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又掉马甲了 第65节

    随即在樟木箱里寻着,拿出一卷画,画布散落下来,“还有这个,我相信殿下也知道,这是季余木先生的《解语追忆故人图》,也是他的真迹作画。”
    李成风不由得倒吸口冷气,与沈清辞对视一眼。
    沈清辞敛回神色,端详着眼前这副画,心中已是有数,悯笑道:“天宝遗事曾有记载,帝指贵妃示于左右曰:‘争如我解语花?如今季老先生将其缅怀故人,着实令人心折。”
    林长缨眉眼一挑,虽然不太清楚这解语的典故,但也看得出来他并不抗拒,忍不住试探道:“所以,殿下是喜欢的?”
    “自然。”沈清辞接过画,将其放入樟木箱,向她拿来的托盘望去,“不过我倒是好奇,你端的这两碗是什么?”
    “这个!我差点忘了。”
    林长缨从桌上拿过来,沈清辞原本想替她接过,她却连忙拿开,说道:“不行不行,等一下,这个是岭南的生辰糖水,近来因为温太医的药方子,你老是吃那些又苦又难闻的药膳,我就做了这个糖水,让你尝一下鲜,”
    李成风眸光一亮,“夫人,您还会做这个?”
    “小意思,这是以前在营中学的,有同袍来自岭南的,每年生辰都要做这个来吃,还要说祝福语。”
    说着,她递给沈清辞,沉声道:“殿下,遥扣芳辰,祝你平安喜乐,生辰快乐。”
    徐徐道之,多是诚恳殷切的希冀。
    落在沈清辞耳畔终是一怔,讷讷地看向这碗糖水,海棠莲子点缀于其上,木瓜薏米漂浮在茶色的甜汤上,晶润剔透,袅袅热气,散发点点清香。
    他接过捧在手中,轻轻地搅拌着,薏米化开,软糯的木瓜揉碎,渗着一丝甜腻的气息。
    林长缨瞄了眼李成风,见他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将另一碗递给他,“成风,这是你的,最近也辛苦你了。”
    “我!我也有!”
    “那是当然,而且雪燃知道你喜欢吃百合,就把海棠换了,你可要好好尝尝。”
    不过寥寥数语,却在二人心中泛起涟漪,竟是这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从心底滋生出来的暖意。
    林长缨走后,沈清辞拿起诗集翻阅着,眸色更为深沉,冷哼一声,“没想到这金榜书院的掌柜那么大胆。”
    李成风本还想吃一口,见眼下更为紧急,连忙放下。
    “是啊!这明明殿下从自家府里捐出去的,没想到那掌柜的居然敢卖,还好巧不巧地刚好卖给夫人。”
    沈清辞翻了几本诗集,他熟稔地寻着书页,找出几张片纸,忍不住笑道:“想必是这傻姑娘都没翻过这里面。”
    这片纸是他亲手写的注释,若林长缨看到,不会认不出他的字。
    思及此,他将画卷展开,近距离仔细打量着。
    李成风:“这画的真迹不是在我们的藏书阁嘛?”
    “这仿得的确很有水准,可认真一看,钩勒设色差之千里,泼彩没骨亦是有瑕疵,也只能唬住那些想拿去当噱头的富家子弟了。”
    说着,他将画收好,看向这箱熟悉的古籍,眸色更为深沉,本想给这些诗集寻个有缘人,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他手上,而且还是林长缨寻回的。
    思及此,他捧起这碗糖水,倒映着她的面容,散着袅袅热气,回忆近段时间种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成风,你有没有觉着,长缨近来很奇怪,她看我的眼神都和以前不太一样。”
    “有吗?”
    李成风翻身坐在窗上,将海棠花瓣拂去,思索了一会儿,“我觉得夫人一直都对殿下很挺好呀!就是您想太多了,说不定夫人本来就对您......”
