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彷徨之卒

    前往【上河郡】的路途遥远，漫长的旅途中，舱内人员组成也会时有更迭。
    出于各种的原因，中途上下船的英雄不在少数。
    但到目前为止，身份依然全是英雄和士兵。
    这也可以看出目前大陆上，领主的数量和地位。
    就在林墨墨百无聊赖地四下环视之时，又有一名英雄过来打招呼了。
    这是个25岁左右的男性。
    装备不错，穿着皮环甲，腰间别着附魔的长剑，弹药带上隐约可见飞刀烟雾弹之类的暗器。
    和她同期上船，是个老面孔了。
    “你好，我叫【岑栋】。”男子十分自然地坐在她对面，大大咧咧地向后竖起拇指，“刚才那个家伙，一点眼光都没有，对吧？”
    “如果是你来，恐怕就不是断只手了——很明显，你才是小队的老大，对不对？”
    ……
    林墨墨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贾法尔。
    这名潜行者此前一直执行侦查和暗杀任务，并不太了解人类变化莫测的社交行为。
    对这种突然进入攻击范围内，跟主人搭话的陌生人，反应容易过激。
    前几个搭讪的，差点直接给抹了脖子，教了几回之后，才渐渐能沉住气。
    还好，这回他和13号一样，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她的沉默，并没能阻止男子的滔滔不绝。
    ……
    “我是从谷地来的，很奇怪对吧？明明不远处就有一个大庇护所【风之谷】，却跑到这种地方来。”
    “不过呢，风之谷虽然好，却也时刻面临开战的风险，相比而言，这里也不错。听说【上河郡】的【林中漫步】是一位很有实力的领主，击溃封锁者后，正在尽力招揽英雄，给出的待遇上佳。”
    “算是个不错的跳板了，就算有问题，反正我们还能随时离开，不像他们领主，跟据点死死绑在一起。”
    ……
    “听起来，你的忠诚度不高。”林墨墨简单地应了一句。
    “说忠诚可就假了！谁不是讨个生存呢？”岑栋笑嘻嘻道，“他们领主不也是变着法利用我们，去搜寻情报和宝物吗？可靠的大树那么多，咱们自然也要择木而栖喽！”
    “你好像很懂。”
    “当然！我的朋友很多！他们在各地城堡效力，很清楚每个地方的待遇！”岑栋立刻来了精神，神秘兮兮起来，“在北地，就有个声誉很好的大规模聚集地，叫做【黄昏酒馆】。据说其领主打通了好几个区，附近的英雄都汇聚到了那里。”
    “这地方，在船上我都听了好几遍了。”林墨墨干巴巴道，“问题是，你们只知道好，却没人知道去那里的路。”
    “给点时间嘛，早晚能探出来的。”岑栋丝毫没有气馁，“而且，除了著名的地方，新崛起的，也逃不过我的耳目！知道吗，就在前两天，有个叫【灰水港】的地方也成立了英雄集散地，据说，那里的领主能呼风唤雨，翻天覆地！”
    “啊，真厉害！”林墨墨赞许道，“我想，那家伙听了肯定很欣慰！”
    “所以，愿意合作吗？我们可以交换信息，相互扶持！加一下好友呗？”
    “这就算了。”林墨墨立刻摇了摇头。
    且不说她本身对不靠谱的流言兴趣不大，光就【林墨墨】这个id，由于跟【微笑】绑在一起，名气就颇大，不能随便露出。
    “哦。”岑栋略显失望地抬起头，但又不甘心地望向两侧，“这两位大哥……”
    贾法尔抬起眼皮瞪了一眼。
    这名社交牛逼症中期患者立刻止住嘴，起身告辞，将矛头转向了两名刚上船的乘客。
    ……
    “脑子里，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吗？”男子离开后，林墨墨侧身朝13号轻声问道。
    这名发言者在跟随她的时间里，风格也发生了转变。
    他的施法重心，从威力转向了注重隐秘和技术，近距离内，已经可以悄无声息地对不太强的单位实施初步读心。
    “没读到任何有用的坐标，连自己来的地方都记不太清了，想必当时很仓皇。”13号简洁地回答道，“其余大多都是些传言，准确度堪忧。但他自己很相信，包括自相矛盾的部分。”
    “很好。”林墨墨轻声道，“现在，暂时收敛读心，一定点都不要启动。”
    “是，大人。”
    13号随着领主的目光望去，停留在刚上船的两名乘客身上。
    他们都裹着一身严密的黑袍，头上罩着兜帽，没有露出身体的任何一部分。
    “有意思。”林墨墨喃喃道，“牛鬼蛇神，真是什么东西都有。”
    “主人？”贾法尔也把目光移向了新来者。
    “多注意点，看看它们的主人是否潜伏在船上。”林墨墨轻声道，“这两个东西，肯定不是去投奔【上河郡】的。”
    于是，他们三人依旧待在角落里休息，但时刻留意着附近动静，两名新乘客也兀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歇息。
    乱糟糟的船舱里，鱼龙混杂的人们达成了一种平衡，看上去很稳定。
    就像外面流动的河水一样。
    ……
    被迫落草成为英雄的人里，像岑栋那样的很多。
    他们鬼头鬼脑的四处打探，只为了给自己变幻莫测的未来多留些路子。
    而世界大事，也同样变化得非常迅速。
    第十八日，黄安出大本营，登陆月沙岛，并在十天内往外推了两个大区。
    正和他的流程类似，不少强力领主在击败封锁者后，开始迅速崛起，吞并了大量无人区和弱小领主的辖地，将触角通过传送门伸向各地。
    兼并，是这一时期的主旋律。
    但有一处例外，是谷地。
    那里已经发生了【对抗】。
    第十九日，领主【高山暴徒】悍然出兵，扫荡帕德谷，很多领主甚至放弃抵抗，纷纷向西逃逸，并在山谷中部被赶到的【娜乌西卡】部解救。
    两巨头的势力在帕德谷形成了分界线。
    汇合当地居民的信息，可以得知，他们所处的，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区，其中至少包括了八个片区。
    由于娜乌西卡顶下了大部分封锁者，该地领主的力量保存也相对完整。
    第二十日，在帕德谷这条线顶住娜乌西卡的同时，【高山暴徒】从大本营【云雷谷】出发，一路北进，将暴力、杀戮和吞并播撒到整个区。
    【风之谷】也立刻做出反应，派出援军，绕过帕德谷，支援北部片区，并掩护已经城破流亡的英雄们。
    两个巨头的理念截然相反，一方在持续救助弱小，另一方则以吞并扩张为唯一目的。
    该区也立刻陷入了两极对抗态势。
    站队，是每个中小领主都要面对的议题。
    理念、位置、对走势的预判等因素都影响着他们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