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燃一脸欲哭无泪,“小姐不是说好今晚做天灯,怎么还要去听课......”
“不行!必须去,现在马上就去!”
只见她擦拭着身子,披上里衣,动作慌张却又迅疾有条理。
萧雪燃只觉眼前一黑,转眸看向桌上这一堆医书,着实搞不明白最近她这一反常态的行为是怎么一回事,只好起身帮她收拾着。
二人殊不知,在他们旁边的寮房点燃起了烛火,只余几个虚影在晃,排排站着一身玄衣的蒙面之人,腰佩软剑,神情肃穆,正汇报着部署情况。
不料一声喷嚏作响,吓得他们噤声不敢语。
沈清辞缓了下神,不知为何,突然觉着背后一股凉意漫上,只得饮口茶缓解,不料待他转眸看向林长缨的寮房,差点没呛得背过去。
烛火微弱,薄纱窗帷,掩映着忽隐忽现的身影,婀娜多姿颇有江南出水芙蓉的韵味,借着明灭不定的烛火令人浮想联翩,多了几分旖旎暧昧的意味。
“全部转过去!”
伴随着沈清辞一声令下,影卫顿时懵了,可也只好按吩咐转身面向墙,忍不住面面相觑,以眼神示意“阁主怎么了”,但得到的也只有“我不知道”,摊了摊手。
沈清辞背过身去,急忙喝着茶,但微不可见地,手还在微颤,眼神瞥向别处,不料刚想说些什么,窸窸窣窣响起,李成风一骨碌从窗外翻身而入,满目欣喜,嘴里还不忘咬着包子。
“殿下,我带了很多吃的......”
“你也转过去!”
“啊?”
李成风差点站不稳,扯了扯嘴角,可对上沈清辞这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乖乖听话转过去,见着这一排影卫都面向墙,手里还拿着密信,心道:“这弟兄们是在面壁思过呢!还是汇报情况......”
沈清辞揉了揉额角,想来寮房地处偏僻,大相国寺并未考虑周全,这京城家宅大多院子相隔甚远,不会挨着住,而且还有屏风,自然不会有此事发生。
不过须臾,他余光瞥到身后的寮房一黑,灯烛熄灭,想来她们有事出去,这才定下心神。
“刚刚说到哪了?”
“属下发现,江南蔡全成也有派商队进京,可能是与太子一党有关。”
沈清辞以指腹摩挲着衣料,沉思其中,吩咐道:“你们按照以前的计划,在这附近的茶摊、船舫、鱼市、村屋等地都盯着点,至于蔡全成,先不要打草惊蛇,派人跟着,还有通知在江南的弟兄,他和东瀛也有瓜葛一事也要彻底查清,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最好有他们来往的信件。”
影卫得令,便退下了。
李成风只得挥着手和他们道别,半天都不敢动,见事情已了才转过身来,把包子给咽下去,将随带的食盒放到桌上。
“殿下,我去山下找了很多好吃的,京城都没有,这些放凉了,都是素食,在寺里都可以吃的。”
“你倒是厉害,每到一个地方都找吃的。”
沈清辞不忘调侃,打开食盒,说实话这赶了一天的路,的确有些饿了,回想方才之事,瞥了眼窗后,脑海里多是挥之不去的画面,顿时耳面涨红,不知不觉间搅着瑶柱粥,愣是一口都没吃。
“殿下,您不会生病了吧!这脸怎么比红豆糕还红?”
说着,李成风想探一下他的额头,被沈清辞一把拂开。
“没什么,被蜡烛照的,倒是你,给你个任务,去买个屏风回来。”
“屏风!?怎么突然......”李成风自知不好多问,只能应承,“那属下明天就去买......”
“现在就去。”
李成风顿时傻眼了,他才刚回来,无奈之下,挠了下头打算从窗户出去,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殿下,这好不容易到寺里了,您怎么还不去找夫人,......”
不料话还未说完,沈清辞将桌上的一袋银子丢过去。
“话多,还不快去!”
李成风一把接过,忍不住嘀咕道:“您不去找夫人,那我现在就不能出现在雪燃面前嘛......”
