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非吾信徒不可进入

    嘉斯卡琳比其他魔偶更像是魔偶，让她穿什么就穿什么，即使不合身的衬衣鼓胀到让人憋闷，也没有丝毫抱怨。
    歌德的衣服被她塞满，就连面料丝滑的西裤都撑得圆润挺翘，像是紧身裤一般，可见她的过人之处是有多么优越。
    好在大衣将这一切遮挡。
    她裹着大衣站在原地，站姿非常优雅，双脚微微错开，金色长发铺散在身后，雪白的双手交叠在腹部，淡蓝色的漂亮眼眸直视歌德，等待来自主人的命令。
    嘉斯卡琳的可塑性很高。
    穿上这身衣服，她就像是一个最忠诚的高级秘书，如果换成那种宫廷长裙，她可能又会像是一个贵族。
    只不过她的气质太过特殊，穿什么都有浓郁的个人特色，完全无法伪装成不同身份，即使装成贵族，也是那种一言不发就拔刀捅人的贵族。
    “你是什么途径，拥有多少记忆，现在保留着多少实力，是否记得自己的魔药配方，记得些什么，都说一说。”
    歌德开口询问。
    嘉斯卡琳和其他魔偶不同。
    莫诺托他们都是正常人，但嘉斯卡琳似乎缺乏了一些人类情绪，不问详细一点，她应该不会主动说这些信息。
    “命运途径，记忆很少，现在序列8，记得序列9到序列3的魔药配方。”
    “我记得我之前在晋升，不知道为什么失败了，好像有人动了手脚，我被命运反噬，消失在了这个世界，我明明存在，但我的母亲看不到我，我就站在她面前，但她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嘉斯卡琳起初面无表情，附和歌德的猜测，但说着说着，就逐渐有了情绪波动，仿佛这部分记忆对她伤害很深。
    “我想让我的母亲注意到我，但不论我怎么做，她都看不到我，只会跟着普通人在街上乱跑，最后跑进了教堂。”
    “我刚刚进入教堂，就被人抓住，再醒来时，就是在这里，被主人从那里面抓出，我能感知到，这是唯一能出来的机会。”
    “我很想出来，我真的不想继续待在里面，但我不知道主人会怎样对待我，会让我去做什么，呜……”
    嘉斯卡琳居然哭了。
    细雾在眼眸中缓缓生成，又凝结化作晶莹泪滴，从她光滑白嫩的脸颊流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哭出声的同时，她蹲在地上双手抱膝，把脸埋在腿间，似乎不想被歌德看到，她情绪崩溃的样子。
    看起来真是可怜兮兮。
    但歌德面无表情，因为他总感觉什么地方怪怪的，于是他通过魔偶契约，感知了一下嘉斯卡琳的情绪。
    从感知的结果来看，她的情绪的确很不稳定，里面有惶恐和不安，也有恐惧和害怕，这倒不是装出来的。
    “不哭不哭，主人是一个很好的人，很温柔，很爱惜我们，从不会强迫我们做什么，还天天花钱给我们买衣服和晋升的材料，你不用害怕的。”
    可妮娜被情绪感染。
    她快步走到嘉斯卡琳身边，将她的脑袋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温柔开口安抚她的情绪。
    听完嘉斯卡琳的这番话，可妮娜的心态直接转好，嘉斯卡琳只是外表看起来成熟大气，实际上她内心却是一个小女孩子。
    这种人设最招女孩子喜欢。
    可妮娜在瞬间就沦陷了，想以姐姐甚至妈妈的身份，好好安抚嘉斯卡琳。
    而嘉斯卡琳听到她的话后。
    也悄悄在她怀里睁开眼睛，歌德能直接看到，在凌乱的金色发丝下，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正在悄悄打量自己。
    歌德忽然懂了。
    他总觉得嘉斯卡琳很古怪，而在刚才，他终于明白了这种感觉的由来。
    这是深渊泥潭，里面的生物都有来头，不管是莫诺托还是瑟姆尤恩，都是因为一些事情才被送入深渊。
    莫诺托是看了家族典籍。
    瑟姆尤恩是听了始祖声音。
