司的事。”
池念淡淡然的出声,“我没什么好再考虑的。”
“池小姐。”安柏沉吟了下,随后缓缓道,“池董已经决定好,退去董事长的职位,从此再也不过问公司的事。”
池念闻言,心头微微震了震。
“这些话,是出于我个人私心,想对您说。”安柏道,“池董不知道,事到如今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您跟夫人。”
这个“夫人”,指的是虞俏。
“他清楚,无论如何他都弥补不了你们,您再也不愿意见他,公司是他唯一,还能留给你的东西。”安柏不禁叹息一声,“池董也已经没有半点精力,再去管公司的事,他决定好退下董事长的职位后,也要离开意大利了。”
池渊要离开意大利,他要去哪?
池念没问出声来。
安柏继续说,“倘若您对公司实在没有欲望野心,认为自己没有那份能力,等接手了以后可以让有能力,有野心欲望的人来帮你代为打理。”
池念望向安柏。
“比如……傅先生。”安柏道,“池董的意思是,只要您接手了公司,对于公司未来的权利,你想让它握在谁的手里,都随你。”
抿了抿唇,池念过了良久,才静淡开腔道,“安柏叔叔,你不用再说了,我们已经决定好离开这里。”
接手公司是有无限大的好处,但同时也是重担,她跟傅庭谦都想放下这意大利的一切,轻轻松松的去走上原本属于他们的人生轨迹。
“池小姐,我们都知道经历这么多事过来,你跟傅先生都需要喘口气来恢复心情,你放心,池董不会逼你现在就回公司,虽然他这段时间就会卸下董事长的位子离开,但他会给你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内您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公司董事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然后就随她是自己坐着那个位置,还是当个挂名的董事长,把实权交给傅庭谦都由她。
池念眉梢微拢,“他这么做,公司其他董事同意吗?”
“其他董事没有任何异议。”
她敢作敢当的果决态度,公司内的其他董事,多数对她都有几分欣赏。
即使是有异议的,也没什么是池渊搞不定的。
“池小姐,这段时间,您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我也真心希望您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安柏诚恳道,“不论您跟池董如今关系如何,都不会影响你接手公司的事。”
等她过了几个月再回来,池渊早已经不在意大利了,他们不会有再相见的机会,自然也就避免了在公司内他们还会碰上的可能。
池渊把公司给她,但也还是遵守了她那句——
永不相见。
池念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僵僵的一动不动。
“另外,除了这封离职信,剩下的这些东西,也是给您的。”安柏看她不说话,拿开了上面的离职信,将剩余的那些文件都摆在她面前,“这些东西,是之前傅先生给池董的。”
除了离职信外,剩下的则都是用文件袋装起来,厚重的一沓纸张文件。
“这些东西,是当初傅先生给池董后,原本池董是在想等您顺利接手公司,再转交到你手上的。”
不过如今一切都变了,什么都变了。
“这是所有傅先生给池董的傅氏股份协议书的原件,包括了傅先生绝不染指dk的协议书。”安柏说,“如今这些,池董都让我拿过来交给你。”
池渊这意思很明显了,是她自己拿着,还是还给傅庭谦,都由她。
不知道究竟应该诧异,都已经是如此残破的境地,池渊也还愿意把公司给她,还是应该诧异,傅庭谦竟然是把傅氏的股份拿了出来,换取当初时间的提前。
池念唇畔紧抿,好一会儿,终是伸手接过了那些文件夹,没打开看傅庭谦到底拿出了多少股份。
待她接过去,安柏稍稍颔首了一下,“池董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完了,池小姐,我先回去了。”
就在安柏转身欲要离开之际,犹如木桩静静站着的池念,落在文件袋上的目光没有焦距,嗓音突然轻如薄烟的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安柏听得出来,她问的是池渊。
池渊在住院。
自从见了徐淑媛最后一面,他就一病不起的住院了。
池渊住院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
所以除了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安柏,没有人清楚,他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但池渊并不想以此来博取谁的同情,来换取她会去见他一眼,安柏深知这一点,于是朝池念道,“池董现在挺好的。”
顿了下,安柏迟疑地望着她,微微试探道,“池小姐,当真……未来永远您都不想再见到池董了吗?”
永远都不想再见池渊了么……
围绕着池家发生了这么多事,谁都没有那个能力,能将所有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或者淡忘掉。
若是见面,只会令彼此煎熬,折磨,痛苦。
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任何好处。
而有些事,她是无法原谅得了池渊的。
池念半垂着睫毛,静默很久,从喉咙中溢出来的嗓音随风消散,“将来再说吧。”
……
安柏走了,但池念没有在他离开后,便转身上楼回公寓。
她坐在楼下的公园里,放在腿上的手中,捏着那一沓安柏留下的文件。
不知心情,不知滋味,不懂是什么感想。
她就那么静静地,微垂着睫毛,不知在想什么。
不多时,眼皮底下的视线内,出现一双铮亮的皮鞋。
以为是她在楼下待的太久,傅庭谦找下来了,但她抬起细长睫毛时,看到的却是有段日子连面都没碰过的盛斯衍。
“怎么回事啊今天。”池念淡淡自嘲的道,“一个一个无缝衔接的找我,你们是商量好了吗。”
盛斯衍架着一双眼镜的眸子,定定注视她。
池念叹息着,有些头疼,“又想找我问时筝的下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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