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沭没有说话,简毓川也没有说话,他们彼此之间的一切似乎都不太需要言语去互相解释,即使一个字都不说,有些态度、有些方向也已经熟知明了。
直到尹沭觉得盯着天花板的昏黄灯光盯得眼睛有些累,外面传来的音乐也从虚无朦胧渐渐变得清晰,她才终于拍了拍简毓川的背,没有问他为什么哭,只是淡淡道:“酒醒了点吗?”
简毓川的眼泪其实早已流尽,后来的一段时间,只不过是贪恋身下人的怀抱,即使并不温暖,甚至有些硌人,却是如此地让他怀念。被尹沭一拍,也就顺势不那么自然地坐了起来,抽了两张桌上的餐巾纸,背对着尹沭擦了擦,低头问道:“我们走吧?”
他用的是“我们”,不过尹沭并没有留意到。
早几年这种酒局被黎胥带着也是参加得够够的了,她便微信上给黎胥留了言,和简毓川一起出了酒吧。
已是凌晨两点半。
尹沭和简毓川站在距离十字路口有五十米远的地方,路边停了一排等客的出租车。
简毓川是喝到只有两分清醒,尹沭在饭桌上也喝了点酒,两人都不能开车,她刚刚还是一路扶着他下来——还在天禧门口没进电梯的时候,简毓川的脑袋就又垂了下来。
尹沭拍了他肩膀两下,看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才问道:“你这个样子,自己能回学校吗?”
“…………这个点宿管站大门都关了。”
“去酒店开个房间?”
“……我没带身份证。”
“……你昨天才用到呢。”
“…落车上了。”
“你车呢?我带你去车上找。”
“…不记得了。”简毓川皱着眉,又闭上了眼,脸色有点白,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但想想他应对的回答,要不是每句话出声之前都沉默了一阵,尹沭都要觉得他是在装醉了,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撒谎骗人的人。
可转念一想,从昨天到现在,简毓川也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但他真的有装醉骗自己的必要吗?
……似乎是有,也可能没有。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尹沭还是挥手招了辆出租车,去她在J市的居所。
晴达公馆,75平的一间两层小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两卫的户型。
虽是自己公司旗下的项目,但当初尹沭本来是不准备买的。
她可以说是从小就没有家,也没有对“家”的概念,上了大学住学生宿舍,工作了跟着项目东奔西跑住公司宿舍,跟着黎胥投资的房子不少,但大多等到合适机会就出手,赚到了钱也没想过要自己置业,想着老了退休了大不了租间房子,那时还是黎胥以“有一天闲下来的话总要有个地方待”的理由用他金牌销售的叁寸不烂之舌还是劝尹沭买了这套房子并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认真装修——既然买了,那处处都得合她的心意才行。
只不过还没等到房子完全布置好,尹沭就被从J市调到了Y市,后来的一些软装布置还是黎胥跑前跑后依着她的要求帮忙采购安装。
所以到现在为止,尹沭在这个自己所谓的“家”里,一共也没住过超过一只手的次数,简毓川便要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尹沭干脆直接把简毓川带到楼上卧室里的卫生间,省得他脑子不清醒还爬上爬下了,指了洗漱用品的位置,便自己跑去楼下的卫生间洗漱。
有些烫皮肤的热水浇下,尹沭才觉得彻底清醒过来,体内的酒精早已消化,心里却并不轻松,不知道自己带他回家的决定是对是错。
她很少在做决定之后再去思考对错,人生中的仅有几次似乎都送给了简毓川……
尹沭睁开眼,摸了把脸上的水,打开淋浴间的玻璃门,抓到洗漱台上的手机,给黎胥发了条微信。
Yin:我把他带回家了
等了一两分钟也没有回复,尹沭估计黎胥要么还在醉生梦死,要么在天禧找到了人直接去顶楼的酒店开房了。
自己的事还得自己面对,不紧不慢地洗头洗澡,把头发吹了大半干,尹沭裹了条浴巾上楼。
先去衣帽间换了件真丝睡裙,打开房门进去,简毓川果然是已经洗好了,只在腰间围了浴巾,站在床头柜那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尹沭想和他说下怎么睡的事情,偏头看到简毓川在摆弄什么,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本来先开口的机会也被他捷足先登。
“做吗?”
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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