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尖叫的羔羊

    汉尼拔在地牢里有四场戏，三场与克拉丽丝，一场与奇顿医生。在与奇顿医生的戏里，奇顿医生因为拿到连环杀手的名字过于高兴，把笔落在了汉尼拔的床上。
    怎么落下的笔，电影里没有给出完全镜头。只是在这个场景给了笔的镜头和暗示，后来奇顿医生签字时找不到笔，印证了这个暗示。汉尼拔就是利用笔上的零件，打开手铐。
    这就是为什么要用玻璃门阻隔，东西都要通过旁边的活动食物架传送，而且只能传送软的东西。因为汉尼拔可以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自救。
    奇顿医生因为高兴，忘记了这条重要的规矩。
    汉尼拔不是个普通的精神病人，他是个食人狂魔。他对克拉丽丝说，曾经有个调查员想要测试他，结果汉尼拔把对方的肝配蚕豆吃了。
    除了地牢里的四场戏，汉尼拔还有一场是在机场的戏。在这里，他戴着半截面具，与女议员会面。
    汉尼拔的眼睛有个特点，很少眨眼。
    不眨眼，让看到他的人总感觉被一双眼睛这么一直盯着，如同被捕食者盯着一样。
    导演戴米一开始还未意识到这点。等在监视器里看得多，但凡监视器里吴龙出现，他总感觉到自己像个逃不掉的猎物。即便是睡觉，也睡不安稳。
    整部影片最精彩的两段戏，就是在法404院大楼里的戏。
    在这里，克拉丽丝与汉尼拔有一场精彩对手戏。
    汉尼拔是精神病专家、同时也是心理学专家，他能隔着牢房，只用语言话术，就让别的牢房里的人咬断自己的舌头自杀身亡。
    克拉丽丝在汉尼拔面前，根本没办法抵抗。
    她最终因为想救人，被迫向汉尼拔说出了童年的阴影。
    汉尼拔看到了克拉丽丝眼里的泪水，她是含着泪说尖叫羔羊的事。这个故事与他推断的不一样。
    羔羊既比喻不懂反抗或无法反抗的人，也比喻一个人的童年。
    每一个精神病人或者心理有问题的人，多数童年都有阴影。
    汉尼拔看出了克拉丽丝有阴影，以为克拉丽丝童年的阴影和他、和其他心理有问题的人一样，都是不幸的遭遇。
    结果，恰恰相反。克拉丽丝虽然有童年不幸，但留给她心里阴影的，却是别人的不幸。
    克拉丽丝母亲早逝，十岁时当警察的父亲被歹徒杀死。但她很坚强，还想着去救羔羊。
    这才是汉尼拔最终愿意帮助克拉丽丝的原因。
    这个细节展现在汉尼拔与克拉丽丝的对话里。
    克拉丽丝说她被小孩尖叫的声音吵醒，出去寻找声音来源，看到了羔羊被宰杀的场景。
    这个时候，汉尼拔特意问了一句：“那你就跑掉了？”
    羔羊是无法反抗的，十岁的克拉丽丝也是羔羊，所以汉尼拔特意这么问。
    很多心理有问题的人，他们黑暗的童年经历中，如同无法反抗、只能沉默的羔羊。
    因为，羊被宰杀时，根本不会叫唤！
    所谓的羔羊在叫，是克拉丽丝十岁成为孤儿后内心的无助，以及对犯罪分子的恨！
    汉尼拔以为克拉丽丝就此跑掉，这样尖叫羔羊就会成为克拉丽丝的心理疾病。
    可是，汉尼拔得到了相反的答案，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答案。
    克拉丽丝说她没有马上逃走，而是想要救这些羊。只是，让克拉丽丝不明白的一幕出现了，那些羊并没有逃走，仍旧站在那里，很困惑的，不肯走。
    汉尼拔看出克拉丽丝没有说谎，但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推断错误。
    他出错，意味着他输给克拉丽丝。
    所以，他马上打断克拉丽丝的话，说：
    “但你可以走，你也走了，是不是？”
    他不让克拉丽丝说出结果，他先说出自己的猜测，来证明他是对的，他比克拉丽丝聪明，他凌驾于克拉丽丝之上。
    结果克拉丽丝虽然说了自己确实逃走了，但抱起了一只羊。
    十岁的小孩，还是个女孩，她是救不走一只羊的。
    汉尼拔猜测克拉丽丝被抓住后，受到了伤害。而且他认为克拉丽丝会抱着羊跑回自己卧室，这也是一种无助、无法反抗、只能沉默的表现。所以问克拉丽丝逃到了哪里。
