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做人，得去争

    专业人士，到底还是不一样。
    手段、思路，相当成熟。
    李祈道是何时进入的秘境，李敬不知。
    不过按照陈靖的安排，他应该进来秘境没多久。
    这么点时间，李祈道便混了个替人“检查身体”的工作，属实高效。
    眼看李祈道拿着扫描仪过来从自己脖子开始自上而下扫过一遍，要往自己身后去，李敬取出管理局证件，低声开口。
    “大哥，自己人。”
    ？
    李祈道愣了愣。
    这一声“大哥”，喊得他有点懵。
    再有一句“自己人”，他更懵了。
    下意识垂眼，是李敬打开的证件。
    见到证件上陆阳成三字，李祈道眉头一皱。
    陆阳成，他当然是有印象的。
    此前新型违禁品案，戴弘从辅查科抽调了以李敬为首的天王组三人这件事，作为重案六组成员的他很难不做留意。
    当时是个黑炭头的陆阳成坐在会议室里，更是扎眼得很。
    目光瞅瞅李敬，李祈道神色逐渐怪异。
    他眼前，显然不是陆阳成本人。
    重案组巡查的记忆力与观察力，可不是说笑的。
    容貌，可以凭各类手段改变。
    但不至于连身高体态都对不上。
    有陆阳成这个名字在前，又有身高体态参考，李祈道很轻易就有了联想。
    视线飞快扫过左右，李祈道古怪出声。
    “李敬？”
    “是我。”
    李敬点头。
    他特意掏出证件，便是为了相认。
    李祈道一下就想到了他，没必要遮掩。
    得到李敬本人确认，李祈道轻吐一口恶气。
    还以为自己运气好才刚进来不久就撞上一个做贼心虚有问题的，结果是自己人。
    装作是继续给李敬扫描，李祈道低语问道。
    “你刚进来？”
    “对，进来没几分钟。”
    李敬应着，立足原地做出配合检查的模样。
    “你进来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
    李祈道回应，道。
    “目前驻地局势还算稳定，不过整体人员情绪很紧张，蚀寄虫神出鬼没，所有人都在防备。”
    说着，他又道。
    “算上你，局里来了总共有九人。我们彼此通气没关系，但最好不要做过多的接触。我们不是真的管理局成员，引起过多的注意会影响后续调查。”
    “嗯。”
    李敬应了声。
    陈靖的吩咐，他有记着。
    李祈道所述出于是何顾虑，他也明白。
    与其接触并相认。
    一个是巧了，另一个则是……
    视线瞄过李祈道手中热成像扫描仪，李敬笑笑。
    “你这扫描仪可有多的？”
    “……”
    李祈道。
    原以为李敬与他接触是为彼此通气，谁料这浓眉大眼的是惦记上了他的扫描仪。
    木然看了某人一眼，李祈道视线瞥过周边。
    确定无人注意这里，李祈道将扫描仪塞到李敬手里，低声道。
    “为确保驻地内没有被寄生的人潜伏，管理局成立了巡逻检验小组，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混进去。这扫描仪便宜你了，我手里有驻地后勤给的备品。”
    说罢，他点头示意了下，顺着李敬身后的方向走开。
    李敬也没在原地停留，将扫描仪收进储物空间，前行往刚刚看到血条的方向走。
    ……
    没过一会，李敬来到脑袋上带血条那人走进的营帐附近。
    止步在不远处，李敬没有直接往营帐里去。
    驻地搭起的营帐，作用有明确分配。
    方才他遇到李祈道那片，位于秘境入口正下方。
    营帐主要是指挥、后勤、会议等作用，进进出出的人员很多。
    此刻他所在这片区域，则都是休息用营帐。
    脑袋上带血条那人是个女性，他不可能闭着眼就往营帐里钻。
    真要钻进去，没等他弄明白对方怎么回事，指不定人先喊抓流氓了。
    立足在营帐附近，李敬取出扫描仪。
    正想说要不要找个路过的管理局人员检查身体，脑袋上带血条那女人从营帐里钻了出来。
    见着女人出来，李敬声色不动顺势走上前。
    “同僚，例行公事。”
    女人闻言脚下一顿，非常配合。
    “麻烦快些，我手头有事务要处理。”
    “好说。”
    李敬笑了笑，拿起扫描仪扫过女人前后可能被蚀寄虫寄生的位置。
    女人，并没有被寄生。
    这一结果，事先李敬有料想。
    女人如此配合，显然也不会是被寄生者。
    蚀寄虫很聪明，也很狡猾。
    要是被寄生的对象，绝不会轻易说接受检查。
    收起扫描仪，李敬退后。
    “可以了，谢谢配合。”
    女人点点头，快步走开。
    李敬望着她往走远，满腹狐疑。
    确认没被蚀寄虫寄生，脑袋上却有血条轻易能让他得出一个结论。
    这女人，是人形妖物。
    刚刚为女人扫描时，他特意留意了下前者胸口的徽章。
    灾害管理局的职阶修为，无法通过像巡查肩章一样进行明确判断。
    管理局不似巡查局，以实力为职位晋升的硬性标准。
    比起实力，他们更讲究入职时间与获取过的功勋值。
