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复盘

    潜回城中，回到卧房之时，武良取下脸上的铁面，整个人瘫倒在木椅上，呼吸像风箱一般急促。
    “呼。”
    枯瘦的手摸了摸垂下来的左臂，整个左臂经脉坏死，已没有了任何知觉，赤蛇功运转之下，却不见丝毫的气血流动。
    麻木的左臂影响到了体内赤蛇真气运行轨迹，不得已，武良只得一次次的去催动。
    少顷，在感受到了那一缕微弱的气血之种后，武良右手轻点左臂穴位。
    将其封存到了巨骨，天宗，肩贞三处穴位之上。
    “真是刺激。”
    刚才这股游走于生死边缘的危机感，这种遭遇才是他渴望的。
    一直存在与他心中的那股念头不通达，也在这场战斗中，被释放的一干二净。
    找寻自我，明其本心，思维畅通后的爽快，让他感到无比的沉醉。
    武良咧着嘴，脸上全然没有被重伤后的虚弱表情。
    满是灼烧肉痕的双眼，在他这咧嘴一笑下，竟生出了一丝恐怖感。
    随后，武良心思空明。
    回味着战斗中的细节，一帧一帧，在脑海中逐次回放。
    “秘术，律术，妖武者。”
    武良嘴中发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声，这并不是轻蔑，像是发现了某种惊喜一般。
    一直以来，他自认为已经足够强了，强极武身加持蟒鳞变的终极形态。
    这等身躯早已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给予了他莫大的底气。
    但顾如渊口中吐出的那六个字，无情的打碎了他心中的那抹沾沾自得。
    顾如渊有这般实力，现在一想，曾经说出的那句，面对妖魔再不济也能逃跑，显得是如此的可笑。
    当初刘都云所说那番妖魔不可战胜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过多的谋划思虑，似乎让武良忘却了这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
    暗记与心，这件事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在没有经过实验之前。
    任何事，都不能妄下定论。
    自身这种‘虚弱低劣’的实力，如何能够让他狂妄起来？
    秘传武技如此之强，那与之对等的虎境妖魔又是何等的强大？
    “玄阶武者，真丹化婴，使出诸多秘技。”真丹化婴，是人玄阶的一种标志，顾如渊在使出秘术时，脸色平常，真意内敛，保底也是人玄三阶。
    武良想到了什么，阴声笑着。
    “秘武者修习秘传武技，但却忽略了肉身的锤炼。”
    “也是，肉身强悍之法比起秘传武技，更需要大毅力，他们只需将身体修行至秘传武技的界限便可。”
    早在之前追逐顾如渊的过程中，武良便注意到了一点。
    顾如渊每一次腾挪，身躯都像一片柳叶般飘动，但与之伴随的，还有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机紊乱。
    他是借助秘术能让自己短暂的滞空，但这种消耗应该很大，不能长久施展。
    反观武良，仅仅凭借着双腿爆发与追风的组合，便能轻而易举的追上，不费丝毫的力。
    这还是建立着他身上有着狼牙棒的负重前提上，若是两者对比，武良在肉身和身法之上强过顾如渊太多了。
    但反过来，顾如渊所掌控的秘术却能将这一优点持平，甚至，在实力上还要高于武良。
    “顾如渊，官御华，陈煜，刘都云，如果除去有着另类变身之法外，在半武躯体的状态下，我的身躯强度要高于他们。”
    与顾如渊一战，武良清楚的对自身实力有了一个划分，自身实力是在元境中品。
    但肉身增幅的恐怖力量能够加持到他元境巅峰，足以让武良斩杀人玄三阶的秘武者。
    而且，还是是服用过妖粹精华的妖武者。
    “刘都云曾说，川府为聚灵之地，生活在这里的武者，自身潜力巨大，更容易领悟秘传武技。”
    “以此来看，大周各府的秘武者走上的应该是同一条道路，只修秘法。”
    武良脑中想着。
    秘传武技的强大，武良已经感受到了，那律术崩山的威力巨大，即便是在半武之躯下，也难以抵挡。
    而武良的半武之躯，放在寻常武者身上，至少是几十，甚至上百年的苦修。
    寻常人一生不过短短四十载，要想做到在有限的时间内，达到修炼上的极限，成就内外兼修的效果，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若这个猜测正确的话，那武良所拥有的优势，便足以弥补秘传武技上的差距。
    甚至还要高出太多。
    “硬骨七绝，强骨逆皮，真是期待啊。”武良兴奋的直哆嗦，心中更加坚定了肉身淬炼法的念头。
    “顾如渊的战斗意识薄弱，看起来很少与人进行生死搏杀，大概，他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这里吧。”
