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八章，本心之问

    随后，李卫再去拜访了龙虎山，龙虎山张道陵现在已经是中年时的状态了，一嘴黑胡，仙风道骨，面对李卫之时，也是带着微微笑意。
    对于李卫的闭关他并没有多少意外, 甚至觉得，十五年便出关了，也太短了些。
    “许久未见，张道友风采依旧啊。”李卫笑道，和张道陵一阵寒暄。
    “明澈真人才是风采斐然，才十五年不见, 你身上的气息就愈加的浓郁深厚，这修为当是深不可测, 贫道是佩服。”张道陵则是顿了顿说道：“我们以前一定见过面...”
    “贫道的记忆里，却是出现过你的身影...在过往一定出现过。”
    随着时光流逝修为增加，张道陵便也回忆起了过往的记忆，更加的清晰了起来。
    清晰起来的记忆，回忆，勾连。
    其中便有着明澈真人的身影，虽然，不知这一道身影与他有何种因果，但他就是知道。
    就是明白。
    “缘法如此吧。”李卫看着张道陵微微笑道。
    相遇便是可以在过去，也能在未来，谁知道呢。
    说到灵山大雷音寺之行开启后，张道陵便摇头道：“这一次的雷音寺之行，恐怕我是去不了了。”
    “哦？”李卫有些意外道：“这可是佛门最高的灵山秘地。”
    “虽然很引人注目，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张道陵叹气道：“便是我那徒儿。”
    “空我？”
    “嗯，空我。”
    张道陵说道。
    “祂如今的情况，并没想象中的那般好...”
    脸上浮现出一丝心痛的张道陵说道。
    空我确实找到了抵抗过去之身的道路。
    寻觅本心，以本心修持, 求寻大道, 是为正路中的正路。
    可谁说找到了正路, 并且践行，就一定会成功的呢。
    空我便是如此啊。
    与那将要到来的命运对抗，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过去天神种下的烙印，在空我的体内生根发芽。
    古代天神的烙印就是这般的强横。
    “加油。”李卫认真道。
    “你不觉得我是这般的愚蠢吗？”张道陵却是自嘲道：“我龙虎山弟子也许多在内心觉得，我为了一个僵尸，做到如此地步...甚至还燃烧了修为，来帮祂压制住那夺舍的烙印。”
    “贫道却是不觉得。”
    李卫摇头道。
    “我等修道者，越修到高深境界，则越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念生于本心，贯彻与天地法度之间。”
    “则为‘道理’。”
    “贯彻本心之道，可我其中也有悔恨，也有不安。”张道陵沉吟道：“悔不当初，因一时之欢喜，便收了个弟子，分明已知他当时身上所缠绕的因果，却因视自己的实力为极度自信，到头来, 却是无能为力啊。”
    “最后置于此身此地, 置于心魔所处之位置, 愧疚, 不安，烦闷...”
    在李卫面前张道陵得以说出自身烦恼。
    这些烦恼忧愁在环绕着，束缚着张道陵的内心，境界，让他没办法继续前进...继续进步。
    “与其去控制感觉，不如试着让那些感觉控制于你...跟着感觉走，去顺应，去回应你自己的本心。”
    李卫半天后只是沉吟道。
    这话语让张道陵整个人都愣了愣。
    不若，让感觉控制于我？
    而非是自己去控制那份感觉。
    此时，张道陵若有所思，直到落日余晖洒在了他的身上时候，他才恍然发现此时已是傍晚时分。
    李卫早已离去，留下了恍然的张道陵。
    不过很快，张道陵也收起心思来，朝着李卫那边行了小礼。
    是啊，无非是自己在犹豫而已。
    在惧怕，在恐惧，在犹豫，不知自己这么做，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是真正的张道陵的话，如果是当年的‘仙人’张道陵的话，他一定不会畏惧...但我不是，至少，我便还不完全是...离那真正的道祖真仙，还差的不少，我终究还是没能完全割舍自己身为凡人的一面啊...”
    龙虎山上，祖天师悠然叹气...
    不过随即，也振作起来，朝着后山的密室内行去。
    不管如何，便按照明澈真人说的。
    照着感觉走吧。
    念头稍微通达了一点，张道陵抬起头来轻声说道：“总感觉。”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啊...不是他第一次，这般鼓励于我。”
    ......
    时间很快过去，李卫在太虚观上修行了些许时日，等待着雷音寺开门的时日。
    这段时间里，太虚观又回到了最当初，最平常，平和的模样。
    便是最初的那般模样。
    灵泉再一次涌出水来，鸡哥和阿黑又回到了喜欢的位置上，墨竹也分化出一道神意来在灵泉水旁休养生息。
    李卫也回到了熟悉的青石之上，盘腿打坐修行。
    这里的天地灵韵也许没有凌霄殿上那么浓郁，灵法气息没有靠近命运长河那么苍莽，却是李卫最初的修行之所，最开始的修行之地。
    在这里修行，心，最静。
    抚平思绪，长顺于心。
    在命运长河那里感悟到的所有事物都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到了李卫的脑海里。
    今日经历也算带来了些许的感悟了。
    “没想到强大如张道陵张天师，也会有不顺心，不顺意之事情所在。”李卫自言道。
    他也会被本心所扰啊...
    若是他修到这样的境界，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肯定是扯淡的，都修到这等境界，也自然是知道自己什么，索求之物又是什么。
    只是，如同张道陵这般的人，也会知晓自己的本心，又有时候为自己的本心而踌躇，而悔恨，进而影响修为。
    他也会如此。
    那自己呢？
    一世下去会顺应本心而行吗？
    道德，律法，情感，这些都在束缚着‘本心’。
    束缚着本真之‘我’。
    完全解放自己？顺应自身，肆意妄为，肆意而为。
    ‘我’想要如何，便‘如何’。
    这样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实力，领悟更强大的修为，推动力量..
    就比如说，假若是，白山君。
    若白山君行了不可原谅之事，与全世界为敌。
    自己，会如何抉择呢？
    李卫想了下——大概，是会庇护白山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