    倏地,余光瞥过一抹亮光而来,他一手接过沈清辞丢来的假画,只余他的冷声道:
    “告诉书院的山长,自家出了贼,得好好把老鼠屎除掉。”
    “好好好,等属下喝了这碗夫人和雪燃给我做的糖水就去。”
    说着,连忙搅拌了一下,舀了口吃下去。
    不料瞬间觉着不对劲,“这!这怎么是咸的,他们把盐当成糖来放了吗!”
    李成风连忙喝了口茶才缓过来,这股味道实在是太奇怪了。
    随即抬眸看向沈清辞,没想到他正安安静静地吃着,神色平淡,丝毫没有觉着奇怪。
    这还真是.......有情能使鬼推磨!
    不过回神过来,又觉着哪里不对劲,顿时眸光尽碎,怔声问道:“殿下,您不会是!”
    沈清辞吃完最后一口,整理着失而复得的古籍,沉声道:“嗯,我已经吃不出味道来了。”
    忽地,微风拂过,扰得窗外的海棠花落,飘至房中,伴随着廊檐下的叮铃脆响,抵至听者心泉。
    第80章 距离“喝醉了!”
    林长缨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看着这满园海棠春色,尽是油然而生的悦心,忍不住长吸一口气,多是弥漫在空中的清香。
    回到北棠厢后,萧雪燃也从王婶的后厨回来,刚刚那顿简单的糖水差点没把王婶折腾坏,就差把后厨弄得鸡飞狗跳,她估计怎么想也想不到于她们而言,上得厅堂和下得厨房是不可兼得的。
    只是萧雪燃行迹匆忙,看似寻到了什么消息,只见她从怀中拿出信来交给她,沉声道:
    “小姐,魏家已被满门抄斩过去七年,如今想要再寻得一些消息恐怕难上加难,只知道当时的魏氏家主魏成鑫是京城人氏,十七年前被陛下下旨任江南都尉,便举家迁到江南,于江南百姓眼中是亲民的父母官,但没想到后来泄露城防图给东瀛人,被判满门抄斩,与正房育有一子一女,据说下达圣旨的那一晚,江南魏家起了大火,他的一双儿女,一个五岁,一个十二岁,府内无一生还。”
    林长缨听着她的汇报,沉思其中。
    萧雪燃说得口干舌燥,连喝了几碗水,叹道:“可我想不明白这和咱们将军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们居然敢把城防图泄露,就是罪该万死,当时要不是您和将军从北漠赶来击败那群倭子,收拾这烂摊子,这江南防线被破,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林长缨接过她递来的茶,眸中沉寂,“是有关系的。”
    “嗯?”
    林长缨这些日子都在府里休养,前段时间寄出去的信也都基本得到了回复,随即她把床底的箱柜开锁,从中取出封信来,交到萧雪燃手上。
    “有件事你恐怕不知,当时奉旨抄家魏氏的,是父帅。”
    倏地,萧雪燃顿时瞪大眼睛,立刻跳起来,“啊!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在场的叔伯同我写信说的,当时击溃东瀛前线后我受了伤,所以不知道后来的事,父帅也未和我说。”
    林长缨徐徐说着,饮了口茶。
    “据说朝廷人马将魏家的院子围起来后,父帅就宣读诛九族的圣旨,没想到这魏成鑫当场承认罪行,还以东瀛长刀和武士身法同父帅发生冲突,负隅顽抗,后来魏家起了火还发生爆炸,叔伯他们赶紧拉父帅出来,众人撤退,那魏成鑫也在火中喊着‘大和必胜,踏平中原’后,拔剑自刎,自焚于火中,听说这火烧了一夜,后面也只找到焦尸,与魏家府中人数目相对,此事也算是了结了。”
    “原来如此。”萧雪燃喃喃应着,“那现在该怎么办?现在上京中有关魏家的除了我们现有的卷宗外,恐怕也只有他们在京中的老宅了。”
    “老宅?”
