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阈域

    “与《漩涡》原版本不同，这个地方竟然叫黑泉镇，而且位于灯塔国阿拉斯加。”
    苏秦仔细的检查着这个地图，在遥感卫星拍摄的地图中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呈现出漩涡状的城镇。
    “好吧，这算是……灯塔国版本的‘黑涡镇’吗？”
    没想到“黑涡镇”并不在日本境内，难怪之前对于日本境内的黑涡镇以及相关线索进行调查完全没有任何结果，原来一开始方向性就错了。
    ——还有，灯塔版的《漩涡》，总觉得有点味道不对。这就像是好莱坞翻拍了《咒怨》、《鬼来电》和《午夜凶铃》，给人的感觉仿佛就是缺了那种味道。
    “搞了半天，《漩涡》的剧情并不是发生在日本国内，难怪p部门找了这么长时间也一无所获。”
    他在心底暗中摇头。
    “那么，p部门的人员可以进入这个黑泉镇所在的这片区域进行勘察吗？”
    “抱歉。”
    式部庄吾有点无奈地回复：“我们派出的特工已经进入了黑泉镇，但是已经有24个小时没有任何回复……不过，我们有收到他们的电话录音，根据他们的描述，黑泉镇所在的时空场域发生了变化，在这里发生了某种阈域现象。”
    阈域现象，p部门内部的专业术语。一般人们认为，当某个地球上某个区域内的本地流形（拓扑学概念：一个球面在足够小的区域就像是一个平面，因此平面是一个流形）与其他维度的共振频率达到一致时，就有可能引发阈域现象。阈域的发生会展开一个畸变的时空，在阈域现象的效应下，时空会变得陌生，且极端不稳定。
    关于阈域的产生众说纷纭，有人认为这是地球在不同时间或地点的维度，也有人认为是与地球重叠的平行宇宙，除此以外还有一些不同的异见，不过这些普遍被认为并没有太多的根据。
    “潜入黑泉镇的特工们在电话录音中透露了一些情报，他们意识到了这个阈域空间内部的时间正处于加速之中，这也造成了整个黑泉镇正陷入了某种荒诞、离奇的状态……”
    式部庄吾将他掌握的情报都说明了一遍，因为发现黑泉镇的时间太短，派出去的人手也有限，p部门对于黑泉镇发生的阈域现象有关的情报，掌握的线索并不多。
    苏秦略微思考一下，他也没有料到“阿弥壳岳断层”事件刚发生，另一边大洋彼岸的灯塔国就遭遇了《漩涡》中描述的事件，一种急迫感也随之而来。
    “听好了，式部，将黑泉镇事件的威胁度提高到五星，除了p部门以外，受我们支配的政府和非政府组织都要提高戒备，就目前来说，对于这个行星上的众多生灵来说，恐怕将会迎来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
    黑涡镇。
    西格尼的父亲去世了。
    教堂的公墓前，参加葬礼的人们沉浸在“悲痛”中，当然，是否是真的悲痛姑且不论，至少前来葬礼现场，参加这场向遗体告别仪式的人们还是露出一副沉重的表情。
    “这位弟兄息了一切的劳苦，在主里安息了，他的灵魂已被主接走，进入天上的乐园。”
    牧师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念着约定欲成的悼词。
    “神爱世人，他赐下他的独生子耶稣为你的罪而死，在十字架上担当你一切罪的刑罚，只要你愿意接受他做你生命的救主，你的罪就可以白白得着赦免……”
    坐在最前排的西格尼一边安慰着哭泣的母亲，一边将目光投向黑色的棺柩，眼神中透着一丝异色。
    参与这场仪式的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西格尼这时的眼神，他们都坐在椅子上，无论是老人、男女还是孩子，都是一副肃穆的表情。
    ……
    葬礼结束后。
    盖因西格尼母亲的强烈要求，西格尼父亲的尸体将被送入焚化炉里，烧成骨灰。
    “嗨，你没事吧？”
    性格善良的女友海茵打算过来看望一下他。
    “没事。”
    西格尼看了一下远处，在墓地里向其他来访者道谢的母亲，小声地开口“海茵，你想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死吗？”
    “咦……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吗？”
    海茵听出西格尼话中有话，脸色微微一变。
    “那是骗外人的！其实并不是那样！！”