    结果克拉丽丝说不知道，她没有食物没有水，当时很冷，非常冷。她以为自己至少可以救到一只羊。结果羊太重，她没走出多远就被警察截住。
    牧场主人生气，把她送到了孤儿院。
    “你的羊怎么样了？”汉尼拔问出关键。
    “他们把它杀了。”羊最终脱逃不了命运，在克拉丽丝心中留下阴影。
    这让克拉丽丝感到自己很无助，也很无能。如果她能救羔羊，相当于她能救父亲，她就不会在失去母亲后，又失去父亲。
    汉尼拔问克拉丽丝是不是常常在黑夜中惊醒，因为这些尖叫的羔羊。
    克拉丽丝承认。
    “你相信，如果把凯瑟琳救出来，可以让羔羊停止尖叫是吗？你相信如果凯瑟琳活着，你就不会在黑夜中，再被那些恐怖的羊叫声惊醒。”
    汉尼拔以为自己这次应该猜对了，结果克拉丽丝摇头。
    “我不知道。”
    此时的汉尼拔仍旧没有眨眼，但他的双眼不再犀利，而是流露出一丝温柔与关怀。
    他对克拉丽丝说感谢，这是他承认自己推断错了，输给了克拉丽丝。
    水牛比尔、还有汉尼拔自己、以及那些心理有问题的变态，都是因为童年不好的阴影。他们像沉默的羔羊一样不知如何解脱、拯救自己，所以才会走上犯罪道路。
    汉尼拔清醒的意识自己的变态，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
    他心中也有尖叫的羔羊，却不知怎么解决。
    曾经，他的方法就是解决引起他内心羔羊尖叫的人，只是这个方法并不成功。因为这样的人，很多很多。当这样的人再次出现时，他内心的羔羊会再次出现。
    而克拉丽丝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汉尼拔认为克拉丽丝很像自己，够聪明、够理解、够坚强。
    从克拉丽丝想当联邦调查员、自己本身是羔羊还想救羔羊，汉尼拔就知道这点。
    而克拉丽丝想当联邦调查员，逮捕罪犯，也是因为她父亲被罪犯杀死。她要继承她父亲的职业，替她父亲报仇！
    可是克拉丽丝内心的羔羊会停止尖叫吗？
    汉尼拔认为是不可能的，因为克拉丽丝是个美女！
    他曾经说过克拉丽丝被各种骚扰，克拉丽丝没有反对。
    这一点影片里多处有提示。比如坐电梯，她小小一个被众多男人围在中间，高低差对比。去验尸时，同样很多警员围在她周围，也是高低差对比。
    奇顿医生对她骚扰。
    奇顿医生还点明她的老师兼上司特意让她这个美女来找汉尼拔。
    调查虫茧时，那个男生也是骚扰她。
    甚至她因为被赶回去，走在街上也被男人回头打量。
    当汉尼拔想要告诉克拉丽丝时，奇顿医生来了。汉尼拔没有说出来，反问克拉丽丝。
    “那些羔羊停止尖叫时，你会告诉我的，是吗？”
    当汉尼拔把写有线索的克拉丽丝的档案给克拉丽丝时，汉尼拔的食指撩了一下克拉丽丝。
    这既是表达了他喜欢和欣赏克拉丽丝，也意味着传承。
    油画《上帝创造亚当》中，上帝与亚当指尖相触。这个寓意在吴龙前世欧美很多影片中有出现，就连外星人也与地球人玩指尖想碰的梗。
    此时，细心的观众会发现，克拉丽丝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戒指。
    正是这只戒指，让汉尼拔猜测克拉丽丝为避免受到骚扰，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克拉丽丝内心的羔羊永远不会停止尖叫，特别是她真的破获大案后，更是如此。
    贪图，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我们每个人，都在寻找贪图的东西。包括汉尼拔和克拉丽丝，而其他人亦是如此。
    克拉丽丝年纪轻轻就破获这样一个大案，太让人嫉妒了！
    她又是一个漂亮的女性！
    这，就是克拉丽丝不可能让羔羊永远停止尖叫的原因。
    所以，汉尼拔才会让克拉丽丝告诉他，羔羊是不是停止尖叫。
    也许这一次，克拉丽丝救出凯瑟琳后，暂时会听不到羔羊尖叫。但当新的烦恼出现，汉尼拔相信克拉丽丝一定再次听到羔羊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