“你皮痒了是吧!”
李成风吓得一激灵,赶紧翻窗出去,落荒而逃,也算是娴熟。
沈清辞冷哼一声,拂袖而过,侧眸看向身后的寮房,只得揉了揉眉心,回想两人的不愉快,不由得一声长叹。
哪里是不想,明明就是还没想好说什么......
思及此,他抬眸看向这篆刻着梵文经语的梁柱,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重的沉香味,他恹恹地敛回神色。
吃完饭后,沈清辞觉着心情烦闷,听院里的小师父说林长缨去听大师教习了,便想着自己去山下的庙会走走,正好也不会碰上。
不料刚下山出寺,离庙会不远处,就远远看到林长缨和一书生模样打扮的男子同行前往,还交谈甚欢!
沈清辞的眉眼蒙上层阴霾,长缨怎么在这里,而且这家伙又是谁......
第67章 戳穿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二更)……
来往皆是相约结伴去庙会的人,既有家人带着小孩,也不乏善男信女同行,提着灯笼说说笑笑,成了路上微弱的萤火,以至于显得沈清辞在其中有点像异类。
路过的小孩玩着花灯,一见沈清辞如此,脆生生问道:“娘,这个叔叔怎么鬼鬼祟祟的......”
沈清辞顿时只觉心口中箭,差点没气得背过去。
叔叔......
“嘘!别乱说话!”
孩子他娘连忙喝止,让小孩小声噤声,战战兢兢地看了眼沈清辞就立刻抱着孩子走,可谓是避之不及。
沈清辞攥紧了轮椅扶手,见林长缨他们逐渐走远,只好跟在后面。
如今以真面目出来只好坐着轮椅,多为不便,很多情况下只能远远看着,不知两人在说着什么,但看这兴致似乎高的很,聊得还挺愉快的,惹得沈清辞微眯着眼睛看,忍不住嘀咕道:“和这白面书生有什么好聊的,而且萧雪燃这家伙跑哪去了......”
随后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在庙会前的青石桥处止步,下面是条青河,周遭茶楼酒肆乐坊沂水而建,如今趁着庙会更是热闹非凡。
沈清辞躲在牌坊后,只见他们二人互相拱手行礼,道别后这书生就往桥面上走,消失于人群中。
随即一股人群涌入,沈清辞一晃神,林长缨就从视野中消失不见了,他连忙跟上去查看,来到河边的冬青树上,周围皆是嘈杂纷涌的嬉闹声,伴随着浓厚的胭脂粉味和酒味,惹得他眉心微蹙,颇有些不悦。
观望四周,饶是平日暗访习惯也没有寻得林长缨的身影,心想道:“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见了......”
忽地,余光瞥过,似有几片落叶落入眼帘,在空中打了个旋掉在他身上,抬眸一看,林长缨正坐在树干上,歪头瞧着沈清辞。
沈清辞一怔,后背顿时寒意漫上,搞了半天原来早知他在跟着。
林长缨一跃而下,拂了拂衣袖,双手覆在身前,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遇到殿下,难不成殿下也是来看庙会的?”
“算是,路过......”沈清辞的目光瞥向一边,手习惯性地摩挲着衣裳。
林长缨一扯嘴角,从京城来这路过?
刚想说些什么,只听沈清辞先行问道:“刚刚那个书生是谁?看你们......聊的还挺高兴的?”
“他!?”林长缨微愣,觉着这有什么好问的,干脆回道,“问路的呀!我们忘记带钱了,我就让雪燃先回去拿,我先走,路上遇到这位小公子,他是进京赶考的,先来京城郊外投奔亲戚,我就给他指了下路,发现他是从我荆州老家过来的,就多问了几句,聊的......的确挺高兴的。”
小公子!?沈清辞闪过一丝戏谑,心道:“长缨穿着本就不像住这里的人,这来往那么多村户要问怎么刚好问到她,这家伙肯定是另有企图......”