    西格尼的声音突然放大，这引起了旁边的宾客的目光，他连忙收敛了表情，转过身去，似乎是为了避人耳目，他不再说话，而是转身向着远处的林荫道走去，海茵见状也紧忙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而行，男友西格尼的脸上浮现出忧伤、痛苦和疑惑混杂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我父亲最近身体跟精神状态都变得极度不正常，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西格尼以回忆的语气述说那天的经历。
    “那一天，我跟母亲偷偷到附近大城市的医院去请教医生，在与医生交流过后，我们决定让他住院进行治疗。”
    说到这里时，男友蹙紧了眉尖。
    “那天我们很晚才回家，在家里却找不到父亲的下落，我们找遍了每个房间，只有阁楼没有去，而当我们进了阁楼，就看到了一个大得很不寻常的加盖木桶。”
    西格尼与他的母亲在发现阁楼中有这样一个加盖木桶时，都感到异常的不解。
    “这个木桶…是什么呢？”
    只是当他们打开盖子后，看到的是无法言喻的恐怖一幕——加盖木桶里瘫着一具死状异常凄厉的尸体，那是父亲的尸体，然而，无论是西格尼还是他的母亲都弄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死后会变成那种姿态。
    光是回想到那一幕，他的额头就流下冷汗。
    “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那样，只道……他无疑是自己进去木桶的！”
    西格尼缓缓扬起眼睛，低声说道：“他自己就变成了漩涡，或者说，那个男人为了把自己的身体变成漩涡状，硬是让全身的骨头碎裂，这才让肢体拉长到了诡异的地步。”
    “这么说，他是自杀？”
    海茵摇了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漩涡’。”
    西格尼解释了起来，他告诉海茵，自己的父亲被“漩涡”的概念所迷惑，那是一种着了魔的迷惑。
    “那段时间里，他收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与‘漩涡’的螺旋有关的物品，那不是普通的收集癖，那是仿佛被恶魔迷惑了一样，他发了疯的似的，在家里的阁楼和地下室堆了大量那些物品，我和母亲实在受不了，就将那些让他发疯的东西扔出去了。”
    很可惜的是，这并没有阻止他的父亲继续发疯下去。
    “丢掉了就算了，哼……没关系，就算没有那些东西，漩涡还是存在的，最近我已经发现了，漩涡可以靠自己制造。”
    西格尼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的父亲摘了下眼睛，发出瘆人的狂笑声，然后，就在他与母亲的面前，父亲的两只眼睛的瞳孔灵活的转动着，而且两边眼球是以不同的方向转动，那很诡异，也很恶心。
    听到西格尼的描述，海茵也似乎回想起前一段时间里，她与西格尼的父亲见面时的情景。
    海茵家经营着一个农场，家里产出的乳制品奶酪，最大的客户就是镇上的居民。
    那一天和往常一样，海茵带着西格尼的母亲要求订制的奶酪登门拜访。
    只是敲门后，出现在门前的并不是西格尼的母亲艾丽丝，而是给人阴沉感觉的约瑟夫先生。
    “好久不见，约瑟夫先生。”
    “你该不会是来找西格尼的吧，他不在这里。”
    “不，我是来送夫人订的奶酪。”
    海茵将包装好的奶酪递了过去。
    “真是谢谢你了。”
    约瑟夫先生咧开嘴笑了。
    “对了，海茵，为了感谢你一直为我们家送东西，我打算让你看个好东西。”
    “好东西？”
    “你知道漩涡吧？”
    “漩涡？”
    “是啊，漩涡存在于各种事物上，从卷贝、蜗牛的贝壳，到鹦鹉螺的化石，还有机械的发条、唱片、蚊香，植物的藤蔓，我也是在研究之后，才发现了漩涡是奥妙的。”
    约瑟夫先生站自家门前夸夸其谈，海茵虽然觉得很讨厌，但是因为对方是长辈，也只好和气的微微一笑。
    但是西格尼的父亲浑然察觉不到海茵的态度，他继续说道：“海茵，漩涡是非常浪漫，也是非常神秘的东西。不……应该说它一定隐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抱歉，约瑟夫先生，我还有事，我要……”
    “我相信，像你这样充满感性的女孩，一定可以了解的，漩涡非常的美丽，是最高的艺术品，接下来，就由我为你展示一下漩涡的魅力。”
    约瑟夫完全不顾她的感受，语气异常的兴奋。
    “你看好，漩涡就算在人的身上也能够体现出来，比方像这样——”
    西格尼的父亲在她面前张大了嘴，他尝试着卷起了舌头，厚实的舌苔翻动着，海茵惊恐的发现，约瑟夫将自己的舌头卷成了漩涡状。