    与顾如渊的战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首战，武良自身的战斗经验不足，所暴露出的问题，也只有一个。
    不够强。
    至于把顾如渊锤成肉泥，他心中只有无尽的畅快。
    经过此战之后，比起之前的谋划算计。
    武良更喜欢以强压人，以势杀人。
    以弱胜强，只是自身实力不够却偶然战胜的对手的说辞。
    武良讨厌侥幸，不信运气。
    “真理只存在狼牙棒之上。”低沉的笑声响起。
    “那律术，像是一种共鸣之法，以自身手掌拍击空气，形成震荡波，威力之强，足可崩山。”
    “看起来有点门道，有意思。”
    “冰霜和焦金烁石的秘武技，以我现在的实力，硬吃一记焦金烁石，即便不死，也失去了战斗能力。”
    思及此处，脑中又想起了刘都云所掌握的唤武真经。
    唤武真经是刘家的镇家之宝，刘都云虽从未出展现过真正的实力，但比起吃下妖粹的顾如渊来说，刘都云要弱了很多，毕竟他也才元境巅峰。
    说实话，武良心动了。
    他现在所接触的秘武技也仅仅只有一个傀技.机关总术，但机关之术对武良而言，太过鸡肋，并不能增幅自身实力。
    刘都云对武良有着天大的恩情，可以这么说，没有刘都云提供的火玄功。
    那武良也不会有现在的实力，也不会组合自身内功，走出一条独特的道路。
    如果武良真要出口讨要的话，以刘都云那副不懂得如何拒绝的性格，想必也能拿到唤武真经。
    但作为一个上位者，讨要下属的秘传之物。
    于情于理，武良都开不了这个口，这大概是他心中最后的脸面了。
    武良摇了摇头，不在想去，目光看向桌上放着的玉匣，感受着那颗如同心脏一般跳动着的黑种。
    波动妖异，气息邪性十足，与武庚辰体内的那颗同出同源。
    “顾如渊身处太乙观，观主是慕容华，石正元口中的那名老神仙。”武良心中可以肯定，夺舍武庚辰肉身之事，就是他在搞鬼。
    联想之下，那吕府被灭满门的幕后主使，以及当时石府内阴鬼滋生之事，也应该是他做的。
    “不对，红玲是一头初生的阴鬼，并不在慕容华夺舍武庚辰肉身的计划之中。”
    “以石正元对武天明的爱护，每年进献钱财，以保孙儿平安，石府的阴鬼之事，应该只是一种偶然，
    慕容华推脱不了，接到消息后，派出顾如渊去解决石府阴鬼一事。”
    武良推翻红玲是卧底的可能，想到当初在石府之中的一幕，有些不确定的想到。
    “如果真是看中了武庚辰的肉身，那为何不自己亲自出手，其一，自身实力强大，认为顾如渊能够解决此事，其二便是自身到了修炼的关键地步无法脱离。”
    武良想到的一点是没错，顾如渊的实力，在没有元境武者的青府，称得上无敌。
    派遣他来，肯定不会出大问题。
    慕容华身为太乙观主，实力也是地玄阶，甚至天玄阶的强悍存在。
    秘武者的秘术能力诡异，谁又知道慕容华掌握什么离奇的秘技。
    一个顾如渊都能让武良底牌尽出，在加上一个慕容华，顿时，武良心中变的沉重了许多。
    “重修经脉，修炼硬骨，必须要加快了。”这时，武良左臂小拇指轻微颤动了一下，嘴中低叹一声说道。
    随后，武良来到密室，打开了一个隐藏在墙壁夜明珠之下的暗格，将玉匣放入其中。
    又换了一身衣物，如此，这才关闭密室。
    躺在床上后，心眼波动感知，透过隔间的门，扫了一眼陷入沉睡，宛如死人一般的武庚辰。
    脸上透出一抹杀意，嘴中冷笑：“你倒睡的安生！”
    话语声像是自嘲，又像是对自己的自言自语。
    “我给妖魔世族当狗，做牛做马，你惹出了事就睡觉，淦，我日你仙人！”武庚辰给武良捅出了多大的娄子，武良真想扭断他的脖子。
    随即，驱散了脑中多余的念头。
    “来人。”
    这时武良一道气劲打出，卧室桌上的手摇铜铃，叮铃作响，武良的声音从卧室中传出。
    小院不大，一些轮番服侍武良的侍女，一直在另一厢房内休息，静谧的夜中，武良的声音传出，一名年龄颇大的侍女，快步来到武良的卧房门口。
    “门主？”
    “去给我找纸笔。”
    “是。”
    没过一会侍女就推门而入，手持研墨，以及一沓厚纸。
    点起蜡烛，驱散黑暗之后，侍女又精心为武良研墨。
    如此做完之后，侍女这才缓缓离去。
    侍女走后，武良并没有动，而是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以后，才缓缓起身。
    来到桌案前，手拿一个最小号的狼毫笔，开始在宽大的宣纸上，画着一副有些繁复诡异的图案纹路。
    如此，又过了半刻钟。
    武良停笔。
    “改天就试试。”看着着宣纸上的无数漆黑纹路组成汇聚的纹路图案，武良嘴中说道。
    有没有一种，不需要任何开关，仅依靠着管道内部的纹槽，即可达到水流或者气流自由传导的阀门？
    “还是得找几个实验体。”武良心中默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