林长缨将他神色尽收眼底,不由得摩挲着下巴,觉着自己猜测出几分,问道:
“听说近来这村落有很多山匪借着长得好看的白面书生装作外乡人假意让村里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带路,最后到人烟稀少之地将其迷晕拐卖到青楼,这事可是让这里的官府焦头烂额,到现在都还没有破获,怎么,殿下怕我跟这些小姑娘一样被美色所骗......”
沈清辞不免心虚,并未作答,他自然知道若是他们遇上林长缨自认倒霉,可即使如此,心里还是觉着不对劲......
“自然是不信的,你又岂会是觊觎他人美色之人。”
林长缨轻笑一声,慨叹道:“那殿下想多了,只是因为身边有长得更好看的,别人自然入不了眼。”
说罢,掠过他往回走,微风拂过,多是氤氲着沐浴后的皂荚香。
沈清辞还以为听错了,连忙跟上去,见她似乎不是来这逛庙会的。
“刚刚听小师父说,你是去听大师教习的,怎么又突然来庙会了,但现在看,好像又不是来庙会的......”
一语中的,林长缨走在前头,眼珠子转了圈,实际上是在大师念经讲解中,发觉自己完全沉不下来听,心生烦闷下听说有庙会就想着干脆来逛逛,没想到自遇到那书生后就发觉有人跟着,便想引出此人,没想到竟是沈清辞。
微不可见地,林长缨强忍着笑,可回想沈清辞那句极其冷漠的话,终是气不过,停下来转身,冷声道:“殿下,我直接把话挑明了,昨天的事我还是很生气,所以......你自己回去。”
丢下这句话,就沿着路上去,消失在上下山来往的香客中。
沈清辞这堵在喉间的话还没说出人就没影了,不知是该被气笑了还是气哭了,不由得摇头一笑。
“这直来直去的性子真的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长缨以轻功疾步到了寺里,在回廊间走着,不料却在拐角处恰好碰上萧雪燃,看样子正拿着钱下山寻她。
“小姐,您的脸怎么那么红,而且这急匆匆的是怎么一回事?”
“嗯......没什么?”
萧雪燃并未察觉到什么,忽然想到什么,眸光一亮,连声问道:“小姐您猜猜,我刚刚逮着谁了,他还想跟踪我,没想到很快就被我逮到了,这个人你绝对想不到。”
“我知道,是成风!”
“啊!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林长缨也没多说什么,接过她手里的钱,吩咐道:“我在下面遇到殿下了,你去送他回来,我怕他出事,我先去睡了。”
说罢,就拿着钱走了。
“啊!?”萧雪燃一脸欲哭无泪,转身看向她,“那.....那不去庙会啦!”
话音刚落,奈何得到的回应只有廊檐上随风飘扬的青铃声,伴随着叮铃脆响,直抵萧雪燃心泉,脑袋顿时耷拉下来,一声长叹,只能乖乖下山去。
沈清辞并未放在心上,倒是生出这番欣赏沿途风景的豁达,一路上多为闲暇静谧之处,偶有几个小师父挑水搬东西路过,皆会嘘寒问暖几句。
不料快到半山腰之时,就瞧见萧雪燃怨气满满地下来,见他在这也终是松了口气,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将军说让我来送你回去。”
说罢,未等他作答就推着他的轮椅行于这青石小路上,动作迅疾不平,可谓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沈清辞忍不住白了一眼,还不如不来惹事呢......
可既是林长缨派她来,他也只好作罢。
二人行于这山间,只余林间的窸窸窣窣,路上皆挂有红佛灯笼,指引着回寺中的路。
忽地,沈清辞只听后面问道:“诶!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寺里,不会是心虚来认错的吧!”
“我!”沈清辞侧眸一瞪,这嘴还真是不饶人。
“可别和成风似的,支支吾吾后就胡说八道来这路过什么鬼的,这谁信呢!”萧雪燃可没停下,继而说道,“将军她一直都是嘴硬心软的,像我上次说错话,就罚我抄了两千遍的忠君爱国列传,你说不定抄两千遍祈福文也就够了,诶!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沈清辞揉了揉眉心,真是片刻都不得安宁,只得敷衍应道:“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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