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脚下。
时隔多日,天又下起了雨。
闲来无事,陈远攒了一桌麻将,边上又有铜锅,并鱼片蔬菜肉卷等各色食材,还有两个人专门负责涮,顺便观战,美滴很。
忽然有声音传来,抬头一看,却是刚刚任命的村长柳知兰,不知何时已经抱着箱子撑着油纸伞来到屋前。
不由笑道:“进来吧,篱儿,带她进去擦擦,顺便把衣服换了。”
“知兰多谢公爷,多谢姜娘子。”柳知兰这才抬步走进檐下。
先把箱子放好,而后收伞小心立在一边,这才随姜篱进屋,擦头发,换衣。
完事出来,不多话,不乱看,就站在一边等。
陈远也没怎么搭理,一门心思打麻将,直到胡牌收钱,顺利下桌,才拿了一个干净的小碗,问道:“吃辣不?”
柳知兰点头,半点不扭捏,笑道:“吃,多谢公爷。”
陈远笑笑,便给来了点辣椒酱,而后,芝麻酱,花生末,蒜蓉,葱花,等等,调匀递给柳知兰:“坐吧,别客气,想吃什么自己涮。”
话语间,也没再重新弄,端起此前姜篱给他喂的那碗径直坐了下来。
柳知兰也不客气,羊肉片夹到锅里涮至变色,夹出来蘸料中一滚,大口大口,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好一阵过去,才长舒一口气:“舒服,好久没这么大口大口吃过肉了。”
说完便后悔了,悄悄一阵脸红。
陈远哑然失笑,却也没说什么,只把一只烫好的夹起来放到柳知兰碗里,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雨这么大,有什么事雨停了再过来不好么?”
“雨停了有雨停了之后的事啊!”
终究还是爽利,柳知兰又笑起来,搬起箱子,打开。
而后又开始埋头苦干。
什么虾,她才不稀罕。
她这会就想吃肉,大口大口吃肉。
如果非要说还想什么,那就是,吃之前多滚一滚这蘸料,因为这蘸料实在是太香了。
不论是那纯正的辣味,还是那浓郁的芝麻酱香味,都十分合她胃口。
陈远则看起了箱子里的东西。
还行。
箱子里,是一本一本的小册子。
这些小册子,以家庭为单位,记录了姓名性别工作单位田亩数等各项信息。
便连田亩数中是棉花,是玉米,水田多少,旱地多少,也都清清楚楚。
除此以外,对应砖窑,水泥窑,水力中心,铁匠铺,等工业项目,又有单独的名录。
陈远也没细看,大致翻着,问道:“分田过程中,没闹什么矛盾吧?”
柳知兰呼呼吃:“没有,都挺好的,按照公爷吩咐,村委会力求公平,对于目前的情况,村民们也都很满意。”
陈远点头:“那就好,记住,稳定大于一切,你是村长,你的职责,首先是维持一个公正良好的秩序,保持内部稳定有序,其它都可以靠后。”
还是很佛系的。
搞这么多事,又是开会又是选举,固然也跟效率有一定关系,但从根本上说,是为了省事。
柳知兰也看出来了,又大口呼噜了几口,连蘸料就给吃干净了,手背嘴角一抹:“知道了,公爷还有其它吩咐没,若是没有,知兰就先退下了。”
陈远好笑:“确定不再来一碗?”
“可以吗?”柳知兰顿时又有些踟蹰,毕竟实在是太好吃了,别说一碗,三碗她都吃得下。
陈远笑道:“吃吧,你要有能耐,全吃了,我佩服你。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让你当村长,不是为了骑在村民头上作威作福的。
村委会那些人也是,这些话当时我没说,但你务必带回去。”
响鼓不用重锤。
敲打固然有必要,却也不用一直喋喋不休,念叨不停。
是以说完,陈远也不再多说,开始专注美食。
柳知兰也不多话。
一来今时不比往日,她不再是曾经的当家主母了,二来作为主家,这位公爷说得也没错,她挺认同的。
所以,乖乖听着,乖乖应下,回去之后乖乖执行,便对了。
正好这时风雨渐小,是以吃饱喝足后,她也没久留,抱着箱子,撑着油纸伞,如来时一般归去。
忽然永嘉跑了过来,笑嘻嘻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心动?”
陈远侧目,半响:“你胡了吗?”
简单一问,长公主殿下顿时破防,瞪眼道:“能不提这个吗?不提这个,咱们还是好朋友!”
陈远哈哈大笑:“那完了,看来今年过年回家要破财了!”
“过年……”
永嘉心驰神往,顿时又开心起来:“你家过年也打麻将?”
“当然,不打都不知道干嘛!”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早些年的确是这样,一到过年,不是麻将便是花牌扑克。
最近几年,改看手机了。
永嘉想想,还是笑了:“没事,破财才好,我算是看明白了,这麻将桌上,老胡牌的最讨厌了,一直破财开钱的才讨人喜欢。
再说了,咱也不缺那几个钱,不是吗?”
陈远点头,涮了一筷子羊肉:“你可真聪明,来,赏你一筷子羊肉。”
“谢谢,再来点百叶,七上八下。”永嘉眉开眼笑,半点不客气。
陈远便夹了百叶,七上八下涮起来,顺嘴说道:“永嘉同学,你说,咱们不管吃饭穿衣了,让村民自己解决怎么样?”
其实都是想好的。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嘛,要是还管吃饭穿衣,那叫什么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不还是变相的大锅饭,活干多干少,地种好种坏,一个样?
永嘉倒也没特别惊讶,只是边吃边道:“那你想让他们怎么解决?”
陈远把涮好的百叶放到永嘉碗里,自己又搞了点东西涮起来:“简单啊,地里的东西,咱们定价格收购,作坊,按产量算工钱,多劳多得。
再专门弄个小超市,一应所需,按市价供应。”
“问题现在地里还没东西啊!”
“那就先记账,有钱给钱,没钱等地里收成了结算,到底能过成什么样,全凭自己是否努力。”
卷是怎么来的?
卷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还是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样,那绝对不会卷。
永嘉琢磨了一会,道:“听起来好像不错,可为什么我总觉得还是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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