    “嗯,但还不知具体在哪里,还需探查一番。”
    “好,你先去探出老宅的方位,我们暗中去一趟。”
    说罢,林长缨绕过隔间,来到佛台前,点香叩拜,思索想来,已经很久和菩萨说说话了。
    随即看向墙上的黄历,喃喃道:“今日是殿下的生辰,五月初五,那三日后就是......”
    忽地,门外传来轻唤,是耳房的侍女。
    “夫人,殿下想请您去花厅用晚膳,已摆宴席。”
    “好,我一会儿就到。”
    林长缨淡声吩咐着,扶桌起身。
    萧雪燃打量着她的神色,忍不住嘀咕道:“今日不就是他生辰,您看上去还挺开心的,我这十几年的生辰都没这样。”
    “有......有那么明显吗?”林长缨看向铜镜的自己,左看右瞧,好像和平时都没什么两样。
    “当然有!”萧雪燃似乎怨气满满,而且最近总感觉这两人在一块的氛氛围怪怪的,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行了,胡思乱想什么。”
    林长缨一见她鬼头鬼脑的,忍不住敲了下她的脑袋,拉着她往门外走,路过回廊繁花,耳目青铃,多是黄昏后的惬意。
    “你三日后是不是要和王婶成风他们出去采买?”
    “是啊!要挺晚回来的,您是不是有东西要买?”
    林长缨一怔,连忙敛回神色,苦笑道:“没什么,你去吧!早点回来。”
    这三日来京中市井闹街热闹非凡,先是参与拐卖女子到青楼一案的土匪在市场斩首示众,荆州津门等地的地方官员纷纷因玩忽职守、办案不力、官匪勾结等原因降职卸职甚至进牢狱,其中不乏上京朝中官员,对其背后黑市斩草除根。
    于官员之间,都听说这是天宁阁在背后顺水推舟,一时间上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就连太子昔王两派底下的官员,凡涉及此事,都被二人早早弃子,划清界限。
    除此之外,金榜书院的掌柜被京兆府尹查出售卖假货,招摇撞骗,引得各富家子弟纷纷上前理论赔偿,更有甚者各世家相互嘲笑对方不识货,引得市井小儿哄堂大笑,可谓是热闹非凡。
    安王府内,孤月悬挂,庭院内多是沉寂般的静谧。
    沈清辞检阅影卫的密信,其中不乏在江南发现墨寒玉踪迹等消息,但等人过去,还是迟了一步,如幽魂鬼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由得揉了揉眉心,这李成风跟着出去采买,只好交由他亲自盖戳给天宁笺,思及此,不由得一声长叹,将密信放于密室归档。
    倏地,门外传来敲门声。
    沈清辞坐于轮椅上,让人进来,开门才发现是林长缨耳房的侍女。
    “怎么了,可是北棠厢有事?”
    “这......”
    侍女似乎有些纠结,左右瞧着,不知该不该说,“殿下,夫人她......她喝醉了。”
    “喝醉了!”
    第81章 记得“清辞......”
    “她不能喝酒,你们怎么看住她的!”
    沈清辞连忙推着轮椅往回廊走去,如火烧眉毛一般。
    侍女也紧着跟上,解释道:
    “婢子也知道,可是今天不知夫人是怎么回事,早上难得念经和抄经书,整一个下午都在抚琴那首《阳春白雪》,都没怎么吃东西,婢子怎么劝都不行,然后晚上听说李叔在酒窖酿酒就跑去看,回来时已经拎着几坛酒喝起来了。”
    “扶她回房休息了吗?”
    “夫人不愿婢子靠近,就自己在那一个人在院子里静静地坐着,雪燃又不在,只好来通传殿下。”
    林长缨酒量差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她自己也不爱喝酒,这突然一反常态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不多时,二人来到北棠厢,庭下有几个侍女正候着等沈清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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