    终于，她受不了这恶心的一幕，发出一声尖叫，飞快的逃出了西格尼家。
    就在她的身后，西格尼的父亲收回了舌头，非常愉悦、开心的发出了粘糊糊的笑声。
    （是从那时开始，还是在此之前，西格尼的父亲，就开始被漩涡所迷惑……）
    中断了回忆的海茵不禁思考起来。
    突然，就在这时，从焚化炉所在的建筑物附近，有谁在那里大喊了一声。
    “喂……你们看！那是什么？”
    西格尼和海茵听到了声音，转过头去。
    “那到底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牧师和管理人员都赶了过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们正聚在一起，其中有一个男人伸出手指向天空。
    “快看，就在天上。”
    他的手指的是焚化炉所在的建筑物高高耸立的烟囱，众人的视线也随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啊，那是！”
    “那是火葬后的黑烟吧？”
    “太不寻常了，可能是不祥的征兆啊？”
    “啊，好恐怖啊！”
    高高耸立的烟囱向外排出一道黑烟，这道黑烟盘旋着浮向天空。
    “西格尼，那是什么？”
    海茵也紧张的握住了他的手。
    “……”
    西格尼看向盘旋在空中的黑烟，面色骤然大变。
    因为他看到黑烟就像是被什么吸走似的飘向了高空，而在空中有一团阴沉的云层。
    阴黯的云层仿佛一张苍老的人脸。
    目睹这一幕的西格尼不禁感到背脊发寒，他觉得云层中的这张人脸有些说不出来的熟悉。
    “呀~~！！！”
    在人群之中，有人发出惊恐万状的叫声。
    西格尼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尖叫声，立刻知道是谁了。
    “不好。”
    “老公，住手！不要啊！！！”
    母亲艾丽丝发出一声惨叫，他连忙赶过去，抱住了母亲。
    “妈……冷静一下。”
    “不，那是你爸爸啊……”
    “他已经死了。”
    “可是，你看，你快看啊。”
    发疯的老女人用手指向天空，这时候，所有人都仰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盘旋升上天空的黑烟尽头，出现了一张大嘴，那是云层中汇聚出来的那个模糊的人脸。
    而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那张脸就像是西格尼父亲的脸，这个男人正张开大嘴，贪婪的舔拭着黑烟。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母亲艾丽丝仿佛被莫名的恐惧消磨着灵魂，发出了声嘶力竭地惨叫。
    “你冷静一点。”
    不管西格尼如何呼唤，她也无动于衷。
    双眼注视着天空中的黑烟和云层，她的身体在恐惧之下发僵、抽搐，喉咙不断地挤出惨叫声。她用指甲紧抓自己的脸，脑袋变得一片空白，仿佛变成了一台只会尖叫的机器。
    ###
    “追踪着那个p部门中建立了个人档案、名为‘番场宗介’的目标，我找到了这个叫做黑泉镇的小镇。”
    书桌前，点着一根蜡烛，钢笔在纸上飞快的勾勒着文字。
    “这是个相当偏僻的地方小镇，小镇人口不超过六百余人，黑泉镇过去是个相当有名气的淘金地点，尽管地处这个国家的偏僻地域，过去也有一些产业，只是后来因为政策原因，逐渐被淘汰……”
    p部门特工编号为“b-512”的萝拉正伏案书写着秘密日记，这是用特殊药水书写的笔记，为的是能够在发生异常情况下，将自己掌握的情报传递出去的一种手段。
    这是待在黑泉镇的第十四天，萝拉深知自己陷入了黑泉镇的漩涡之中，她无法通过其他有效途径与外界取得联系，也就是说，这个镇子处于一种离奇的状态。
    根据她从“手册”中掌握的情报来看，黑泉镇已经深陷于阈域之中，而且从上一次电话联系（之前唯一有效的联络方式）来看，黑泉镇的阈域空间与外界连接很不稳定，就连时间流逝速度也不同。
    “最后一通电话录音不知道有没有传达到位，总部那边若是发现这里的情况，应当也会有所行动了吧……”
    萝拉轻轻叹了口气。
    她对于局面并不乐观，因为，她并不是第一批抵达这里的特工。
    萝拉是以后备人员的身份来这里进行支援，除了她以外还有另外几个特工，他们在进入这里后，有人不知所踪，也有人发了疯，还有几个仍然像她一样坚守岗位。
    “只是，没人能够知道……自己在这个疯狂的城镇里，还能够坚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