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一切如常

    “你先去休息吧。”
    洛桑不愿意走，青芜和时清对视了一眼，后者瞬间领悟到她的意思，直接将洛桑打晕了，
    “我先送他去休息，等会儿来。”
    时清说完，关切地看一眼青芜便将洛桑带走了，
    出来碰见站在门口许久的墨燃，说，
    “小子，你在这里石化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堂堂正正地进去道个歉。”
    墨燃心神一震，突然清醒了过来，
    是啊，他在害怕什么又畏惧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了，直面后果，没有退缩可言，
    于是重新平复心神的墨燃走了进去，
    时清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这小子这次可惨了。”
    这边青芜没有再甩开君临的手，只是坐在他身边也没言语，
    墨燃此刻进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君临的半边完好的身子挨着青芜，如天使，另一半的残缺如同魔鬼，
    而青芜缓缓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眼中满是柔情，
    即使他的残缺，在青芜看来，似乎都是好的，
    这一刻，光线恰到好处，气氛温馨祥和，
    若不是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生死不明，几乎就是一片岁月静好的安静，
    有那么一刻，墨燃觉得，
    君临和青芜仿佛存在于另一个单独的世界，没有人能介入，
    这种感觉，就像两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过客，随时都可能一起消失，也只有他们才能完全理解彼此。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墨燃打破了这份宁静，
    “芜姐。”
    墨燃叫了一声，青芜将君临的手贴在脸上，触感依旧冰凉，她蹙了蹙眉心，
    并没有回头，问道，
    “来这里做什么，你该好好休息。”
    墨燃走到她对面，“您为什么不对我发火或者生气，他伤成这样，我却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青芜反问，“为什么要生气？”
    她抬眸看着墨燃，声音比以往温柔了不少，
    又说，“墨燃，你也刚经历生死，我答应了辰西护你周全，
    却什么都没做，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责备你？”
    墨燃瞳孔微缩，这样的宽容和理解比直接指责更让他难受，
    为什么不指责他，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我不是小孩子，也必须为自己的行为和选择负责，
    参与天网的行动是自己要来的，您没有义务为我保驾护航，他，更没有！”
    墨燃指着君临，情绪激动地说，“他可能会死，死于我的自以为是，
    因为我当时的疏忽大意和骄傲自满才上了噬血藤的当。
    但他为我的行为买单了，也就是我有个您这样的妈，才有这样的便宜好运！”
    青芜拧眉，“你说什么？”
    墨燃，“我说一切都是因为有你，我才能有这种便宜好运！”
    啪——
    青芜指尖都在颤抖，墨燃因这一巴掌，所有情绪戛然而止，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青芜闭了闭眼睛，颤声道，
    “墨燃！一场失败的作战而已，你就这么难以接受？”
    又说，“我告诉你，墨燃，他不是为你买单，他同样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一个男人，做了承诺就要尽全力去完成，
    这一点，君临做得对，就算他躺在这里，也是对的！”
    “至于你这个妈，墨燃，就算你看不起我，但我要和谁在一起，
    又或者是单身还是如何，统统都是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你要不希望别人因为你是我墨青芜的孩子对你高看一眼，就给我收起你的自大，
    拿着你的骄傲，好好努力往死了拼命证明自己！”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最后几个音节甚至在隐隐颤抖，
    以前怕墨燃承受不了坏了道心，
    如今他亲眼见证了君临的遭遇，心神打乱，当真需要一剂猛药，
    墨燃很难受，但不是因为第一次有人这样狠狠骂他，
    是他觉得自己让青芜难受了，
    “芜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看不起您。”
    青芜缓缓吐出一口气，说，
    “回去吧，墨燃，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不是谁都愿意看见的，吸取教训好好复盘才是你该做的，
    另外，记住你将来会是联邦长官也可能是墨帝国继承者，
    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改写人类的命运，决定很多人的生死，
    记住这些，就够了。”
    墨燃张了张嘴唇，看了一眼重新坐下不说话的青芜，
    又看了一眼状况不好的君临，最终也只是说，
    “我记住了，芜姐。”
    随即不再打扰，
    走到门口时，他说，“芜姐，别讨厌我。”
    还不等青芜回答，他便离开了。
    而青芜看了一眼墨燃消失的方向，无奈地笑了笑，
    “你说我怎么会讨厌他，我讨厌谁都不能讨厌自己的孩子。”
    说完，她怔愣一瞬，“原来是这样，你也以为我讨厌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
    “君临，你明明该知道的，我只是害怕啊!”
    可第三日，君临没有醒来，身体也没有自动愈合的迹象，只维持了正常身体机能，
    第七日，第十日，
    同样如此，
    一个月后，营队开始撤离，小队其他人由时清带领陆续转移，
    墨燃跟着一起离开，继续执行天网的任务，
    离开那天，时清问，“不让那小子好好调整一下就上路？”
    青芜说，“对墨燃来说，最期望的调整方式，就是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就是辛苦你了。”
    时清说，“我没所谓，何况我也从不溺着他，缺胳膊少腿了，就换机械的，超酷！”
    青芜被她故作轻松的样子逗乐，
    “他从小就喜欢你，听你话。”
    时清点头表示赞同，
    又说，“你真的不打算将君临送回联邦？”
    青芜说，“人类的医术对他已经无用，联邦已经够乱，何必再劳师动众，我会留在这里等他醒来。”
    时清默了默，说，“那你保重，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青芜点头，“知道了，去吧，你也小心，别弄个机械手臂来见我。”
    时清摸着她的脸，说，“好。”
    青芜目送一行人离开，
    往回走时，洛桑刚给君临做完检查，
    看见青芜，摇头表示一切如常，
    可如今，最让人不喜的就是这四个字，
    不生不死，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