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甜知道老家伙戏瘾犯了，冲他嗤笑一声，拱火道：“大帅可真厉害，枪不对着敌人，却对着自家人，好厉害啊！”
说着她还鼓了鼓掌，一脸‘有种你杀了我啊！’的嚣张。
顾宪章被激得浑劲上脑，还真将枪上了膛。
“你干什么？”顾元培冲上来，挡到她身前。
“你让开！”顾宪章手中的枪向一边撇了撇，“这女人太放肆了，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把枪放下！”顾元培动气了，语气带着冷冽的威胁。
顾宪章一听，好吧！又来了个不给他面子的，他再浑也不能真开枪，找了个台阶道：“你怎么教育你女人的，她刚才指着老子鼻子骂，也太目无尊长了。”
说完他又向六姨太使了个眼色，六姨太会意，忙上前说和道：“老爷别生气，刚才也是话赶话，姜甜她没有骂她您的意思。”
她向姜甜挑了挑眉，“是吧！姜甜！”
姜甜不想见父子俩闹得不愉快，不计较地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刚才说话太冲了，请您恕罪。”
“老爷！您看姜甜都道歉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晚辈一般见识了。”
顾宪章这才收了枪丢给旁边的小兵，“可以不一般见识，但元培你必须要好好管教她，老子不想再有下次。”
谁知顾元培根本不上道，追根究底道：“姜甜说什么得罪您的话了，我不知道原委怎么管教。”
他转头看向姜甜，“再说，姜甜说话一向妥帖，并没有要管教的地方。”
“你……”顾宪章一连踢中两块铁板，气得胸痛，“算了……老子不计较了，赶紧给老子滚！”
顾元培见姜甜噘着嘴，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不愿走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不高兴？”
离言顾宪章瞪大了双眼，那错愕的表情仿佛在指责儿子‘娶了媳妇忘了爹’。
姜甜正要开口说，六姨太抢了话，“她不高兴还不是因为你。”
顾元培皱了皱眉，一脸不解。
姜甜倒吸一口凉气，已经预感到她要说什么。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六姨太道：“你把人留在身边这么久，也不给人个名分，人家能不生气吗？”
“是吗？”顾元培转眸看向姜甜，笑容带着些歉意，“你生气了？”
“没有！”姜甜语气有些无奈，“我没生气，现在的时局不稳，你忙得跟孙子似的……”
她顿了顿，“再者，我不在意那些。”
“那可不行！”顾宪章道：“大帅府必须给你个名分，这么着，明天就是个黄道吉日，你们把婚事办了吧！”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两人对视了片刻，见顾元培面露愧色，姜甜道：“如今国难当头，最重要的是抵御外敌，个人的事，可以先放放。”
顾元培眸光一顿，心疼地动了动唇，良久才道：“你放心，婚礼会有的，等战争结束以后。”
“好！”姜甜笑笑。
两人对视不语，顾元培心里清楚未来这一仗有多艰难，有没有未来谁都说不好。
还是应该有的，万一呢！
再说人总该留些念想。
这两人是说好了，可有人不同意了，顾宪章摆手道：“这可不行，听我的就明天……”
“大帅！”姜甜打断他，“我们已经决定了。”
“什么就决定了，打仗九死一生，老子比谁都清楚，你们最好马上结婚马上生孩子，要是有个万一……我顾家不能断后啊！”
“什么万一？”王秀琴冷冷道：“元培是少帅，用不着亲自上战场。”
“正因为他是少帅，才更要亲自上战场”顾宪章道。
五秀琴气的咬牙切齿，“我不同意，谁要让我儿子上战场我就跟谁拼了。”
姜甜有些无奈看向顾元培，只见他脸上没什么波澜。她心想，他心里应该是难过的吧！为了国家他应该身先士卒，可见母亲如此……
难怪古人说‘忠孝不能两全’。
顾元培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喙，“我自己要上的，为国捐躯是光荣的事，母亲不必伤心。”
“你……这个逆子”王秀琴痛心道。
姜甜劝道：“夫人，您放心，元培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他的。
“我不用你扶”王秀琴推开姜甜，“你就是个害人精，害完郭恒，现在来害我们元培，你给我滚出大帅府。”
小妖替姜甜抱不平，“天底下的婆婆都一个德行？”
姜甜道：“她不过是有气没地方出，发泄一下。”
“爷爷您真大度。”
“母亲！”顾元培道：“你失言了，姜甜是我老婆，这一辈子最爱的人，请你以后别再说伤害她的话。”
他用的是‘请’但言辞凌厉，倒像是命令。
王秀琴含着泪的眸子晃了晃，身体也支撑不住往下摊，见状顾宪章上前一把抱住，大掌在她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没事的，元培不会有事的”他笑道，“我保证！”
许是察觉出丈夫的异样，王秀琴颤声道：“你也要上战场……是吗？”
顾宪章怔了怔，下一刻点了点头。
“后天就出发了”顾宪章表情有些难看，“本想着，最后跟大家乐一次……”
“打几圈麻将，想博个好彩头，没想到……”
他艰难地挤了个笑，摊手道：“搞成这样。”
姜甜咬着下唇，心里真为自己刚才放的厥词而感到羞愧。
“对不起！”她低头绞着手指，“我不应该那么说你。”
“没事儿！”顾宪章笑着在她头顶揉了揉，“是我牌品太差。”
想起他说的‘博个好彩头’，姜甜抬胳膊抹了把泪，微微一笑道：“我们再打两圈吧！我保证您能打得顺溜。”
“不用了！”顾宪章拒绝，他扫了眼神色沉重的众人，装怒道：“都他妈给老子笑，干什么呢？老子还没死，你们就急着哭丧了？”
“老爷！”六姨太哭着扑到他怀里。
“没事儿！”他拍着她的背哄道。
“老子山匪出身，什么硬仗没打过，你们乖乖在家等着老子凯旋。”
姜甜叹息了声，千言万语挤在心里堵的慌。
她以为不靠谱的顾宪章会贪生怕死地躲到儿子身后，现在看来……
她终究是低估他了。
能在国家大义上不退缩，甚至不反对自己惟一的儿子冲在前面。
他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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