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高中后,多洛莉丝跑来找扈南歌的频率有点高。
扈南歌清楚,可能她妈妈又交往了新对象,那人比先前那些只怕更不靠谱。
有一天晚上,扈南歌都睡了,多洛莉丝跑了来。样子很狼狈,穿着睡衣和拖鞋,脸上还有块淤青。
扈南歌在看到那块淤青时,眼里蓦地一寒。
“妮妮,对不起,又来麻烦你了——”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多洛莉丝憋了很久的眼泪就那样掉了下来。
扈南歌也不想吵醒道尔夫,多洛莉丝这个样子也不便被人看到,她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坐下。
然后问她,“谁打你了?”
多洛莉丝便抽噎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跟她说了今晚上发生的事情。
她妈妈新交往的对象是个酒鬼,而且一喝醉就发酒疯。
多洛莉丝在房间写作业,被吵得不胜其烦,本来还忍耐着。但那男人竟然打她的妈妈,多洛莉丝便忍着恐惧出去了。
她告诉自己,这种时候一定不能软弱、也不能让对方看出她害怕,她得强硬一点。
她已经上高中了,也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遇到一点事情就害怕得躲起来。
妮妮能那么勇敢,她也一定能的。
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多洛莉丝冲了出去,她挡在了自己妈妈身前,冷着脸让那人滚出去,要发酒疯就回自己家去!
那人抄起一罐没喝完的饮料,直接砸了过来。
多洛莉丝惊叫着避开,却还是擦到了脸。
“你妈妈呢?”扈南歌问。
多洛莉丝泪水流得更凶,“我妈妈将我赶了出来,说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情。我知道她也是为了保护我,不想我再被那个人打。可妮妮,为什么这样的烂人,我妈妈还是要和他在一起。我们家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多洛莉丝哭得浑身颤抖。
扈南歌拍拍她的背。
多洛莉丝抱住她,“妮妮,有的时候我真的好恨,恨妈妈。为什么她要把自己的生活过成这样?交往了一个又一个只会花她的钱、还对她发脾气的垃圾男人。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啊,她还有我。我会好好爱她的,可她却不在乎我这个女儿——”
扈南歌让她哭,哭个痛快,这样反而还好受一些。
这一晚上,多洛莉丝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很多话。
说她从未见过面的爸爸。
她妈妈年轻时颇有些姿色,结识了个豪门二代。本想着能嫁入豪门,结果对方根本看不上她,就是随便玩玩。等玩够了,回去娶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去了。
她妈妈杰娜也不简单,防着这男人变卦,在跟他交往时动用了点小手段怀上了那男人的孩子。
本以为有孩子为筹码,就算最后不能在一起,也能拿到一大笔钱。
但她低估了这一家人的手腕和狠心程度。
他们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完全不在意,她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本来就不该存在的。
杰娜被气疯了,想着你们这么狠,那么你的新婚妻子呢,她能接受你在外面乱来,还有个孩子的事情吗?
“呵呵!我还当什么事呢~”那个珠光宝气、雍容奢华得宛如真的公主般的女人,高傲地扫了一眼站在她面前被抛弃还走投无路的杰娜。就这一眼,还恐像是担心脏了自己的眼睛似的,飞快就移开了。
“结婚前的一点风流债,不算什么。他有别的女人,我也有别的男人,彼此都不吃亏。至于外面那些野孩子,有什么资格和我以后的孩子们争?只要我在,任何野女人野孩子都别想进这个门!还有,想要钱?不好意思,我可不会纵容你这样的女人,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的。”
在那个女人面前,多洛莉丝的妈妈自卑到了极点。
她一个眼神,让她活像是被凌迟了一般。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更是刺痛了她。
她问自己,难道她生来就是这么贱吗?
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对她趾高气昂,不就是她有个好爹?!
可她没有,她就活该被她这样贬低这样羞辱吗?
“你错了,你和我最大的差别不是家世上的差异,而是我永远不会做出像你这样抛弃自尊心、厚颜无耻的事情。”那个女人高高在上俯视着她道。
杰娜忽然一笑,嘲讽地问她。
“你唾弃我,那你就不唾弃你那个连自己孩子都不要的恶劣老公?”
那女人笑了,笑得越发傲慢。
“你管你肚子里的叫孩子?可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我们有钱人闲暇消遣时,留下的一个小小的麻烦罢了。别那么一脸吃惊的表情,这说法很难接受吗?就连你自己,不也把这当成个商品吗?可惜啊,这个商品,对于我们来说丝毫没有价值。不想再自取其辱,就赶快滚。别在我眼前碍事,我可不想因为你这样的小角色影响了这一天的好心情。”
那一天,是杰娜二十多年人生中最灰暗最难堪的一天。
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无法质疑那个女人的话。
因为她的确卑劣,这个孩子是她用手段得到的,她这个做妈妈的,也真心拿自己的孩子当商品——
对自我的厌弃,最终让杰娜破罐破摔,她彻底堕落了。
她自己就认定她这样的女人,就只该配那些烂人。她也注定得不到别人的珍惜和爱,而她即便心里不服,又有什么能力和别人争?
“这些事情,都是妈妈喝醉后断断续续说的。有一些时候,我觉得她还是有一点点在乎我的。特别是她喝醉了的时候,会抱着我哭,抱着我骂那些人。可最后,又会狠狠推开我。”
“我记得我五岁的时候,喝得醉醺醺的妈妈,差点抱着我跳楼。酒醒了后,她吓得甩了自己几巴掌,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也就是那次后,嗜酒的妈妈就戒酒了。我想,在她内心深处,应该还是爱过我的。”
“可每当我想靠近她、想抱抱她的时候,她总会对我发脾气,让我滚远一点。有一次,还把我丢出了家门,说我是讨债鬼,从一出生就跟她过不去。”
“这些年,她身边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长不了,可吃了亏上了当依然不长一点记性。我每次说她几句,她就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这时候我就想着,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我这个女儿在她心里也没什么份量?只因为这层关系在,她对我没法像对那些男人一样,可以在忍耐不下去时就丢开。”
多洛莉丝将脑袋埋进扈南歌颈项,啜泣着说:“妮妮,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读心术这种东西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知道妈妈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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