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感情这个事情没有道理可讲,孟青和是个很洒脱的人,一旦喜欢了便不会介意什么。多多在别人看来是累赘,在他看来却是生活里的一抹阳光,不光对他如此,对少少更是如此。
想到那孩子天真纯净的笑脸,孟青和躺床上休息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多多睡梦里不由打了个喷嚏,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成韵就发现儿子鼻子堵住了。自打开始上幼儿园,儿子就时常小病不断。她忙给他吃点儿童vc冲剂,又给加了件衣服,这才送去了幼儿园。
那天工作的时候她总有些心不在蔫,惦记着在幼儿园的儿子。结果多多回来的时候精神还不错,晚饭吃得挺多,洗澡的时候还唧哩呱啦和她聊幼儿园发生的趣事。
成韵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没想到那天晚上多多的体温突然升高,刚开始是脸色潮红,后来浑身发抖,再一量体温已过四十度。
成韵一下子急了,找了退烧药出来喂他吃,可孩子太小不配合,闹了个天翻地覆把药全吐了。她又给他贴退热贴,多多却是哭上了瘾,纠结要把那东西扯掉。成韵和阿姨两个又哄又骗的,才令他住了手。
可能是哭得太久,多多又开始咳嗽。这一咳嗽就把吃的晚饭全给吐了出来。阿姨一看这情况立马慌了,连连催促成韵赶紧送医院。两个人带了点必须品,抱着孩子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附近的儿童医院。
到了医院一看,那里孩子多得简直泛滥成灾。成韵挂了号抱着孩子去了等候区,发现那里全是冬季感冒发烧来看病的孩子,小小的急诊区被挤了个水泄不通。屏幕上正在报号,那会儿是27号,成韵一看自己手里,竟是98号,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等候区里连个空位都没有,她跟阿姨两个只能轮流抱孩子。等待的时间既漫长又煎熬,耳边满是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声,让人心乱不已。多多在怀里慢慢地睡了过去,小脸依旧通红,成韵每隔壁一段时间就量一下体温,一直都没降下来多少。
再看看喊号的进度,一个小时过去才喊到五十来号,要轮到她的话起码还得再等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如果用来睡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可用在孩子生病上却长得让人觉得可怕。成韵看着多多潮红的小脸,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脑子里有根弦终于绷不住,几乎在瞬间断裂。
三年多来独自照顾孩子的艰辛一下子累积到了极点,原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那一刻却脆弱得直想哭。
她不敢去想坏的可能,一心只想赶紧找医生给孩子看病。可病人太多医生太少,完全应付不了眼下的局面。成韵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孩子交给阿姨,自己则在手机联系簿里寻找各种能找的关系。
到这会儿她才后悔,平时怎么没认识个医生朋友呢。手机里存的那些人全是娱乐圈的,跟医疗系统有关系的一个也没有。她不由有些沮丧,坐在那里拿着手机发呆。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了自己的手,立马想起“方响”来了。他认识李默,而李默是医生。就算没有李默,他也一定认识别的医生。
如果今天是她自己病了,哪怕在医院里等到天亮她也不会打扰对方。可现在是孩子病了,她心头乱得不行,再顾不得面子问题,只觉得“方响”就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掌心里的号码早就洗掉了,她庆幸自己当时记在了记事本上。这会儿从抱里掏出来,也不管临近午夜时分,冒昧地就给对方去了电话。
出乎她的意料,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方响”低沉醇厚的声音传了过来:“成韵?”
“是我。”
“怎么,又过敏了?”
“不不,不是我,是我儿子多多。我想麻烦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医生。”
“他怎么了?”
