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友

    静！
    场中变得落针可闻。
    不少人在揉眼睛，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刘大哥，你没事吧？”
    李不医过来搀扶刘三搀扶。
    毕竟是门客身份，众目睽睽之下，打赢宫羽田的弟子本就让宫羽田面目无光，若再没点眼力劲，以后在宫家庄就难混了。
    “不用你假仁假义，我自己能起来！”
    刘三不承情，一把推开李不医，气冲冲的走到一边。
    “好！”
    门人弟子传来一片喝彩声。
    且不说李不医打败刘三，单单二人性情对比，就高下立判了。
    “宫老哥，你这个门人很不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绩，以后可不得了。”
    “这是继马三贤侄之后，宫家又一位天才，宫老哥常说宫家没人顶门户，我看不然，有马三贤侄和这位李贤侄在，宫家将源远流长。”
    “恰逢年关，宫家又出一位天才，可谓喜上加喜，这趟没白来！”
    “李贤侄拳打得不错。”
    听着高台上议论声和赞扬声，李不医极度不适应，连忙拱手行礼走下擂台。
    “等等！”
    一道声音打断李不医迈步动作。
    转过身，只见那开口之人，竟然是宫羽田的大弟子马三。
    李不医施礼道：“马大哥，有何指教？”
    马三从高台跳下擂台，微笑的看着李不医：“李兄弟的虎拳打得虎虎生风，不知能否与我切磋几手。”
    在他的印象中，李不医只是个干粗活的庄客，仅仅与人切磋一场就能与他相提并论，分润他的名声，说什么也要压压他的气焰。
    按说台上这么多长辈在此，马三会顾及点，但马三的性格就是如此，从来不知收敛。
    “马大哥实力超群，小弟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李不医拒绝道。
    “李兄弟别客气……”
    “好了，今天的演武到此为止，可以看出大家这一年来都用了心、用了力，我很期待明年大家的演武。”
    宫羽田适时开口，打断了马三的说辞。
    对师父的话，马三不敢反驳，走到擂台一旁。
    “李小友似乎有些面生？”
    宫羽田看着李不医，目光如炬。
    李小友！？
    此言一出，引起一片吸气声。
    什么是小友，就是年龄尚幼，但建树极高，堪比出言者。
    宫羽田是北方武林盟主，拳术乃是当天下的天花板，这种人物为什么称李不医为小友？
    被众人瞩视，尤其是宫羽田等拳术高手，在他们的目光下，李不医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老姜急忙站来出来化解压力。
    “老爷，这是我远方的侄子，名叫李不医，半年前投奔我，在咱们庄子里当庄客，做些担水劈柴的粗活。”
    老姜也很无奈，原本想着李不医随便与人战上一场，能出风头更好，出不了风头，也没事。
    孰料李不医太过出众，引起众多前辈大佬注意，连宫羽田都在万众瞩目下叫李不医小友，这个称呼不可谓不大。
    相比老姜的忐忑，李不医却表现的不卑不亢，执晚辈礼道：“见过宫老爷。”
    拳经有言，善于养气者为内，不善于养气者为外。当练拳者达到拳术高层时，由外即内，性情趋近阴阳道艺，赤子真性，深沉稳正，遇事不留手，但不故意欺人，是为内。
    李不医这般镇定，一是修炼易筋洗髓桩带来的精神升华，二是拳术提升带来的好处，使之气质，性情都发生重大改变。
    “庄客？！”
    宫羽田摇头一笑：“老姜你大材小用了！这位小友应为场中年轻一代的人杰。马三，好生与这位小友交流拳术心得。”
    “你们也是，多与不医小友讨论拳术，对你们有好处。”
    一众前辈对各自弟子嘱咐，而后与宫羽田离开高台。
    众人好奇的打量李不医，宫羽田和前辈们的话再明显不过了，从拳术境界上讲，李不医应是场中年轻一代头一人，包括马三在内。
    “李！不！医！”
    马三拳头紧握，心中愤恨，自己的名头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庄客抢走。
    过了今天，李不医的名字会传出去，逐渐传进北方武林，届时人人就会知道他比不过一个身份底下的庄客。
    “你跟我来！”
    一袭貂皮大衣的宫若梅从高台下来，冷冰冰道。
    李不医连忙应声，紧随宫若梅离开后院。
    后院晒谷场。
    宫若梅平静的看着李不医，雪花再次飘落，地面铺了一层薄薄雪被。
    李不医被看得忐忑不安，过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道：“梅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故弄玄虚！把你太阳穴上的膏药纸摘了！”宫若梅轻呵道。
    “最近担心演武失利，压力很大，睡不着觉。”李不医摘下膏药，舍不得扔又揣进怀里。
    见他这样，宫若梅眉头皱了皱，随即盯着他的太阳穴观看，过了一会道：“打一遍五行拳。”
    李不医没有保留，每一招都含着劲，震动脊椎骨，产生热气，气随劲而走，在体内来回鼓荡。
    一套五行拳打完，李不医身上没有一丝汗水。
    宫若梅围着李不医转了一圈，道：“再打一遍形意十二式！”
    “形意十二式我只练了虎形……”
    “打！”
    李不医不敢怠慢，身子一翻，爬在地上，双手十指成爪，抠住泥土，脊椎骨缓缓颤动，目中凶光闪烁，似一条猛虎卧在地面打盹。
    “初入神形兼备之境，刚劲也练得很纯，练了才半年时间，他怎会进境如此之快？”
    宫若梅之前在演武场见过李不医打虎式，此时近距离观察给她的感觉更加直观。
    当李不医练完虎式，宫若梅久久不语，过了很长时间才道：“我低估了你的悟性，你的刚劲已练到巅峰，可以出师开馆授徒，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爹爹称你为小友是对的。”
    “为什么……”
    李不医张了张嘴，没有把心中的疑虑说出来，李不医知道，宫若梅说出这番话，自然有她的道理。
    宫若梅道：“等会我让老姜送你去奉天城，你连夜坐火车前往津门，到津后帮我杀一个人！”
    “谁？”李不医问道。
    “去收拾东西，老姜会告诉那个人的资料。”
    宫若梅说完转身离去。
    李不医低头想了想，冲着宫若梅背影喊道：“这算不算那件大事？”
    “算！给你三天时间，完成后回来找我拿契约！”
    宫若梅的声音远远传来，李不医忽地笑了，笑得有些开心又有些苦涩。
    回思半年多在宫家庄的点点滴滴，心里多少有些不舍，但这一步迟早要走。
    李不医离开晒谷场，雪花纷飞，淹没了地上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