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醒来,茫然打量身处的房间,是梦,还好只是梦中梦,
她几乎一夜没有安睡,满脑子都计划着和阿景的将来,
天要亮时,做了一场噩梦,那样真实,那样可怕。
手上的戒指微微泛着光,是她和阿景一起在霍瑟克依选的磷石雕刻而成,
是阿景的求婚戒指,
青芜的手指触摸着微凉却细腻的小太阳花,真好,阿景的求婚是真的。
很快,关于君临的梦境被她抛在脑后,
今天,她会向阿景坦白一切,如果他愿意,他们可以一起离开,
去一个小小的,没有人认识他们的星球,以墨璃的身份重新开始,
她计算着时间,距离君临回来,还有半个月,半个月足够她们逃到第八星系,
浩瀚星际,总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如果阿景不愿意离开联邦,她也不打算再回来,
从此星爵城只会多一个叫墨璃的隐形女人,没有北洛青芜。
打定了主意,她甚至不想在这座华丽的城堡多待片刻,
她删除了个人终端上阿景的通讯id,将光脑留在了城堡,
又将在城堡的所有关于她的生活痕迹剔除,一如她来时那般干净,
最后想了想,还是把紫色的磷石放在了长桌上,君临很混蛋,但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从此两不亏欠。
做完这一切,她向着和阿景约定的联邦结婚登记处而去,
脑袋里回忆着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感激每一个曾经相遇的人,
想到时清时,心里剧烈一痛,却依旧步伐坚决,目光坚定,
北洛青芜的人生,她还回去了,以后她只是墨璃,阿景的妻子墨璃。
星爵城的婚姻登记大厅属第四区管辖,来往的人很少,工作人员猛然看见一个适婚年龄的女人走进,热情地带她进了等候室,
青芜按照机器人的指引,填完登记表格,在申请表上郑重地写下了景言的名字,
听说现在很多人选择直接在星网登记信息,像这样手填表格的已经很少。
但青芜觉得,亲手在丈夫一栏写上阿景名字的幸福感,是虚拟悬空屏幕无法替代的。
所有的准备手续都做好了,青芜兴奋又紧张地等待阿景出现,
她开始在脑袋中幻想无数种阿景从门口走进来时的场景,
她练习了无数次微笑,让今天的每一刻从见面开始都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回忆。
她甚至禁不住幻想婚礼的点滴,
她想,他们的婚礼不用很隆重不用很多人,
可以是他们旅行中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或者任何一个他想去的地方,
她穿简单的洁白婚纱,甚至可以是一条简单的白色长裙,
只要,她的丈夫是他,
拥抱是他,拥吻是他,
这一场婚礼,就是永生难忘的回忆。
她又开始幻想两人婚后的生活点滴,期待每天起床都可以看见他的幸福,孩子娶什么名字,会是什么样的性格........
她把一辈子的梦都提前做完了,为一个叫景言的男人,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一遍遍喝着杯子里的茶,告诉自己要有耐心,
却又忍不住去看屏幕上跳跃的时间,
直到茶水凉透,她没有等到景言,
她开始慌乱,一遍遍用公共终端拨打他通讯号,没有回应,
日暮西沉,工作人员都离去,她依旧固执地坐在台阶上等着,
星辰漫天,夜风微凉,她的心也开始逐渐冷沉下去,
她不死心,踉跄着起身,去了黑色俱乐部,无果,
去过所有他们一起去过的星爵城景点,没有人,
她突然发现,原来不仅景言不知道她的真实住处,她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
景言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声无息,无踪无影。
黑夜,慢慢侵蚀掉她的信念,带走她心中的光亮,
她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最终再次回到了婚姻登记大厅,
一天
两天
.......
她守在原地,不哭也不闹,像是一座雕像,不搭理所有人的询问,关怀,或者嘲笑和不解,
她将脑袋埋在膝盖里,她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渴,心中一片死寂,
她无形中给自己画了一个隔离圈,守着某种希望,固执地,期待着景言来找她,
有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沉稳而有力,像是军靴踩在坚硬的地面,但不是阿景,她头都懒得抬,
“你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发什么疯?”
君临冷眼看着青芜,唇角惯有的笑容散去,心中极力压抑住的愤怒裹挟着一丝疼痛,
这个女人竟敢背叛自己,和别的男人结婚私奔!
“你胡说!阿景是真实存在的,他是真的!”
青芜猛然抬头,心中像是被人狠狠扎了尖刺,痛到痉挛,也戳破了她最后的希望,
“他是真的,你懂什么!他是我的希望我的光,我不允许你否认他的存在!”
她的唇起皮干燥,脸色苍白消瘦,向来明亮灵气的眼睛布满血丝,看起来破败,脆弱,一碰就坏,不管不顾的争辩着,
却绝对不愿意承认,她,恐惧君临说出的真相,
君临心中一怒,猛然抓住她的下巴拉近,悬空的屏幕赫然是第二区的信息调查结果,
“看清楚了,联邦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
“被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身份,骗了三年,你真贱!”
他冰凉粗砺的指腹捏着她的脸,如恶魔般低语,
“呵!不对,你也骗了他三年,墨璃?啧,没想到,宝贝儿你还有这种本事。”
君临的话,化作刀子不断凌迟她的心,她想过景言身份神秘,却从没想过连名字都是虚假,那这三年又算什么,两个骗子玩一场以爱情为名的游戏,戏散场了,她却无法自拔,
啪——
她挣脱开君临,一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他脸上,
“住嘴!你又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君临,你一样被我骗了三年,你不仅蠢,你还下贱!”
她不怕死地靠近他,带着鄙夷和蔑视,贴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敢说,这三年来,你没有察觉到一点异常?说到底你也是心甘情愿被我骗,最贱的是你!你这条毒蛇!恶狗!”
她发了疯,死死盯住他寒气肆虐的脸,又打又骂,
她已经无所顾忌,他刺激她,她就侮辱他,左右不过是一条命,
“呵!”
君临竟然笑了,细长有力的手指滑过她的眉眼,
如同梦中一样轻柔,眼神却残暴,嗜血,杀意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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