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没有检测氧气浓度的仪器,
青芜一时间无法判断目前的环境是否能将鬼冢作战服的头盔取下,
嗷嗷——
恰逢小九从外面溜达回来,将一堆衣物往地上一放,示意她换上,
“你是说,附近有神隐族人生活?”
嗷嗷——
青芜看一眼昏迷的鬼冢,将衣服换上,衣服布料粗糙,颜色也是和这茫茫石山一样纯粹的黑,
小九又叼来一块木炭,
青芜将炭灰抹在脸上,用衣服上的帽子遮住脸,走出了石洞,
“我去探探情况,鬼冢交给你了。”
小九眨了眨狐狸眼,蹲坐在鬼冢身边,目送她离开,
纤细的黑色身影行走在险峻的黑色峭壁之中,很快消失。
不时有白色飞行器从头顶滑过,朝着虫洞的方向去,
青芜隐没在峭壁中,一一躲过,沿着小九给出的大致方向前行,
这样荒凉的环境,实在很难想象还有人生活,又是依靠什么生活?
大约两小时后,她听见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随着山间的风若有若无地飘来,
期间还夹杂着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和另外一道一声高过一声的辱骂,
她顺着路线往前,这些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一字不落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她皱了皱眉头,第一反应是,这些人说的话,她听不懂,
很晦涩的古汉语,
进入大脑之后,造成了短暂的空白,约莫过了一分钟,某些潜藏的记忆才被唤醒过来,
慢慢的,另一种语言体系从潜意识中被唤醒,她大概也能听明白这些人在争执什么。
凝眸看一眼谷底,不出所料,
累累白骨在这黑色的山间形成了一抹触目惊心的白,
有的骨架泛黄有的还连着血肉,
甚至还有或坐立或仰面而躺或脸朝下趴着的,新鲜程度不一的尸体,
多是年迈的老人或幼小的孩童,还有少许是四肢不健全的年轻人,
几只含铁兽尖锐锋利的爪子踩在一堆尸骨中,不时挥舞双翅,撕扯尸体上的肉块,两只兽眼还密切注视着女人手中的婴孩,露出赤裸裸的贪婪。
这些寒铁兽和她在失落之国见到的有些不同,体型小上很多,
比不得如鹏鸟一样大的成年寒铁兽,
而浑身的羽毛虽然也闪着寒光,坚硬如铁,却也更自然,
像是没有被改造过的样子,也不知是否也能从嘴里吐出火球一样的炸弹,
她凝神思考的片刻,崖边上争执的女人已经被一脚踹开,婴儿从山顶落下,
鲜活的婴孩显然比谷底的死肉更加诱人,被抛出时还以为是女人和他逗乐,
伸出绵软的双手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然而下一秒,一阵腥风刮过,几滴鲜血落在黑色地面,
那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寒铁兽残忍被分食掉。
青芜将踏出去的半只脚收回,耳边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男人唾骂了几句,将女人拖走,
挣扎中,这哭喊声渐行渐远,
她靠在山边,呼吸之间,还能嗅到浓郁了几分的血腥味,
这种惨烈的场景,她虽见得不少,依旧会觉得不适,
凝了凝眸子,朝着男人和女人消失的地方追踪而去,那男人的速度很快,已经没了踪迹,
被拖行的女人背部受到剧烈摩擦,在地面留下一条血痕,
青芜顺着血迹,很快找到两人,
男人像是耐心耗尽了,狠狠踹了女人一脚,坐在一旁休息,
“生不出个好种怪谁,你这没用的废物烂容器!呸!”
气不过的男人骂骂咧咧过后,狠狠啐了女人一口唾沫,
女人倒在地上,头发被扯掉一块,分不清是头顶还是身上的血迹将发丝粘在脸上,
干涸的嘴唇微微张开,看着男人的双眼充满强烈的恨意,
仔细听,她好像在说,“我要杀了你!”
男人显然也听见了这么一句话,两步走过去,抓住女人的衣襟连着甩了十几个耳刮子,
“等老子进阶成功,就换个好容器,到时候把你这贱人一起扔进坟冢!”
女人的两边脸被打到高高肿胀,
痛到极致之后,那种疼痛化成了强烈的恨意,滔滔不绝。
青芜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微微眯着双眸,
这两人同样穿着黑色的衣袍,虽然隔得远,她也能从两人身上感受到淡淡的灵气,
这是,修仙之人?
这灵气和祭安身上的同宗同源,但却远远比不上祭酒和祭安身上的纯粹,
她抬眸,顺着远处男人的目光看一眼头顶,
厚厚的云层之上,是悬浮的宫殿与仙山,
男人眼中充满了近乎变态的向往,而同样望着天上的女人,只有满眼的恨意和憎恶,
从两人的对话,她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
这男人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价值。
她从暗处走出来,帽檐遮住了眉眼,
她走得不快也不慢,却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息,
几乎是瞬间,就吸引了男人和女人的目光,
“你想让他死吗?告诉我。”
她开口,声音空灵淡漠,充满威慑力,暗金色眸子闪过锐利的光芒,
上一秒还傲慢凶狠的男人看见青芜眸色的瞬间,狠狠吞了口唾沫,
几乎没有犹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着爬到她脚边,将脸死死贴在地面,扮演一条忠诚的犬。
在这里,低贱的人才会是黑色瞳孔,高贵的仙人们是白色瞳孔,
而听说最尊贵的族长,他眼睛的颜色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是唯一的,
此刻虽然拿不准青芜的来历,但千万年的奴性根深蒂固,仙人们的权威不可挑战,
下跪,将姿态低到尘埃,没错。
青芜俯瞰男人,声音冷了几度,“你,想不想让他死?”
男人不敢抬头,以额头拱起面部,说,
“禀报仙人,不敢麻烦仙人,等到这容器生出具有仙根的孩子,我会亲自将她送去喂寒铁神兽!”
虽然语气谦卑到了极致,对于身边女人的蔑视依旧充斥着每一个字眼,
躺在地上的女人闻言,突然笑了,凄厉而苍凉,漫漫恨意作伴,让人心悸,
青芜将视线移开,说,
“我没有问你,问的是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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