“发烧,四十多度。我现在在儿童医院,可人实在太多,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我实在太担心孩子,才给你打电话。不好意思,吵你睡觉了。”
“没关系,我没睡觉。”孟青和这会儿还在书房处理文件,接了成韵的电话之后他立马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开车赶往儿童医院。
他到的时候成韵正抱着孩子在候诊区门前的走廊里来回地走着,想让孩子睡得安稳一些。阿姨正巧走开买水去了。孟青和看到的就是一个焦急的母亲抱着孩子,手里还挂了个大包,一副狼狈落魄的样子。
他心头一紧,立马上前去。不等成韵反应过来,就从她怀里抱过孩子,低声道:“跟我走。”
正巧这时阿姨回来了,看到这一幕不由愣住了。成韵不能和她解释太多,只塞给她一百块让她打的回家,自己则跟着孟青和走出了医院大厅。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阿姨不由想,看来多多妈妈的春天真的要来了。
孟青和开车送成韵去了李默家的私立医院。这个时间李默不在,但儿科有值班医生。他靠着刷脸进门,直接找到了当班医生,请他为多多治疗。
那医生一看是孟青和十分尽心,先是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诊断是病毒感染上起的高烧后便忙开了。又是物理降温又是哄孩子吃退烧药,还给多多讲故事哄他配合。旁边护士也是忙前忙后,几个人一同侍候一个小朋友,十分体贴周到。
成韵总算松了半口气,陪着医生护士给多多降温后,又带着孩子去了病房。孟青和怕病情有反复,直接开了间套房,以备二十四小时医生随叫随到。
多多吃了药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成韵和孟青和站在那里,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第31章 人情债
成韵觉得很不好意思,想了想主动道谢:“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没关系。”
“我在这儿陪孩子。”
“好。”
“你不累吗?”
“不累。”
对话言简意赅,尤其是孟青和,简直惜字如金,搞得成韵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请他回去。可总也不能麻烦人家一晚上吧。
她还是忍不住道:“你先回去吧,太晚了。”
孟青和抬手看看表:“两点了,确实很晚,睡吧。”
成韵有点疑惑,看对方一副不准备走的样子,便又问:“你不回去吗?”
“太晚,开车回家不方便,借外面的沙发用用。”
这是一套两间的病房,多多睡里面的病人间,外面还有一间给陪护睡,除了单人床外还有一张三人沙发。成韵本想待“方响”走后收拾一下自己去外间睡,结果听他这么一说,一时有些为难。
“沙发不舒服,你还是回家好好睡一觉吧。”
“在这里睡得比较好。”孟青和脱下外套挂在手臂上,边说边往门口走。快走出去时又添了一句,“上回在这里,我就睡得很好。”
他是说上次在休息室靠在成韵身上睡的那一次。回想那次的情景,成韵不禁脸红,结果光顾着脸红就没再阻止对方留下。等冷静下来后却没了追出去的勇气,只能任由对方“霸占”了外头那一间。
“方响”在外面睡,她当然不能出去,只能随便洗漱一下,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窝着睡觉。好在这沙发也长,她又累了半宿,很快就合上眼睛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觉得似乎有人靠近她。她想睁眼看看,无奈太过困倦,试了半天也没醒过来。朦胧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离开了沙发,变得又轻又飘忽,就像躺在云上一般。
片刻后身体一沉,像是重新睡了下去,整个人重新安稳起来。她想这大概是梦境,医院里也不会发生危险,便没去管它,自顾自睡到了天亮。
早上睁眼的时候,屋里已亮堂起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地上,洒落一片不规则的光圈。
成韵舒服地打了个呵欠,还痛快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撑着坐了起来。结果还没坐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对面沙发里的“方响”。
他闭着双眼,似乎在假寐。成韵吓一跳,赶紧掀开被子看看自己是否衣衫不整。上次淋雨之后发生的事情,她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对方虽不是有意吃她豆腐,可总令她如鲠在喉。那种感觉说不出咽不下,总有种尴尬在两人之间默默地流转着。
好在这一次她“包裹”得很好,身上依旧是昨晚那一套。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琢磨着自己是怎么从里间跑到外间来的。
昨晚那股轻飘飘的感觉大概就是原因。她应该不是自己走出来的,而是被人抱出来的。至于那个抱她的人,除了面前这个男人不可能有另外的人选。
所以他把床让给了她,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他明明可以躺下的,为什么非要坐着,是为了维护高高在上冷峻的形象?
看着对方迷人的睡颜,成韵一时有些失神。
而这个时候,孟青和其实已经醒了。他大概比成韵早醒一两分钟,但并没有马上起来,只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他听到对方打呵欠伸懒腰的声音,心想她应该睡得不错。于是庆幸昨晚把她抱来床上睡。
医院的沙发看起来不错,实际上睡着并不舒服。他昨晚平躺了半天觉得有些难受,便起身来活动活动。结果走到病房门口时,就看到成韵缩在那里睡得有些可怜。
他这样身经百战的尚且觉得不适,更何况成韵娇生惯养。于是他把她抱到外间床上,替她盖上被子。
然后他没有立即坐回沙发里,而是去看了多多。孩子烧已经退了,出了一身的汗。他拿纸巾替他擦额头上的汗时,心里在想一桩事情。这个孩子就是当年差点被老钟撞没了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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