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个时代

    吃下了一只鬼，苏秦能够感觉自己有些昏昏欲睡。
    这不禁让他思索自己是不是属于那种有“活跃－休眠”周期的生物，无法遏制的睡意现在不断地在侵蚀苏秦，他也没多想，迅速离开这里，然后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地洞，钻进去开始休眠。
    “不管怎么说，还是等我睡醒再考虑其他事吧！”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倦怠感，苏秦什么事也不再考虑了，蒙着头开始呼呼大睡。
    就在呼呼大睡的时候，村落那边也陷入了骚乱当中，神社举办的献祭仪式明显失败了。
    勘太郎还有活下来的其他村民纷纷落荒而逃，蜈蚣怪带给他们的刺激可不小，恐慌中哪有人愿意留下来，全都逃了出去。
    逃了一半，勘太郎又喊住了村民。
    “不行，我们不能跑回村子，我们应该回去。”
    “勘太郎，你疯了不成。”
    “就是啊，那个蜈蚣妖怪太可怕了，连山神大人也不是对手，我们去了能做什么。”
    村民们自然是持反对意见。
    不过，勘太郎的脑子相当不错，他很快就想出了说服这群村民的说辞。
    “大伙，听我说，如果我们不回去的话，万一，山神大人赢了那妖物，回来后肯定会责罚我们的。”
    他继续说：“唯今之计，就是返回神社，抓住那个外来者，还有被送给山神的祭品。”
    “对，我们连这件事都忘记了，真是糟糕啊！”
    村民想到这件事也急了。
    慑于山神多年来的淫威，众人还无法相信大蜈蚣怪能够干掉那只恶鬼。
    田沼山的山神可谈不上什么好心眼，尽管只要按时进行祭祀，它倒是愿意遵守约定，但蛤只要献祭的过程中让它不满意，或是其他要求没有达成，山神不介意找机会惩治村落。
    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一群人在勘太郎的带领下，心怀忐忑不安的回到了深山中的神社。
    他们来到了本殿，发现那里一片狼籍，之前那个外乡人和绑在柱子上的祭品，都不知去向了。
    ###
    “要不是老头子我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你这次就完了。”
    听到这个苍老的声音，肋骨折断受伤的吉太一脸古怪。
    在村民们离开后，一道人影就摸了过来，开始检查起他的伤势。
    “是你啊，治平老爷子。”
    吉太大感惊讶。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当然是跟着你一起来的。”
    眼窝深陷的老人笑了起来。
    “不过我没你这么蠢，主动想要把一身爹娘养的肉，送给那只恶鬼。”
    “……”
    吉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他仔细想了想，也发现自己的行为多么的莽撞。
    同行的旅人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老爷子摇了摇头，只是，老人也没有兴趣数落吉太。
    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绑在木柱上的巫女。
    “小丫头，你没事吧？”
    他一边询问巫女，顺着吉太的刀，一边挥刀将锁炼与木柱锁住的部位灵活的撬开。
    “咔”的一声，锁链哗啦一声落在了地上。
    “啊……”
    少女发出惊吓的声音。
    她的声音里面带着极为浓厚的困惑，似乎感受不到被解救之后的喜悦。
    “你应当不是自己喜欢，才被绑在这里的吧？”
    “……”
    依然瘫坐在地上的少女，仰头看着老人的脸。
    她脸上的表情在惊讶与畏惧之间摇摆了一段时间，最后像是理解了什么事情般吐出声音。
    “我是祭品，是被送给山神的东西。”
    “哦……这样啊，还真是个傻孩子，算了，吉太，我们走吧，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
    老人瞬间就明白了少女的考虑。
    “等一下，治平老爷子。”
    吉太连忙开口。
    “这孩子还不清楚这种事是不对的，我们不能把她留在这里。”