    入职时间越久，累积获取的功勋值越多，在管理局的职位也就越高。
    这些，可以通过管理局人员胸口徽章上的条纹及铭记数字进行判断。
    女人胸口的徽章上，有三道条纹。
    这，喻示着她成为管理局成员已有三年。
    徽章铭记数字，是118。
    这，意味着她已至少累积118万的功勋值。
    三年累积118万功勋值，搁在管理局可说是功勋累累。
    管理局的功勋值是按上缴灵物比例及行动功勋进行计算，与金钱并不对等。
    硬要换算，1点功勋值大致等同于十万。
    也就是说……
    这女人已经在管理局赚了118亿！
    这惊人的数字，讲真有些震撼到李敬，以至于他想干脆投奔灾害管理局去。
    当然。
    他不会真这么干。
    灾害管理局，过的三天打渔晒网三月的日子。
    秘境，难得才能碰见一个。
    是不是在自身隶属的管理局管辖范围内不一定，能不能轮到加入探索队也不一定。
    女人能在三年内赚到118万功勋值，只说明一个问题。
    她运气很好，撞见过价值连城的灵物上缴换取了相应功勋值。
    然后又因功勋值累积获得了职位的提升，参与到更多能有收获的行动中才累积到这程度。
    以她目前的功勋值，妥妥已是属地管理局的中层管理。
    一个人形妖物混进灾害管理局可谓胆大包天，也称得上手腕通天。
    管理局通常都是集群行动，即使分散了也至少是十人以上的小队。
    像探索秘境这种事，更必然会遇上得动手的时刻。
    一动手，其妖气便会泄露被人察觉。
    人形妖物，根本没理由能在灾害管理局混得下去。
    偏偏这女人就是成功混迹在了管理局内部，且混得风生水起，滋润得令李敬想吃几斤柠檬。
    没多少天以前，他还在为了一百万拼命。
    一个本该挣钱很是困难，生存在人类社会夹缝中步步为营的人形妖物比他过得好上了千百万倍！
    这姐们……
    怎么做到的？
    李敬倍感费解。
    眼看女人渐行渐远往营地中央靠近秘境入口下方的位置去了，李敬稍作思索，远远跟了上去。
    于秘密调查内奸而言，眼前这茬谈不上收获。
    这女人，不可能是他要找的内奸。
    丫在管理局混得那么滋润，就差满脸胶原蛋白了。
    这世上能比她过得更好的人形妖物，怕是找不出几个来。
    她干啥不好，要出卖暗害管理局？
    混到她这地步，说话更是很有份量。
    要接触到了不友善的未知智慧文明，把前者卖给管理局对她来说才是最优选。
    李敬不打算干扰女人的生活，但为了五千万奖金，他得把能用上的都给用上。
    他的时间不多，只有三天。
    秘境通道稳定，也不会持续多久。
    此外领命进来秘境秘密调查的不只有他一个，另还有包括李祈道在内的九人。
    要说功利心，李敬没那么强。
    可做人，得去争。
    与李祈道等被陈靖选中的巡查相比，他只是业余人士。
    要不整些花的，拿什么跟人家争？
    脑袋上带血条的这个女人是管理局中层管理人员，这必须正经接触一下。
    不求有直接收获，但求能获得便利。
    ……
    尾随着女人来到靠近驻地正中心，李敬见她进去了一顶营帐，靠近往通过营帐帘布缝隙里面瞄了一眼。
    营帐里，摆着一张会议桌。
    仅李敬一眼能瞄到的，便有七八人坐在里面。
    显而易见。
    这批人跟女人一样是管理层，正打算开会。
    偷瞄过营帐里的状况，李敬找了个视线死角站定，耐心等待。
    要正经跟人接触，自然得等人忙完了再进行。
    他没当场尝试与其深入交流，本质也是因为女人言明手头有事务要处理。
    ……
    约有半个小时的样子，营帐里的会议结束。
    参与了会议的管理局成员陆续走出，断断续续走了有二十多人出来，女人是最后出来。
    只见她笑颜如花与一名男性管理局人员交流着，惹得后者视线近乎黏死在她身上。
    李敬瞧见这一幕，倒也不意外。
    在人际交往中，女性往往更有优势。
    尤其是长得好看的。
    这女人能在管理局混得那么好，肯定是善用自身优势的主。
    有幸得到她青睐的这位，怕是地位不低。
    瞅着二人有说有笑结伴走远，李敬走出视线死角，悄然跟上。
    跟了一段路，两人终于分开。
    李敬见此果断抓住女人落单的机会，直接御空而起落在女人面前落下。
    女人遇见他落下微微一愣，皱眉止步。
    半小时前才被检查过身体，她哪能不记得？
    某人恰好落在她面前，不是巧合。
    作为人形妖物，她比常人要敏感得多。
    李敬见女人明显已有意识，故作是熟人的模样微微一笑。
    “我有事找你，方便找个地方聊聊？”
    “……”
    女人没做声。
    明摆着李敬是奔着自己来的，她很迷糊。
    这人，为何盯上自己？
    看上了自己，搭讪？
    还是……？
    没等她怎么琢磨，李敬靠近，压低话音。
    “安心，我对你没恶意。假如有，先前见到时我就揭破你是人形妖物的事实了。”
    女人闻言浑身一僵，脸色变了又变，很勉强才控制住自己没有露出惶恐的神色。
    目光飞快看过左右，她红唇紧咬。
    “你想怎样？要钱？还是要人？”
    ？？？
    李敬。