    戈斯不知道做了什么，但他身为死灵途径的高序列，能做的事情太多，保不准就和死亡教会参与的教会战争有关。
    嘉斯卡琳也说她是被抓住，然后才关进来，但她到底做了什么？做好人好事会被关进深渊吗？
    ‘不论我怎么做，她都看不到我……’
    ‘只会跟着普通人在街上乱跑，最后跑进了教堂……’
    这是她的原话，但这是什么意思？她做了什么？为什么普通人会在街上乱跑？目的地还是教堂？
    她描述的这一幕，歌德好像见过，而且不止见过一次……
    歌德没有再细想。
    怪异感的来源已经找到了。
    嘉斯卡琳表现得无辜可怜，但她未必是个好人，也绝不可能有她描述的这样无辜，这种反差是挺怪的。
    但她的情绪是真的。
    所以歌德推测，她应该是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坏事，只记得自己的委屈了，这是很有可能的，很多女人都这样。
    列蒂西雅以非凡者身份和普通人玩牌，被人发现并阻止后，也是这样的委屈，也不想想自己赢了人家多少钱。
    不过歌德也不是很在意，他的魔偶本来就没几个好人，只有可妮娜最乖巧无辜，挑不出多大的毛病。
    这些魔偶之前做了什么，也不重要，反正现在有歌德约束着他们的行为，在歌德的领导下。
    他们都会变成好人的。
    “可妮娜，你送她回去，衣服不合身就从我衣柜里换，顺带让戈斯进来。”
    歌德简短下达命令。
    这种地方她们是不能多待的，歌德能看到，可妮娜已经吸入了不少污染，继续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嗯，主人。”
    嘉斯卡琳在可妮娜怀里微微点头，声音逐渐恢复了些力量。
    “那我们走了主人。”
    可妮娜扶起嘉斯卡琳。
    她打算在回到未来号后，好好给嘉斯卡琳讲述一下，她所认知的主人，以及她从莫诺托和格雷德姆那里打听到的，未来号的特殊文化和使命。
    从什么地方开始讲呢？
    就从枪杀黎明互助会成员开始，一直讲到前几天强行奴隶海盗吧……
    ……
    目送二人离开。
    歌德不再思考那些问题，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这片广场的面积非常大，所有东西都是黑色，没有任何其他色彩。
    半空弥漫着黑色云雾。
    云雾逸散着深渊污染的味道。
    远处有很多石制宫殿的废墟残骸，巨大的石柱倾斜，长达百米的门楣坍塌，堆叠隐没在黑色云雾里。
    歌德只觉得这地方太过诡异，它漂浮在海面上，肉眼却完全看不到它的存在。
    更奇怪的是，除了逸散的污染外，他暂时也没有感知到什么危险。
    奥利菲娅曾说这地方，就连半神也走不出去，但目前看来，他们进出非常轻松，没有遇到多少阻碍。
    “主人。”
    戈斯庞大的身体，悄然出现在歌德身后。
    和往常的肆无忌惮不同，他换了一种移动方式，触手像蛇一样扭动，悄无声息在地面上蠕动前行。
    他非常谨慎。
    这倒省的歌德再开口叮嘱。
    “她们安全出去了？”
    歌德开启能力和戈斯沟通。
    “是的主人，我已经把她们送上了未来号，这里禁制非凡，我消化食物就能生长的能力消失了。”
    “还有主人，克顿9死了。”
    戈斯微微移动身体，用触手捡起地上的克顿9，轻轻放在歌德面前。
    克顿9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脸部、脖颈、双手，全都布满了黑色的纹路，但那似乎不是污染导致。
    ‘非吾信徒，不可进入。’
    歌德莫名产生了这样的直觉。
    和第一次使用神眷能力，就明白用法和深渊名字一样，这些信息似乎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