    “可是，看这孩子的样子，她也未必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老人嘟哝了一句。
    “行行好吧，治平老爷子，我想把这孩子带走。”
    “你这家伙还真会使唤人，算了，反正我来这里也是为了这件事。”
    老人压低声音说出这句话。突然，他伸出来手来，闪电般一掌挥出，少女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老爷子！！”
    吉太也被老人的举动吓住了。
    老人没有理会他，伸手把女孩抱了起来，扛在肩上，下一刻，他伸出手指，嘬拢双唇，吹出一声口哨。
    陡然，一只羽毛漆黑的乌鸦从空中飞落下来，飞到了治平老人肩膀的另一侧。
    “把这个带回去给鬼杀队。”
    治平老人递了一张纸条，乌鸦用尖嘴衔住纸条，迅速飞向空中。
    “等等，老爷子，那是——”
    面对吉太的一脸愕然，治平老人却不动声色的回应。
    “那是‘鎹鸦’，类似信鸽一样能够用来传递信息的禽鸟。”
    “老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吉太疑惑地询问。
    “不过是个普通的糟老头子罢了。”
    治平老人随口敷衍一句。
    “对了，你还能自己走吧？给我站起来，我们可没功夫在这里继续待着……”
    老人没管身上有伤的吉太，大步流星的朝着本殿外走去，吉太尽管充满疑惑，对老人的身份感到狐疑，也只能追上治平老人的步伐。
    ###
    回到神社后，村落的众人意识到了捣乱的外乡人和献祭给神的巫女都跑掉了。
    众人对此惶恐不安，只能把神社里的死去村民的尸体收走，草草安葬。
    到了第二天，一群剑士装扮的人找到了村落，向村里的人打听神社的事件。
    村民们三缄其口，什么重要的情报都没有泄露，当然，他们也不敢得罪成群结队、配着刀的剑士，只是在勘太郎的吩咐下捣塞过去。
    对于村民的态度，为首的剑士也没说什么，他们在村落里转悠了一圈，又去了一趟本殿被毁坏的神社，在一顿调查后没有任何发现后，这群人就撤走了。
    只是，在当晚，村民们用来关押那些献祭用的少女们的仓库，被人为破坏，那些年幼的孩子们也被救走。
    村民们一整晚都没有察觉到此事，可见这伙救走孩子的“盗匪”身手有多好。
    做了这件事的是治平老人唤来的鬼杀队的剑士，鬼杀队本质上是个民间组织，并非官府，也没有什么审判惩处这群愚昧村民的权利。
    鬼杀队的剑士的作法很简单，在发现此地的鬼不见踪迹后，就把所有的充当祭品救回来。反正失去了田沼山的山神，供奉献上人贽人祭的习俗也会断绝，村子里失去了信仰的“神明”，回归正途也只是个时间。
    当然，或许村落的村民们的愚行是一种罪恶，可是以鬼杀队的立场而言，也没办法出面审判，而这件事，就算公之于众，告知官府，对这个时代的那些幕府中的大人物，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这一年，正好是日本历的嘉永六年，也就是1853年。
    这一年七月，美国东印度舰队司令官马修·佩里率领4艘战舰，出现在扼守江户湾要冲的浦贺近海，船上的大炮瞄准了岸上的炮台，随之而来的是佩里率300名全副武装的美国士兵登陆。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黑船来袭”，佩里率领一支舰队来到日本，令日本举国震惊，港口的日本守将用信鸽将消息传送到京都，当时的孝明天皇跑到神社里连续祈祷17 天，乞求神灵攘斥夷类，保佑皇祚久长。
    最后，在船坚炮利，声称不开国就开火的威吓下，幕府不敢拒绝开国的要求。
    黑船来袭的结果是到了次年的1854年，佩里二次率领舰队来到日本，七艘军舰一直深入江户湾内，江户幕府被迫接受开国的要求。同年3月31日，与美国签订了《日美神奈川条约》；
    两个月后，又追加签订了《下田条约》。日本先后同俄国、英国、荷兰等国签订条约。条约主要内容是“开通商口岸”。这也标志着身为岛国的东瀛，从此在西方国家的逼迫下畅开了国门。
    也正因为如此，穷乡僻野发生的小事还无不值得官府大动干戈，而对鬼杀队来说，他们也没有功夫处理这种事，妥善的安排那些救出来的孩子们，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三个月后，藏身于洞穴中的苏秦慢慢地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