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楚军将校面对绝境所爆发出的气势,远比马谡让他们喊口号的时候足很多。
马谡一时间竟然有些感动,很想留下来与他们同生共死。
然而想了想,最终还是下不了赴死的勇气。
马谡此时突然发现,原来这些一直被他看不起的科举将校,才是真正的大楚军人!
“诸君,保重…”
马谡深深的对众将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他的眼圈早已变红,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
马谡知道,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这些年轻的府兵将校们大多都要死。
他们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大楚军事学院,他们参加科举从众多学子中脱颖而出。
他们有着远大的前程,本可以不用死的。
却因马谡的错误决策而陷入绝地…
“大楚府兵,天下无敌。
大帅马谡,举世无双。
我们要听大帅话,奋勇争先破汉贼…”
马谡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府兵将校们整齐的声音,似是在对马谡送行。
马谡瞬间感觉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妈的,有死而已!
我马幼常又有何惧?!”
马谡转过身来,大步向邓芝等府兵将校走来。
邓芝愕然道:
“马副帅,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本帅不走了!”
马谡拔出随身佩剑,高声对众将说道:
“累及诸位将军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吾之过也!
我马谡不敢奢求诸位原谅,但是也愿与大楚将士共存亡!
今日就算死,我们也不能让汉军好过!”
众将看着一脸决然之色的马谡,突然觉得眼前的马副帅仿佛换了一个人。
“邓芝,敌军还有多久攻上来?”
“看山下的火势和喊杀声,恐怕不到一刻钟就上来了。”
马谡果断下令道:
“让将士们用木栅封死寨门,铁盾在前,弓箭手在后。
有胆敢靠近我军大寨的贼兵,一律射杀!”
一刻钟后,严阵以待的楚军与攻上山的魏军短兵相接,展开了惨烈的攻防战。
楚军一开始士气有些低落,但是随着主将马谡身先士卒,亲自斩杀几名攻上前来的魏军之后,士气开始缓缓攀升。
土山西侧的小路上,一员身穿绿袍银甲,手持大刀的猛将率军在此严阵以待。
此人正是汉军大将关平。
关平收到的命令是在西侧小路围堵敌军大将。
军师司马懿说以马谡的性格必然会抛弃大军从小路逃脱,只要擒住马谡,就是大功一件。
关平欣喜的领命而来,然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马谡的身影。
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怀疑。
难道军师的谋划有误,马谡根本不从此处下山了?
大火蔓延了半个土山,山顶的攻防战也进入了白热化,双方的伤亡极为惨烈。
司马懿冷冷的注视着楚军的营寨,心中有些不安。
楚军的表现出乎了司马懿的预料。
他本以为楚军在断绝水源和生路的情况下,会被汉军瞬间击溃。
可是现在都战了一个时辰,楚军的营寨依旧没有被攻破。
而且从寨中将士的表现来看,统兵之人绝不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庸才。
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楚军主将不是马谡?
司马懿为了看清敌军主将,暗暗催动剑匣中的宝剑墨瞳。
顿时一股黑气从剑匣之中涌入司马懿的双眼,司马懿的瞳孔也瞬间变为黑色。
司马懿缓缓的睁开双眼,楚军营中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
在司马懿眼中,身穿锦袍银甲的马谡正挥着宝剑指挥楚军防御。
他的每一个命令都能提高楚军的抵抗效率,让进攻楚军大营的汉军无功而返。
司马懿不由对他产生了一丝欣赏,自语道:
“不知道此人是不是马谡,不过却是大将之才无疑。
这等人才,决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司马懿对身边的小将李式说道:
“看到那个身穿银甲的敌将了吧。
你有没有把握一箭射杀此獠?”
李式乃是大将李傕之子,自幼随西凉军学习骑射之术,可以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光论箭术而言,李式的实力甚至在父亲李傕之上。
“末将或可一试。”
李式目光犀利的盯着寨中的马谡,缓缓从背上取下长弓。
暗箭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射不中,敌将就有所防备了。
“嗖!”
就在马谡指挥士卒加固木栅的时候,李式一箭正中马谡左臂!
“啊!!”
马谡大叫一声,顿时栽倒在地。
他马幼常一直养尊处优,如何受到过箭伤?
这一箭几乎让他痛得晕厥过去。
“大帅!”
“马大帅!”
周围的将校连忙围拢过来,让盾兵护主马谡。
此刻他们也真心实意的愿意叫马谡一声马大帅。
邓芝连忙指挥盾兵巩固营寨,不让敌军有偷袭的机会。
李式没了目标,颓然放下手中长弓。
“恕末将无能,这一箭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司马懿心中也觉得可惜,不过这也怪不得李式,只能说马谡命不该绝。
司马懿对李式说道:
“让将士们暂且退下来休息一会儿,一刻钟之后再发动进攻。”
马谡中箭,营中的楚军一定会绷紧神经与汉军死战。
如果这时候退下来缓一缓,楚军紧绷的弦就会断掉。
营帐中,楚军的军医将马谡肩膀上的箭头取出,给他包扎了一番。
马谡吊着一支胳膊有些行动不便,但还能勉强指挥大军。
邓芝对马谡说道:
“马大帅,汉军退去了。
是不是庆之将军的援军到了?”
马谡无奈的叹道:
“哪有什么援军?
分明是汉军见咱们抵抗激烈,想要让咱们把这口气儿泄了。
这些孙子,一肚子坏水儿!”
邓芝恍然点点头,营中的诸位府兵将校突然觉得马副帅变得机智了起来。
马谡看着众将,洒脱一笑道:
“遭逢了一场惨败,我也悟出点儿东西。
回想起之前的表现,简直太他娘的丢人了!
得是什么样的脑残玩意儿,才会想到在山上下寨这种愚蠢的主意?
就算把我马谡这身皮扒下来给猪穿上,猪都比我做得好!”
众将闻言哄堂大笑。
马谡吊着个膀子,如此凄惨还能跟众将开玩笑,让营中的将士们觉得气氛缓和了很多。
仿佛外面围寨的汉军也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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